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119节
  眼前这玉玺,确实跟古书上记载的传国玉玺一模一样。
  造假也不能造得这么传神吧?陈师道下意识伸出手。
  江舟立马抽出刀。
  陈师道的手悬在半空,吓出了一身冷汗,进也不能,退也不是。
  “无妨。”裴杼见陈师道紧张,遂拍了拍江舟的肩膀,示意他将刀收好:“天赐之物,何惧打量?”
  这个陈师道,裴杼事先打听过。此人为官还算清廉,且十分顾家,眼下幽州已经占据了洛阳城,想他也不可能枉顾家人性命,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裴杼亲自托起传国玉玺,靠近几份,让他们再观察得仔细些,那一派坦然的模样,仿佛压根不怕陈师道等人能看出任何端倪。
  裴杼对系统给的东西一向万分信任。
  陈师道定了定神,再次伸手,却也没敢拿过来,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字缝中抠出了一些泥。
  这泥也不是新糊上去的,没有个几十、几百年沉淀,根本仿不出来这种程度。本来笃定这是伪造之物的陈师道脸有些疼,即便这次的天象是偶然,传国玉玺的出现也是人为影响,但是玉玺本身肯定不是假的。
  不仅是他一个人这样认为,其他官员儒生也都这么想,只看他们的神色便知道了。
  震撼中带着些绝望,仿佛已经看到梁国走向穷途末路。连老天爷都偏向景国,弄了这出神迹,岂非说明,景国才是天命所归?可他们一直以来却攻击对方皇帝血统不纯,乃是胡人出身,如今来看简直是有违天道,今后怕不是要遭报应?
  裴杼慢悠悠地欣赏了一边众人苍白的脸色,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哪怕连开了两个宝箱略有些浪费,可今日这出戏也演得值。
  等陈师道毕恭毕敬地将传国玉玺重新交到裴杼手中后,洛阳众人都望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裴杼也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师道。
  眼见众人都看向他,陈师道压力骤增,随即陷入剧烈的挣扎。他深知今日若不表态,只怕是讨不到好。景国皇帝或许不会杀了他,但是他手下的这些兵卒绝对不会放过他。他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不能丧命于此,思量再三,陈师道只能率众人跪下行大礼:“臣洛阳太守陈师道,携诸属官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那些儒生也匆忙行礼,唯恐被落下。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能对不住朝廷了。但细究起来,谁对不住谁真不一定,朝廷那些人可是先一步将他们给抛下,都不管他们死活了,他们何必再为朝廷守节?
  裴杼表情一松,含笑道:“诸卿免礼吧。”
  裴杼并不会全然信任这群人,但眼下,他要的是一个态度。
  洛阳城官员他不准备大动,过些日子查一查贪腐,将那些贪官污吏处置过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安插自己的人手。
  陈师道投降认主还不够,裴杼还让他下发告示,让整个洛阳城的百姓都知道,天降传国玉玺,洛阳自当谨遵天意,愿归顺景国。末尾还添了一句,让余下诸州莫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违背天命者,必遭天谴。
  裴杼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他知道,外头多的是人对此深信不疑。
  这道告示贴下去后,陈师道便彻底跟梁国划清界限,再无回头路了。即便来日朝廷收回洛阳,他也会被打成幽州一派,谁让他曾经为幽州摇旗呐喊过呢?
  可陈师道别无选择,幽州军不是好惹的,他若不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一家老小未必能保得住。
  裴杼在洛阳城稍作休整,还让伤员在此安心养病,并未急于进攻。
  江舟跟张茂行本来还以为要乘胜追击,毕竟陛下曾放言,半个月之内让梁国那些人闭嘴的,结果洛阳攻下反而不走了。
  不过,暂时休整也没什么,虽然不能速战速决,但有了这传国玉玺,也能叫这些人闭嘴。
  裴杼这枚玉玺虽然是系统给的,但他还是把玩了半天,心中满足异常,又迫不及待地写信回幽州,让沈璎他们都能听听这件稀罕事。
  消息最先传入卫州,当日,卫州当地不少百姓也看到过那神奇的天象,起初只觉得稍微稀罕了些,但得知是天降传国玉玺后,卫州百姓都乐疯了。
  看今后谁还敢非议他们陛下?!传国玉玺都在他们手里,那攻入长安城也是早晚的事。
  喜讯立马传开,都快赶上裴杼那封信送去幽州的速度了。
  幽州百姓反应更甚,热闹程度不比当初裴杼登基时小。
  正想方设法对付谣言的华观复得知传国玉玺现身,也高兴得险些要晕过去:“老天爷果然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此番出手,那些宵小之辈还拿什么跟我们争?”
