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方老师。”他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
  方鹤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林眠生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对他说:“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
  方鹤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好。”
  现在时间还早,林眠生也刚吃过早饭,距离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
  方鹤一回来就从柜子里拿了一罐茶叶,去阳台那儿泡茶了。
  林眠生很少见方鹤喝茶,他喝得多的还是咖啡,家里甚至还有一套专门冲咖啡的工具,他住方鹤家里时经常看到他用。
  可方鹤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泡过茶,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方鹤自回房间后,只让他好好休息,就去了阳台泡茶。
  他有些担心方鹤。
  明明大老远的从家里跑过来,就是不想让方鹤一个人面对这些事,可见到人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让林眠生感觉有些挫败,不由得在心里唾弃起了自己。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本来吃过饭是很困的,可被方德民这么一闹,那点困意又烟消云散,不知道去了哪儿。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方鹤对他说:“睡不着吗?”
  林眠生睁开眼,却背对着方鹤,没有转身。
  方鹤又说:“睡不着的话也不要逼着自己睡,这罐普洱是今年的新茶,味道很不错,方闵特意留给我的,要过来尝尝吗?”
  林眠生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跑到阳台坐在方鹤对面,用力点了点头,“要!”
  方鹤又恢复了原先温和平静的样子,脸上再也看不出之前面对方德民时的冷漠,他将刚泡好的茶倒进茶杯里,放在林眠生面前,见林眠生拿着就要去喝,提醒道:“小心烫。”
  林眠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由饮改为嘬,轻轻地嘬了一口。
  方鹤笑了笑,问道:“味道怎么样?”
  林眠生不懂茶,不管多好的差在他嘴里都尝不出区别,但他还是对方鹤说:“是挺香的。”
  也不知道方鹤信没信,但他脸上的笑更浓了些。
  林眠生感觉有些脸热。
  方鹤却没有喝茶,而是将剩下的茶全都倒掉,用清水洗了一遍,突然开口说道:“小时候,父亲特别喜欢泡茶,却不爱喝,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说,他不喜欢喝茶,但泡茶能让他静心。”
  他抬头看着林眠生,眼睛微微弯着,“你想学吗?我教你。”
  第91章
  林眠生不爱喝茶, 最多也就是随便抓点茶叶放杯子里,随便用开水泡一下拉倒。但他看着方鹤,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要。”
  方鹤说:“那你快过来, 我教你。”
  林眠生连忙爬下床,用脚够着床底的拖鞋,还没穿好就趿拉着拖鞋小跑了过去。他坐在对面,看了看桌上的茶具,又转头去看方鹤,“很难吗?”
  方鹤笑了笑,说:“不难。”
  他把之前泡的一壶茶全部倒掉,又用清水冲洗了一遍, 放在林眠生面前, 将旁边的茶叶罐子打开,“喜欢喝普洱吗?”
  林眠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对他来说, 茶都是一个味儿,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他, “嗯, 喜欢。”但他喜欢方鹤,也喜欢泡茶的方鹤。
  他站起来走到方鹤旁边, 拉起他的手,直接坐在了方鹤的腿上,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身后绕过去,于是整个人就这么窝在了方鹤怀里。
  “这样教吧。”林眠生转头看着他说,“你要教细致点我才会。”
  方鹤看着林眠生, 眼底荡出一抹笑意,“好。”
  林眠生抓住他的衣领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方鹤从后面将林眠生整个圈在怀里,这样的姿势让他不太能完全伸展得开,泡茶的动作比起之前也显得有些笨拙。可林眠生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茶上,而在方鹤修长有力的手指上。
  刚烧好的开水被倒进茶壶里,顿时一股属于茶叶的清香便扑鼻而来,方鹤却并没有喝这壶茶,而是将茶水全部倒掉。
  林眠生问道:“为什么要倒了?”
