饥饿关系 第106节
  其中一个景点,就是方远默姥姥家,梧县青岚镇,有山有水的偏僻乡村。
  作为方远默的半个家乡,自然由他带队,庄别序陪同,安排了两天的拍摄。
  次日一早,两人整装待发。
  庄别序开车,方远默带上了很近,由北向南行驶。一路上,他们聊当地的特产,拍风景人文,发现鲜为人知的领域。
  第一天工作忙完,方远默邀请师兄去姥姥家吃饭。
  姥姥视力恢复得不错,方远默电话通知有朋友做客,她起床就忙活。
  听到大黄叫唤,姥姥举着锅铲奔出来:“是我们小默和大胖重孙回来了嘛?”
  方远默放下小胖子,上来迎人:“是我们,姥姥您慢点。”
  姥姥视线移到他身边,眼珠亮起来:“哎呦,小陈啊,都多少年不见了,你这孩子也不想姥姥,都不回来瞧瞧我。”
  方远默脑袋像被砸了一拳,急忙拦人:“姥姥,不是、不是他。”
  庄别序绅士大方:“姥姥,我叫庄别序,您叫我小庄就行。”
  姥姥:“…………”
  哎哎哎?咋姓庄?
  我瞅着都一个样啊。
  不对,我们小陈不戴眼镜。
  这臭小子,咋还换人了呢!
  可让你姥丢大人了!
  姥姥挠挠头、转转圈,左瞄右盼,最后专注锅铲:“哎呦!我锅要糊了,你们先进来歇着,我去看看锅昂。”
  老太太毫无责任心,两腿倒腾得嗖嗖快,摊子丢原地摆烂。
  方远默破罐破摔,和庄别序说:“抱歉,师兄,我姥姥岁数大了,眼神不好。”
  “没关系,进去吧。”
  姥姥天生热情,好不容易来客人,吃个饭嘴更不停。东西南北、问天问地,方远默插不上话,也打不断人。
  姥姥给俩人夹菜,笑眯眯:“晚上给你俩拿一床被子还是两床啊?”
  方远默的饭差点喷出来。
  庄别序:“不麻烦您,我住酒店。”
  方远默快把肺咳出来了,姥姥半点没觉悟,还噼里啪啦地说。
  “住啥酒店啊,这时候酒店贵得哟。咱家房子大着呢,你就睡默默那屋,朝阳,双人床,宽敞。”
  庄别序转眸,征求方远默的意见。
  方远默头疼脑热:“我把隔壁收拾出来,师兄就睡家里吧。”
  “好,那就不客气了。”
  饭后,方远默拽姥姥刷碗,开启批斗模式:“您净瞎说什么呢,什么被子什么床啊,注意点场合。”
  “咋啦?你俩没耍朋友呀?”
  “当然没,他以前是我师兄,现在是同事,就是朋友关系。”方远默强调,“普通朋友!”
  “你当年还说小陈是同学呢,不也悄摸悄声睡一张床上去了。”
  “…………”
  方远默:“这个是真普通朋友。”
  “噢,那小陈就不普通了呗。”
  方远默冲掉碗里的泡沫,当没听到。
  “心里还惦记人家呢?”
  方远默夺走姥姥手里的碗,不张嘴,继续吹耳旁风。
  姥姥瞅瞅外面,再回来说:“虽然小庄也不错,但姥姥更喜欢小陈,你啥时候把娃娃领回来呀?给他留着红包呢。”
  “他现在是上市公司老板,赚很多,不需要您的红包。”
  “你又不是小陈,你咋知道。那你把他叫过来,我亲自问问他,要不要姥姥的红包。”
  方远默把人往外送:“您还是打麻将去吧,伯伯婶婶都等您呢。”
  “你这娃娃,讲到心坎儿里,就不敢承认了吧,我就说你还惦记,你唔唔非不承……唔!”
  “可以了姥姥。”
  “不要再说了。”
  “我是您亲外孙!”
  “亲的亲的亲的。”
  饭后,方远默带着大黄和小胖子,邀请庄别序到河边散步。
  梧县有很多美丽风景,但河边的夕阳,在方远默心里独一无二。
  他相信,师兄一定有同样看法。
  来到目的地,庄别序的快门未停过,拍天空独特的颜色,拍袅袅炊烟的山庄,拍水上的倒影,拍融进河里的夕阳,再拍追逐蝴蝶的很近和大黄。
  等天色落暗,他们坐在石凳上,看两只狗追逐打闹,跑累了,趴他们脚边睡觉。
  庄别序:“这里要曝光吗?”
  方远默:“你觉得呢?”
  “留在相机里吧。有些美好,适合珍藏。”
  方远默也这么想,宁逸的村子,一直安静下去吧。
  “小默,我能问个问题吗?”
  方远默转头:“什么?”
  “姥姥口中的小陈,是我知道的那个人吗?”
  敏感的称呼,只是听到,都能搅乱呼吸。
  他还没答,庄别序先替他说了:“没关系,我随便问的。”
  庄别序转走话题:“这里真美啊!”
  他站起来,闭眼张开双臂,感受风从指缝和皮肤穿过去:“能欣赏到它,是我的荣幸。”
  “小默。”
  “嗯?”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方远默深知圆不下去,主动终结:“分手有一阵了。”
  “为什么?”
  “不合适。”
  庄别序:“舍不得吗?”
  “没。分开对我们都好。”
  “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
  “谢谢师兄。”
  *
  次日下午,方远默带姥姥一起返回东隅。
  六年间,姥姥始终不愿随他来市里住,只有挂闫医生的号复查,她才心甘情愿上车。
  姥姥非常喜欢闫医生,每次来都要带特产。但医院严禁收红包送礼,不想姥姥失望,闫医生总假意收下,次日让方远默过来拿。
  基础检查结束,姥姥去隔壁做理疗。
  闫芮醒把方远默留下,开门见山:“手腕,我看一下。”
  “已经没事了。”
  “左手。”闫芮醒操着严肃医生的口吻,“快点。”
  手腕从袖口掀开,新伤旧伤全部愈合,只剩浅浅红痕。
  闫芮醒翻下袖口:“别再干冲动的事。”
  “嗯,谢谢闫医生。”方远默起身,“我去看看我姥姥。”
  方远默开门,和熟人打了照面。
  “哟,大摄影师。”
  方远默:“闻学长,这么巧。”
  闻萧眠:“你怎么了?”
  “我没事,带姥姥复查。”方远默说,“学长是来看病?”
  “是啊。”闻萧眠指着耳后,“就我之前跟你说的瘤子,四处寻医,国内国外都找了,谁也担不起我的身价,全吓跑了。”
  闻萧眠瞟向闫芮醒:“就他不知死活,敢接我的手术。”
  方远默:“……”
  这嘴,真的不会被打吗?
  闻萧眠:“你姥姥是他动的手术?”
  方远默:“嗯。”
  “他技术行不行啊?不会我刚上手术台,我家亲戚就能瓜分我财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