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是他这些辩解,却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能证明,在这件事上,他是尽了心的,这样王爷即便再生气,至少也不会要他的小命。
  江寒舟果然十分生气,直接往元宝的脊梁骨踹过去,元宝往前一个趔趄,直接扑到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
  江寒舟刚欲说话,霍北钦却突然冷“呵”一声。
  江寒舟眸底掠过一抹诧异,随即转为阴冷,“你呵什么?”
  霍北钦扫了扑躺在地上的元宝一眼,情绪没什么起伏的开口道:“你是王爷,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他做到?”
  “你这是何意?”
  “表面上的意思。”
  江寒舟觉得他好像是被霍北钦给挑衅了,但是他从霍北钦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挑衅的意思。这倒是让江寒舟拿不住,他到底是不是在挑衅他了。
  “你是觉得,本王治不好你这条腿?”
  “难道能治好吗?”霍北钦反问。
  江寒舟轻蔑的开口,“这世上就没有本王干不成的事。”
  霍北钦低头,嗤笑一声。
  依江寒舟的地位,他说话如此狂妄,可以理解。而且他狂,也没人说他狂的不对,霍北钦却对他提出了质疑,这让江寒舟心里很不舒服。
  尤其是,霍北钦的质疑不是用语言表达的,而是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好像在瞧不起他似的。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一个奴才给瞧不起了?
  这个念头一起,江寒舟心里就更暴躁了,霍北钦的反应,激起了江寒舟强烈的胜负欲,江寒舟道:“你这条腿,本王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呵。”
  江寒舟捏着拳头,脸色阴沉,似乎想要打人。
  霍北钦见好就收,“那我拭目以待。”
  憋在心里的那股怒气慢慢散去,江寒舟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元宝,跟本王过来。”
  江寒舟转身离开,元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赶紧跟了过去。
  “你的确将城内的大夫,都请过来试了试吗?”江寒舟边走边问。
  元宝才逃过一劫,心有余悸,“是的王爷,几乎全城的大夫都被奴才寻遍了,不过……”
  “不过什么?”
  元宝咬了咬牙,鼓起胆子:“想必宫里的太医,比外面的那些大夫医术要精湛,若是能找太医来……”
  他突然想到,太医是给皇亲贵戚看诊的,就连普通的官员尚没有这个资格,更何况是府中的一个奴才。
  是以,元宝才及时停了下来。
  “那可不一定。”没想到江寒舟还真将这建议听进耳朵里了,不过这建议很快还是被他否决了,“他犯的可是刺杀皇上的大罪,况且本王当时跟皇上说的是,要将他带回府慢慢折磨,现在却又帮他找大夫,给他治腿。如果请了太医,皇上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此事若是传出去,本王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是啊,您也知道这些,那却又为何非要给他治腿呢?
  他家王爷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江寒舟道:“也罢,本王就不信,连个能治腿的大夫,本王都寻不出来。”
  第13章
  傍晚时,元宝提着食盒来探望霍北钦。
  霍北钦已经被从柴房移到了下人房,虽则下人房比不得主人的房子,但好歹是比柴房要好多了。
  元宝推门进来时,霍北钦双手抓住床板,正准备从床上下来。
  听到开门时,霍北钦抬眸,淡淡的看了元宝一眼。
  元宝把食盒放在桌上,见霍北钦要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欲搀扶他,霍北钦冷淡的睨着他,元宝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今天……谢谢你在王爷面前替我说话。”
  如果不是霍北钦替他说话,王爷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他呢。
  “我并非是想要帮你。”霍北钦淡淡道。
  反正不管霍北钦怎么说,元宝认定了,他就是救了自己。
  “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饿了,我在厨房给你弄了些东西吃。”
  他搀扶着霍北钦在桌前坐下,元宝将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拿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霍北钦进入王府以来,看到的最丰盛的一顿。
  元宝把饭菜全都拿出来摆好,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先吃吧,等你吃好了,我再来把碗筷都收回去。”
  霍北钦道:“你不担心郑王找你麻烦?”
