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鞭声沉闷,一下接着一下。每一鞭落下,熊少卿便不由自主地颤抖,后背很快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痕缓缓流下,染红了衣衫。
  围观群众神色各异,有人默默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同情不忍;有人交头接耳,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人掩不住得意,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表演。
  柳寒月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熊少卿血淋淋的脊背。
  叶瑾瑜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深邃,审视着每一个人。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端王柳延稷挂着招牌式笑容,眼中闪过狡黠。他看到熊少卿受刑时怨怼的目光,暗自高兴:
  难怪那日提议给她介绍小郎君,她一脸嫌恶,原来喜欢女子?这就好办了。
  行刑结束,熊少卿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她忍着剧痛站起身,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看向柳寒月,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恨。
  “来人,”叶瑾瑜挥手示意,“送熊少卿回宅,赐半个月假期,好好休养,禁足反省。”
  说着,看向熊少卿,神色冷峻:“好好想想错在哪里。十五日后,交检讨书。”
  熊少卿强忍着剧痛领旨谢恩,声音沙哑而微弱:“谢…陛下恩典。”
  在宫人搀扶下,她缓缓离开宫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家伙,这跟以前父王的责罚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以前罚得再怎么狠,也不像这次这么重。
  真是要命啊,没办法,为了取信柳延稷那老狐狸,这出苦肉计,还得唱下去。好在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宴会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很快又恢复欢愉。乐声悠扬,舞姬们轻盈的舞姿再次吸引众人的目光。
  柳寒月继续欣赏歌舞,品尝美食,仿若之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关。她神情冷淡,宴会的热闹似与她隔绝开来。
  周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不久,投壶比赛开始,皇亲贵胄、文武百官纷纷参与。
  有人精湛技艺,引得众人喝彩;有人互相打趣,逗得满堂哄笑。一时间,殿内气氛热烈。
  柳寒月手中握着酒杯,目光却从人群中飘远。她看似冷漠,实则心思早已飘向别处,脑海中不断浮现熊少卿受刑时的画面,那沉闷的鞭响好似还在耳边回荡。
  柳寒月心中苦涩,却只能强装镇定,继续留在这喧闹的宴会中。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持续,众人举杯欢庆,享受美好时刻。可柳寒月心中却如同压着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宴会结束,柳寒月返回清澜公主府,她步履蹒跚,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压抑。
  回到寝殿,柳寒月挥手让侍女粉荷和青莲退下。片刻后,她低声唤道:“芙蕖。”
  一位身着黑衣、神情冷峻的女子如幽灵般悄然出现,躬身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带着鞭子随我去密室。”柳寒月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然而,那双眼睛深处却隐藏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两人悄然进入密室,门一关上,柳寒月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崩溃,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熊崽,你今天该有多疼啊……
  “看着鞭子抽在你身上,我还得装作不在乎……还好没露出破绽……现在终于可以大哭了……”
  哭声在密室回荡,她似要将所有痛苦都宣泄出来。芙蕖静静站在一旁,眼中带着不忍,没有上前打扰。她明白,此刻公主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良久,柳寒月哭声渐渐平息。她双眼红肿,抬起头:“芙蕖,现在你抽我四十鞭子,我要尝尝她今天受的苦,当初我们说好了苦乐同担。”
  “公主……”芙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犹豫。但看到柳寒月那决绝的眼神,她知道多说无用,只能叹息一声,默默拿起鞭子。
  第一鞭落下,那剧痛几乎让娇生惯养的柳寒月瞬间失去意识。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凄厉惨叫:“啊!”
  这疼痛太过难忍,她难以想象熊少卿是如何熬过四十鞭的。
  “继续!”柳寒月咬牙坚持。芙蕖手臂微微颤抖,还是挥下第二鞭。
  鞭声在密室回荡,柳寒月的惨叫声夹杂其中,凄厉悲凉。她后背很快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痕流下,染红衣衫。
  这短短两刻钟,却是那么漫长难熬。第四十鞭落下,柳寒月几乎疼昏过去,无力地倒在地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有四十……了吗?”
