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起这么早啊?”江寒舟笑着说。
  仿佛昨日的不快,都没有发生一样。
  “嗯。”
  “本王昨日与宁崇商议过了,准备三日后再出发前往黑风寨,将黑风寨一举歼灭。这两日你没必要起这么早,多休养两日,到时候你就只管往前冲,若是能在此次剿匪中立功,本王定会禀明皇上,赐你官职。”
  “不用。”
  江寒舟皱眉,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霍北钦道:“我不想当什么官。”
  江寒舟问:“你是不想,还是不愿?!”
  “不想。”
  “本王看你是不愿!”江寒舟接受太后给他的剿匪任务,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让霍北钦立功,然后让他能脱离奴籍,让他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可是他同自己说什么?
  他说不想!
  他不想什么?!他不想当官?!还是不想领他的情?!
  江寒舟不信,霍北钦就愿意一辈子呆在王府,当个低三下四,任人羞辱践踏的奴才,也不肯往上走!
  “本王不顾自身安危,跟着宁崇一起来剿匪,本王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希望你能借此机会立功!有本王为你保驾护航,再加上你自己努力,即便将来超越宁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结果你跟本王说什么?你不想当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王就不信这世上有不想当官,就只想当个奴才的人!凭借你的实力,将来在朝堂上与宁崇分庭抗礼,甚至是夺走他的兵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为何要如此执拗!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不肯领本王的情?!”
  “你因为一己私情,便置自己的前途于不顾,那就是不识时务!不懂变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本王看错你了!朝廷之上尔虞我诈,明枪暗箭,阴谋算计,比比皆是,就凭你这样的心态,即便你将来当了官,也根本走不了多远!既然你无意,本王又何苦跟你浪费这番口舌!”
  霍北钦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立功,将来好从宁崇身上夺得兵权?”
  江寒舟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向头顶,冲的他脑子都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熄都熄不灭的无名怒火,“对!本王就是这么想的!本王就是想让你为本王所用!将来能够代替宁崇,为本王效力!本王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既是利用,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强逼也没用。”
  “你不喜欢做的事?”江寒舟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人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地位与资本,才有资格谈喜不喜欢!你现在不过是……你有什么资格谈喜欢?!更何况,本王利用你,你应该高兴才是!这证明你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些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倘若我没有利用价值,你又待如何?”
  “我待如何,你说我待如何!”
  霍北钦深吸口气,道:“我不同你吵。”
  说完霍北钦就转身大步离开了,望着霍北钦离去的背影,江寒舟气的脸都涨红了,等霍北钦走远了,他才冲着霍北钦喊道:“霍北钦!你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你今日不肯听本王所言,来日你就等着后悔吧!”
  ……
  “真是一场好戏啊。”宁崇远远的站着,看着两人不欢而散,分道扬镳,唇角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赵长虎就站在宁崇身侧,闻言,他道:“大人,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哪有奴才敢这么跟主子说话的?”
  “这还看不出来吗?”宁崇笑的揶揄,“小两口吵嘴呢。”
  “小两口?”赵长虎傻眼了。
  宁崇勾勾食指,赵长虎附耳过来。赵长虎瞪圆了大眼珠子,不敢置信道:“您是说他们两个……”
  “可不是么,要不然能把江寒舟给气成那样?想必是宠的太过头了,以至于无法无天了。”
  “大人说的是。”赵长虎猛地一点头,深以为然,“确实不能宠的太过头,就像我,我家里那娘们,我就不惯她那样!哎呦,嘶——”
  一不小心幅度太大,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赵长虎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霍北钦,看着人模人样的,下手是真黑,可疼死我了。”
  “说到他……”宁崇道:“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又不记得在什么时候见过了。你觉得他眼熟吗?”