  “王爷这会儿也正在用膳,不会来的。”元宝说,“而且我是偷偷来的,王爷不知道。”
  霍北钦沉吟片刻,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下次你就不用再来了。”
  元宝愣了一会儿,随即眼角却忍不住的红了,他知道霍北钦其实是怕连累自己,他以前只当所有人都只会明哲保身,没想到霍北钦竟然会为他着想。
  他算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命不值钱的奴才罢了,从来没有人为他着想过,更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霍北钦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能想起他。
  元宝红着眼,抹了把眼泪,说:“你先吃吧,我先出去了。”
  元宝关门出去后,霍北钦望着满桌吃的,沉吟片刻,刚要动筷子,门口却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门只轻轻闭着,没有上锁。外头那人小心的敲了一会儿后,试探着,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出现了门开的缝隙中。
  那双眼睛骨碌碌直转,最后与霍北钦困惑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只见那双眼睛里忽然亮起了光,阮流直接扒开门,从外头走了进来。
  霍北钦还保持着拿筷子的动作,望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阮流站在门里,看着霍北钦,激动的指了指自己,“你,你还记得我吗?”
  霍北钦想了想,似乎是忘记了阮流这个人。
  阮流道:“就是前几日,在街上,我被几个乞丐打,当时是你救的我。”
  他这么一提醒,霍北钦倒是记起了不少。
  阮流见他似想了起来,兴奋的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克制着,不敢太往前,“我……我来府里,就是来找你,报,报恩的。”
  他似乎有些激动,但又有些害羞和腼腆。
  这倒是奇了,平日里也没人说要报什么恩,今晚一来,就直接来两个。
  “不用。”霍北钦转过身,重新拿起了筷子,“此处是是非之地,不适合你,你赶紧走吧。”
  “我,我不走。”
  阮流说话磕磕巴巴的,“我娘跟我说过,得了人的恩惠,就要报答,不能白白领受人家恩情,却不报答,那是没良心!那日我在街上,看到郑王府的马车经过,知道你在这儿,所以我才进了这里,如果你不让我报答你,我是不会离开的。”
  霍北钦看了他一眼,说:“你随便。”
  阮流挠挠头,也不懂他的随意是什么意思。
  是生气了吗?不像。没生气吗?好像也不像……
  “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两个包子,你要吃吗?”
  阮流是在厨房帮忙的,正好今日厨房多蒸了些包子,他分了两个,打听到霍北钦住在这儿,就赶紧过来,想要把这两个包子给他。
  热乎乎软糯糯的包子被包在黄色油纸里,阮流将油纸打开,包子还冒着热气儿,他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托着包子,递了过去,“给,给你。”
  霍北钦看了一眼他的包子。
  阮流抬起头,满眼的希冀,似乎很想霍北钦接受他的包子,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小声说:“对,对不起,我,我忘了,你有吃的。”
  “没什么。”霍北钦说:“你放下吧。”
  阮流再次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在发光一般。
  他笑着,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往前一步,把两个包子递过去放到了桌上。
  霍北钦回眸,把俩包子搁到碟子上,又从盘里拿出两根鸡腿,包进了油纸里,递给了阮流。
  “是,是给我的吗?”阮流惊喜万分道。
  “拿着。”
  阮流高兴的伸出手,把两根鸡腿接了过来,“谢,谢谢!”
  “回去吧。”霍北钦说。
  “好……好。”
  阮流捧着怀里两根鸡腿,快要走到门口时,霍北钦突然问:“你是个结巴?”
  阮流回身,睁大眼睛的同时,嘴也张大了,半晌,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蹦出来的字儿,“不,不是呀!”
  霍北钦:……
  阮流道:“我,我是,有点紧张,不,不是结巴。”
  说完,阮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同霍北钦做保证时,江寒舟是信心满满,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能难得住他的,但真干起来,却又被现实给狠狠的扇了巴掌。
  他派出去了不少人,也找回来了不少的大夫,那些大夫没来之前,都说是本地神医,传的神乎其神,但实际上,看了霍北钦的腿疾后,全都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