  “已经结束了。”芙蕖点头,眼中满是心疼,看着柳寒月满背鲜血、脸色惨白,心中一阵酸楚。
  柳寒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释然浅笑,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扶我……出去……”
  芙蕖轻轻扶起她,小心地将她带回寝殿,让她趴在床上。随后,取出冰玉露,开始为柳寒月敷药。
  这冰玉露是柳寒月亲手炼制的极品金疮药,药效比普通金疮药强三倍有余。
  熊少卿被宫人送回宅院。几名宫人轻手轻脚地搀扶她下轿,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生怕一个不慎便会加重她的伤痛。
  熊少卿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后背的衣衫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紧紧地黏在伤口上,触目惊心。
  第75章 风雨同担共受鞭笞苦,分隔两地遥起相思情
  庄婶一看到熊少卿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心疼得一紧,她快步上前:“来,进屋,我给你上药。”
  说着,便从宫人手中接过熊少卿,伸手搀扶,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碰到伤口。
  刚进屋,庄婶急忙从柜中取出柳寒月之前交予的冰玉露。玉瓶精致,触手生寒。
  她小心揭开瓶盖,淡淡散开。庄婶指尖蘸药膏,轻轻涂在熊少卿伤口上。
  药膏触肤即化,一股清凉之感瞬间传遍全身,将火辣疼痛慢慢压下。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好端端的小姑娘,就给打成这样,下手真狠啊。”庄婶一边涂药,一边忍不住低声感慨。
  熊少卿趴在床上,双手紧攥被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强忍着疼痛:“拿朝廷俸禄,就得尽臣子职责。入朝为官,身不由己,得担起责任。”
  庄婶听了,叹了口气。她虽没多少学问,却也懂些道理。可看到熊少卿鞭痕的背,她心中难免怜惜:“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就知道你背上伤口看着都让人心疼。”
  “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伤,十天半月就好。”熊少卿咧咧嘴,想挤出个笑容宽慰庄婶。
  可这笑容却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反倒让庄婶更加心疼。
  上完药,庄婶叮嘱:“好好歇着,别乱动,伤口裂开可不好。”
  熊少卿轻轻点头,声音微弱却带着感激:“谢谢庄婶,早点休息吧。”
  庄婶又叹口气,看她一眼,才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熊少卿趴在床上,感受丝丝凉意,伸手轻轻抚过伤口边缘。冰玉露药效明显,疼痛被凉意包裹,逐渐消散。
  猫崽给的药就是管用,她总是这般贴心。今天在宴会上也毫无破绽,我之前咋没发现,她这么会演呢?就像私底下找君霄二人取过经一样。
  那冷酷无情的眼神,啧啧,看我就像看仇人似的。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从一旁的衣物里取下一个小巧荷包。
  这是柳寒月亲手绣制的,上面憨态可掬的棕熊小金栩栩如生,每一针都透着柔情。荷包边缘缀着几颗小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熊少卿手指摩挲绣线,似能触到柳寒月指尖的温度。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温柔,闭目养神,或许是冰玉露效果好,又或许是那些回忆太美好,疼痛似乎减轻了。
  不知不觉,熊少卿进入梦乡,梦里又和柳寒月一起欢笑漫步,无忧无虑
  清澜殿内,芙蕖正仔细地将冰玉露涂抹在柳寒月的伤口上。药膏的凉意让柳寒月微微蹙眉,她强忍着疼痛,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寒月在镜中瞧着自己同样布满鞭痕的后背,虽没熊少卿那般严重,可每一道伤痕都像在提醒她,白天发生的事,心里一阵揪痛。
  为了避免吓到粉荷和青莲,柳寒月看向芙蕖:“芙蕖,跟粉荷和青莲说,我闭关研制丹药,要一个月时间,叫她们别来打扰。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都由你照顾。”
  芙蕖点头,转身去传话。柳寒月趴在床上,目光落在床头那个小巧荷包上。这荷包是熊少卿亲手所绣,上面只能勉强看出轮廓的橘猫小檬,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她的心意。
  柳寒月看着荷包,轻声自语:“熊崽现在大概也在床上休养吧,咱们这下也算落难鸳鸯了。”
  不多时,芙蕖轻步回到寝殿。作为暗卫首领,她向来寸步不离地守护柳寒月。除了几次奉命去保护熊少卿,她几乎时刻都陪伴在主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