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 第539节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常老夫人瞪圆了眼睛,“先做了要紧的事,别的日后再论。”
  如果常亦宁瞒着她和杨氏一起坑害刘家,还有什么情分好讲。
  陈妈妈蹲身应下来急忙去安排。
  不多时候,陈妈妈来道:“五爷回来了,老夫人要将五爷叫来问话?”
  常老夫人点点头,“快让他过来。”
  常亦宁换了衣服给父亲上了香才到常老夫人屋子里来。
  想到杨秉正在刘家被人救走,常老夫人胸口就有一团火烧起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软硬兼施
  常老夫人抬起布满红丝的眼睛看常亦宁,“你父亲才下葬,你不在家中守孝,出去做什么了?”
  常亦宁弯腰下去行礼,“有些事要办,就出去了一会儿。”
  常老夫人皱起眉头,“是什么事?恩科你又没有应试,我让你去帮衬刘阁老,你是去了刘家?”
  祖母的声音生硬,眼睛里是压不住的怒气,句句话都指向刘家。
  常亦宁弯腰,“祖母是问孙儿的仕途还是替刘家担忧?”
  不等常老夫人说话,常亦宁不慌不忙接着道:“若是问孙儿的仕途,孙儿自有思量,若是替刘家担忧,刘家和我们家又非通家之好,祖母用不着这样费神。”常亦宁的声音不卑不亢,很多事只要看开了,一切都云淡风轻,他从前弄不明白杨茉兰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常家。
  现在他总算体会到杨茉兰那时候的心境。
  如今看着常家那扇大门,他也想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这个家里,除了要服侍生母,这里没什么好让他留恋的。
  常老夫人听得常亦宁这样说,就仿佛有人将她的胸剖开,拽出里面的软肉,这是她最心疼的东西,由不得别人这样践踏,常老夫人瞪圆了眼睛,试图将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发放出来,“这是什么话,跪下。”
  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在屋子里炸开,将所有人吓得一颤,若是平日常亦宁早已经跪下来祈求常老夫人不要生气。甚至在常亦宁心里,他觉得祖母永远都是那么慈祥,他这辈子都不会惹祖母生气,于是杨茉兰告祖母侵吞杨家财物,他连问也舍不得问祖母一句。
  在他心里这样的祖孙之情,到现在看来就那么的可笑。
  常亦宁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他仔细地看着常老夫人,“祖母,为何让孙儿跪?孙儿哪里做的不对?”
  哪里做的不对?
  陈妈妈也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听到刘夫人说那些话,心里焦急,又看到刘夫人和她那么亲近,心里的那些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五爷,”陈妈妈急忙道。“老夫人也是担心你,怕你走错了路,如今大老爷没了,这个家就要靠五爷您了。”
  陈妈妈的话并没有让常老夫人的脸色缓和,常老夫人反而觉得心寒,她也算亲手将常亦宁拉扯大。怎么就喂出这样一只白眼狼,现在不但不听她的话。反而转头咬了她一口,她心里对常亦宁一点慈爱之情也去的干干净净。
  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亲生妹妹背叛她,几十年过去之后,她身边的人又一次这样逆着她,常老夫人觉得嘴边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你是不是帮着外人对付刘家?”
  常亦宁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祖母还是说出来了。
  这样径直质问他。
  “为什么?”常亦宁不明白,“祖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说家中和祖母最亲近的人该是父亲和孙儿。可是祖母却将我们当做外人对待,反而对刘家多加关切,父亲身陷囹圄,母亲求祖母请刘砚田帮忙,祖母却怕我们家连累了刘家,父亲惨死,祖母却不见太多悲伤,倒是刘家出了事,祖母就又惊又吓,还这样质问孙儿。”
  “难不成父亲不是祖母的亲骨肉,刘砚田才是?”
  听得这话陈妈妈脸色顿时变了,难道五爷知道了?五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就算得到证实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啊,陈妈妈急忙道:“五爷,您这是什么话……您这是被魇着了,怎么和老夫人这样说话。”
  就这样质问她,常老夫人胸中的怒火一下子烧起来。
  “你老子教你这样对待长辈?白白读了十几年的书,连这些也不懂得?”常老夫人颤巍巍地拿起身边的拐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常亦宁扔过去。
  陈妈妈张大了嘴。
  屋子里的下人都惊住。
  常亦宁一动不动,眼看着那拐杖落在他身上,可是他不觉得疼,他早已经麻木,没有了疼痛,眼前那个熟悉的脸孔这般狰狞,他宁愿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场梦,若是梦,惊惧之后就会醒过来,他等着清醒那一刻。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常大太太匆匆忙忙进门,看着额头被打红的常亦宁,心里一抽抽地疼痛。
  “娘,您怎么动这样的气。”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伙同别人陷害刘家,她辛辛苦苦将她养大,却眼看着她祸害她的亲儿子。
  这个该死的东西,常老夫人的眼睛几乎瞪出来。
  她怀揣的心中的秘密这样过了几十年,她就知道她等着爆发的这一刻,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谁还能阻拦她找回自己的儿子。
  她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只要能听亲生儿子叫她一声母亲,今天刘夫人将头埋在她膝间,她才觉得那么的暖和,借着刘夫人她仿佛和她的儿子离的更近了,听刘夫人直接问她,她是不是砚田的亲生母亲,她的心仿佛都要跃出来。
  终于有人相信她的话,她这些年的坚持没有白费。
  她那黑心肠的妹妹死了,那刘氏死了,刘氏的儿子她亲手养大,又死在了牢狱里,她还活着,她的亲生儿子还活着,她活着等这一天,她不能让人来破坏,谁敢阻拦她,谁就该死,死不足惜。
  “娘,都是亦宁不对,您就消消气,”常大太太满含泪水看着常亦宁,“亦宁,快给祖母赔礼,快啊……”
  常亦宁在常大太太的哀求下跪下来。
  “娘,”常大太太转头看常老夫人,“亦宁不懂事,您原谅他吧!”
  屋子里点了灯,常大太太的影子在地上格外的长,真是可怜,母亲还不知道祖母心里的思量,无论他怎么祈求,祖母都不会变成从前的祖母。
  “祖母,刘砚田不是善类,他和冯国昌没有什么不同,当年孙儿想要去冯国昌身边收集冯党贪墨的罪证,祖母还夸赞孙儿有志气,如今……祖母怎么就变了?”
  常老夫人想要冷笑,却静静地看着常亦宁,她的目光沉淀下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那你说,谁是好人?康王?别忘了康王和杨氏害了你父亲。”
  “不是康王,”常亦宁摇摇头,“是父亲自己,是我们想要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