  华观复脸色涨红,眼神里洋溢着过分的激动。
  沈璎担心他情绪失常,赶忙让人将他扶下去坐好,顺带道:“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先生回去后还得多些几篇文章,将这事儿好好宣扬出去。”
  “那是自然!”华观复迅速应下。如今优势在他们,他当然得趁机追击。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这传国玉玺可真不在他们手上,也不是伪造的。王绰对着那封信已经琢磨了半晌了,他知道陛下运道过人,但这气运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不过幸好这份运道落在他们头上,对面梁国君臣只能眼巴巴看着。此时此刻,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作何反应。
  疲于奔命的梁国军过了好些天才得知此事。这事过于离奇,一经传入便迅速散播开,士兵们本来就因为接连战败而心生怯意,如今又听到景国皇帝有了传国玉玺,越发士气不振。
  传国玉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人家都已经得天命认可,他们再反抗也是无用功。甚至,士兵们还将战败合理化了,觉得自己打不过幽州军那是理所当然,谁能跟老天爷作对?来日若是那些幽州军攻入长安,只怕也是顺风顺水。
  可齐霆还是不相信,他只觉得愤怒。
  “假的,一定是假的!”是裴杼那厮捣的鬼!
  张戚坐在下首,神色相当凝重。他也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但裴杼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即便是假的也能被他弄成真的,还能让整个洛阳城百姓对此深信不疑。就连留守在此处的官员、儒生,都已默认那是真的传国玉玺。
  有他们作证,裴杼能省下了多少口舌?先前张戚还为自己占据言论上风而沾沾自喜,如今峰回路转,说不清的反倒成了他们。一个传国玉玺压下来,再多的争辩都成了枉然。
  齐霆仍沉浸在自己被戏弄的恼火中:“朕要派人去揭露裴杼的阴谋!”
  张戚不免想到前面几回被派遣过去的使臣,只要去了那头便就此失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张戚不想再做这些无用功,又一次劝阻齐霆道:“裴杼既然有胆量折腾这一出大戏,便不怕旁人质疑。我听闻,如今洛阳城并不阻拦有识之士,若有人不信,可以亲自去一验真假。”
  惜命的人不可能去,就好比张戚,他再怀疑不敢只身赴洛阳。敢去的都是固执到底,非得亲眼看看才甘心的。
  而裴杼既然放出这番话,便说明那传国玉玺没有问题,或者说,是不会被人看出来有问题。
  这一局,他们输得彻底,得早日想想别的退路才行。
  齐霆还在发那些没必要的火,甚至还写了一道奏书要送去洛阳问责,问的主要是陈师道的责。斥其卖国求荣,已经不堪为洛州太守,正式夺其太守之衔。
  张戚已经没眼看了,他不知道这份诏书发过去究竟有什么意义。本来就是他们先抛下了洛阳,陈师道投降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他身处陈师道的位置,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齐霆不闻不问,或者慰藉一番,或许还能让陈师道心存愧疚,记挂着朝廷。但是他非得作死将其贬官,陈师道心里不恨朝廷才怪。
  比张戚还要积极的是各地的读书人,他们不相信传国玉玺是真的,所以即便洛州被裴杼占领,也依旧大着胆子过去一探真假。
  裴杼本来就不怕他们看,他还巴不得能多来些读书人,本来骂他的也是这些人,如今小露一手,也好让他们彻底闭嘴。
  传国玉玺就放在衙门前,人人都能过来看。
  听闻此事后,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地想去抢一抢,真抢到手了,兴许会有人支持他们造反也不一定呢,谁不憧憬九五至尊,谁不想要一统天下?可等到他们真到了洛阳州城后,这念头便散得干干净净。
  虽说玉玺是摆在外头,可想看的人都得排着队,还得查看路引户籍之后才能挨个上去,周围更有重兵把守。若他们真敢动手,还没碰到传国玉玺,只怕就要人头落地。
  就算真抢到了也出不去,犯不着冒这个险,是以众人只能老老实实观摩。
  这两天,越来越多不信邪的人跑来挑刺儿,结果无不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洛阳。任凭他们口才再好,对着这枚传国玉玺都说不出一个不是。
  怪不得景国皇帝如此坦然,原来这就是如假包换、无可指摘的传国玉玺。
  比起梁国,景国才是正统,长久以来的坚守轰然倒塌,不少人神色都恍惚了起来。等后来他们得知华观复特意写文章吹嘘景国皇帝,竟然没有多少人敢再与之争锋了。
  抨击景国的流言平息下来后,裴杼才下令继续西进。
  齐霆忙着布兵,张戚也在忙,他忙着叫人打听几个小皇子的脾性。从前张戚懒得关注皇子,如今却得认真思量了。
  第152章 疯狂(一更)