  赵长虎摇头,“从来没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
  赵长虎道:“属下觉得,霍北钦有郑王撑腰,将来恐会成为威胁大人的祸患,以防夜长梦多,大人还需早日除掉此人。”
  宁崇沉吟片刻,再抬眸时,幽冷的眼底已然涌现出了强烈的杀意,“你说的对,此人确实不能留。”
  今日他与霍北钦对了一招,便已大概能试探出他的身手和反应,并不低于自己。再加上江寒舟有意抬举,将来成为江寒舟的左膀右臂,也未可知……一个江寒舟尚且难对付,若是再加一个霍北钦,恐怕更加不好对付。
  不如趁着现在除掉他,以防将来他羽翼丰满,那时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你可有什么计策?”
  赵长虎道:“属下确有一计策。”
  宁崇挑眉,“哦?说来听听。”
  第51章
  接下来两日,江寒舟没再见过霍北钦,而霍北钦也一直待在自己的营帐中,没有出来过。
  明日就要前往剿匪了,然而就在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一直到凌晨时分,江寒舟醒来时,他才从元宝的嘴里,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元宝说,昨晚深夜的时候,霍北钦外出如厕,结果被好几个士兵联合起来偷袭了。
  “奴才刚才已经去看过霍公子了,哎呦,霍公子那被打的呦,浑身是伤,腿骨都断了,现在别说走路了,就是站起来都困难呢!”
  “什么?查出是谁干的了吗?!”江寒舟唰的站了起来,怒道。
  “查不出来,他们给霍公子的头上套了麻袋,而且是在昨晚深夜行的凶,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了,根本没人看见!”
  “一定是宁崇!肯定是他指使的!本王这就去……”
  江寒舟刚要出营帐,就见一人掀了帘,低头从门口进来,“王爷今日倒是起的挺早的啊!是因为今日剿匪之事吗?我还担心王爷起不来,想着来叫叫王爷呢。”
  江寒舟几步冲上前去,一只手攥住宁崇的衣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是你干的?”
  宁崇笑意盈盈,“王爷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
  “是不是你干的!”
  宁崇笑意渐浅,他淡淡道:“我不知道王爷所指何事。”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晚,是不是你让人打的霍北钦!”
  宁崇道:“王爷怎么随便污人清白?你说是我打的人,有人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你别做了事不敢认!”
  “好啊。”宁崇笑容满面的抓住江寒舟的手,往旁边一丢,懒洋洋的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襟,“我承认是我做的,可是我承认了,谁信呢?你觉得是外面的那些士兵会信,还是皇上和太后会信?好了王爷,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可别忘了,今日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可别为了一个奴才,把太后交给咱们的正事给耽搁了。”
  说完这话,宁崇嗤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江寒舟在原地气的就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原本是想让霍北钦同他一起去剿匪的,结果现在霍北钦卧病在床,腿都断了,断然是不可能再与他同行,这就意味着他原先的打算都落了空,他怎么可能不气!
  “王爷息怒,咱别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元宝见江寒舟实在是气的狠了,赶紧抚着江寒舟的胸口,替他顺气。
  “走。”江寒舟沉声道。
  江寒舟出门时,便见宁崇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他朝江寒舟勾唇一笑,“王爷,还请上马吧。”
  元宝要跟着江寒舟一起走,江寒舟却对元宝道:“你留下。”
  元宝:“……啊?”
  他以前一直都是跟王爷形影不离的啊,王爷突然让他留下干什么呀?
  “霍北钦就交给你了,你让医令过去给他看看,伤的重不重。”
  “可是您怎么办?”元宝担忧道:“奴才不在您身边,奴才不放心您。”
  “行了,本王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元宝心不甘情不愿道。
  江寒舟随手拿了一柄剑挎在腰间,他上马后便驱马朝宁崇那边走了过去,还有不足两步的距离时,江寒舟忽地将剑抽出,宁崇本以为他是要对自己动手,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长剑,却见江寒舟只是猛地向右下方挥出一剑,那人立马双膝作跪地姿势。
  站在右下方的,是宁崇极为信任的亲随,刚才江寒舟那一剑,正好就划在了他腿窝处,以至于伤到筋骨,便不由自主的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