  方鹤又往茶壶里倒上开水,对他说:“这叫醒茶。”
  林眠生没有多问,静静地看着方鹤继续泡茶。
  他不懂品茶,也不懂泡茶,他不知道方鹤的手法是否专业,他只知道,方鹤的这双手,看起来特别好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就连指甲也被修剪得十分干净整齐,圆润漂亮,看着就像是那种从来没干过活的富家公子的手。
  可鲜少有人知道,方鹤的指腹上是有一层薄茧的,简单的握手时并不容易察觉,只有在被他十分细致地抚摸时,薄茧带来的粗糙感才会变得尤其明显。
  这是一双经常劳作的手。
  他想起方鹤早年的那个采访,当时方鹤刚刚有了点名气,那些记者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十分冒昧地去问方鹤一些十分私人的事情。当问起他的家人时,方鹤说的是,他的父母在很早以前就过世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也正因此,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甚至都不太敢去问方鹤这个事,生怕让他伤心。
  就在这时,方鹤的第二壶茶泡好了。
  青绿透亮的茶水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水柱,被倒在了白瓷茶杯里,上面还漂浮着一小片茶叶。
  方鹤捏住杯子边缘,送到林眠生面前,“尝尝?”
  林眠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将自己整个人都靠近了方鹤怀里,抬头去看他,“你喂我。”
  方鹤轻声笑了下,将茶杯端到林眠生嘴边,说:“小心烫。”
  林眠生却依旧没有去喝,“太烫了,你帮我吹一下。”
  方鹤没有说话,眸色却深沉了一些,他将茶杯端到自己面前,轻轻地吹了几下,又用唇抿了一下,感觉不烫了,才再一次送到林眠生嘴边,“不烫了。”
  林眠生还是没有动,只是就这样看着他。
  方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仰头将这杯茶含进嘴里,然后俯身渡进了林眠生口中。
  他仰头靠在方鹤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喉结因为吞咽而快速滑动着,却还是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顺着脖子,一路往下,将他的衣襟打湿。
  这第二壶茶,最后全都进了林眠生的肚子,而他胸前的那块衣服,也全都被打湿了,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味,贴在身上。
  “不继续教吗?”林眠生半眯着眼睛,去问方鹤。
  方鹤看了眼林眠生胸口的衣服,又低头去亲了亲他的嘴唇,说:“不教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林眠生闻言顿了一下,侧过脸,视线落在桌上空着的茶杯上,“我哪有什么想问的。”
  方鹤伸手抽了张纸巾去擦他嘴角和胸口的水渍,微垂的眉眼看起来特别温柔,“好,那就不问了。”
  林眠生却又不干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方闵是你亲弟弟吗?那个问你要钱的男人又是谁?你父亲?”
  方鹤反手握住林眠生,从善如流地回答道:“那个男人叫方德民,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方闵是他和二婚妻子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林眠生听完就瞬间愣住了,他没想到方鹤竟然真的就这么告诉他了,也没想到竟然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住院的是?”林眠生皱起了眉,心下有了猜想。
  方鹤点点头,“嗯,是方闵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林眠生愣了一下,“抱歉。”
  方鹤笑了笑,说:“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眠生心里突然就有些难受,他垂下眼睛,握紧了方鹤的手。虽然方鹤什么都还没说,但光从这有些复杂的关系他就能想象得到,方鹤以前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方鹤也没有多说以前的事,他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十六岁去做群演,二十岁那年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解除了和方德民法律意义上的父子关系。但是我和方闵的关系还不错,这些年也一直都有联系。”
  听他这么说,林眠生也就理解方鹤为什么会在媒体面前说,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你为什么还……”林眠生犹豫着问道,“给他钱?”
  按道理来说,方鹤既然已经和方德民不是父子关系了,那他也没必要去给方德民钱,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管,就当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
  方鹤沉默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看到方闵的腿了。”
  林眠生心头一跳,点了点头,“嗯,是怎么弄的?”
  方鹤说:“是为了救我被车撞断的。”
  林眠生闻言瞳孔骤缩,猛地抓紧了方鹤。
  具体发生了什么方鹤没有告诉林眠生,林眠生也没有追着去问,但光凭这一点,林眠生就明白方鹤为什么会给他们钱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方闵呢?”林眠生还是有些不解,可看方鹤陡然间变得冷漠的神情,他好像又突然明白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是方闵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