  齐霆年逾四十, 本该是壮年,奈何生性多疑,多年来同朝臣们争强斗胜耗费了不少心神, 因而身子骨一年比一年差。
  前几个月裴杼公然称帝,齐霆病情加重, 两军交战这么些日子病情更是积重难返,就算顺利回到京城估摸着也活不长久。
  诸位皇子资质不过尔尔,唯一还算出众的也就只有大皇子了。除大皇子外, 还有位六皇子母族最为强势,出身也最好, 不过六皇子今年才五岁, 还是个懵懂小儿。
  张戚不仅让人盯着几个皇子,更让人接触这些皇子的母族。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为保退路,他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与此同时, 裴杼的大军已经攻到了蒲州。
  只要顺利拿下蒲州,便可以逆水而上, 夺取雍州,直捣京城。只要京城失守, 梁国便不足为惧。
  对于蒲州,裴杼势在必得。经过传国玉玺那件事, 梁国的军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且裴杼隐约听闻,齐霆身子已经不大好了, 完全不担心这昏君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裴杼还写信,让沈璎、王绰、华观复三人亲自过来,亲眼见证梁国朝廷的覆灭。
  他们跟齐霆都有血海深仇, 多年来的蛰伏只为了报仇,裴杼不想他们错过齐霆如今狼狈的模样。
  齐霆若是死,最好也能死在他们手里;若是能活捉,那就更得交给他们几个发作,也好报当年之仇。
  裴杼的信寄去幽州后,沈璎立马收拾几件衣裳,三人一人一马,须臾便准备妥当。
  秦阿明慌慌张张跑出来:“要不明日再启程吧,如今都傍晚了,能赶多少路?再说,您几位只身前往,连个侍卫都不带,也太危险了。”
  “无妨,我们速去速回。”沈璎将弓箭跟刀枪绑好,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停留。河北道境内都是自己人,不会出岔子,洛阳已经被他们给占领,陈师道都已经被齐霆给废了,是因为景国他才能坐稳太守之位,更不可能动手。
  他们此去,定然一路畅通。
  等到华观复跟王绰都上了马,沈璎俯身交代秦阿明:“好好听贺别驾的话,将后方守好。”
  贺朝俞的确是齐霆派过来的,但他来了幽州后一直老实本分,江舟的身份一开始能敷衍过去,贺朝俞也是出过不少力的。后来裴杼称帝,贺朝俞也没有反抗,随大流地认了裴杼为新主。想想也是,裴杼待他不差,他也并非丧心病狂,不会不知道齐霆有多昏聩。且他妻女也在幽州,贺朝俞还能反了不成?
  郑兴成路过,不轻不重地哼了两声。
  沈璎失笑,再次出声提醒:“更得听郑大人跟魏大人的话,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他们拿主意。守好家,等我们回来。”
  郑兴成这才稍微消停了点,但是依然不爽快。
  可沈璎三人急着去杀齐霆,根本没空再交代别的,也没功夫再开解这位动不动就爱说酸话的郑大人,下一刻便骑着马跑得无影无踪了。
  以江舟的速度和如今裴杼的声望,三人唯恐自己慢了一步便看不到齐霆的惨状。
  秦阿明跟在后面跺了两脚,他也恨不得跟上,但前方要紧,后方也离不开人。王师爷跟他们家老大虽然早就将粮食药草准备好了,便是再打半年也不怕物资不够用,但这些粮草军总要有人记录、分运,秦阿明等就是办这些具体事儿的人。他们虽不在战场,但也同样重要。
  郑兴成目睹三人离开后,实在憋得慌,又跑去找魏平。
  其实郑兴成以前是不喜欢魏平的,这家伙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脾气差得要死。郑兴成身边又不缺使唤的人,压根懒得跟魏平多说一句。但曾几何时,郑大人那些狐朋狗友都没了,沈璎他们又不会惯着自己,日子一久,郑兴成竟然发觉出魏平的好来。
  这家伙脾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但至少不会刻意亲近王绰他们,更不会瞧不起同为永宁县出来的郑兴成。而且魏平即便嫌自己烦,却从来没有将他的话外传。跟魏平说旁人坏话,郑兴成总能很安心。
  这回也是一样,郑兴成坐下之后便开始抱怨:“陛下只让沈璎几个过去,却忘了咱俩,看来还是他们几个能争宠,当真是可恶!”
  魏平对着各地送过来的商货名目,正在分配货船,忙里偷闲地回道:“他们跟齐霆有仇,盼着对方早死,你跟齐霆有也仇?”
  “没有,可我想陛下呀。”
  魏平:“……”
  他有点想吐,郑兴成怎么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种阿谀谄媚的话?看来今后还得多盯着他,免得他将陛下给带坏了。
  魏平斟酌着言语:“你若是不想陛下忘记你,平日里可多多写信,汇报河北道的情况。等他们占领京城,陛下手底下的能人可就不止这么多了,你想争宠,怕是得更有本事、多为陛下分忧才行。”
  他这么一说,郑兴成的危机感立马就上来了。不成,他不能去前线已经输人一筹了,再这样默默无闻,陛下早晚有一天会忘了的,说不定还会把他丢在幽州!
  他得在陛下亲征期间,搞一出大的,让陛下看到他不比沈璎那几个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