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收拾好之前留下的狼藉,想要去休息室喘口气,发现red已经躺在里面。房间里面的温度被调节到能感觉到几分冷意,更衬得点燃柴薪的壁炉如同冬日之阳,带着懒惰的暖意,从内而外,具有强力的传染性,只要被捕捉到都会成为懒惰的信徒。red裹着一身舒适的厚实睡衣,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埋进层层叠叠的绒毛里,像是一只体积不小的毛绒玩偶,只露出一只莹白的手在外面举着酒杯,小口啜饮从冰桶里拿出的冷酒。
  “看来你这次玩得很开心。”杰森也拿起一只杯子,倒了半杯给自己。冰冷的酒液顺着喉管而下,激得五脏六腑都带着几分霜寒,然而壁炉的温暖在这个时候慢吞吞地赶到,带来几分迟来的热度,双方势均力敌,只能握手言和,达成一种平衡的舒适。
  不过这喝起来不像是地球的酒水味道,应该是外星球的。
  “和朋友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我喜欢温切斯特兄弟,还有查理布莱伯利。”red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微醺,杰森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这肯定不是地球的产物,便放下了酒杯。外星的酒水他还是浅尝辄止,更何况一艘飞船上总得要有一个清醒的人。
  “还有绿灯侠。”杰森补充了一句。
  “哦,哈尔。”经过他的提醒,red也想起来那个来去匆匆的绿灯侠:“没错,哈尔也是朋友。”
  “老交情?”作为一个酒鬼,red的塔迪斯上自然少不了各类酒具。杰森转动着手上的酒杯,这是他所不知道的材质,触感细腻柔滑,像是上好的陶瓷,拿在手上却带着不变温吞的凉意。灯光辉耀其上,浅淡的雪青光辉一闪而逝,像是岁月长河之中美人不经意惊鸿一瞥的那一抹风华。
  “也不算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听到这个回答,杰森沉默不语。
  她叫迪恩的时候,叫迪恩温切斯特;叫迪克的时候也叫迪克格雷森;她叫他杰森陶德——
  而她叫绿灯侠哈尔。
  不。这不是什么竞争意识,也不是什么感情危机,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她叫人的时候不是连名带姓,所以他只是有点好奇。他在心里这么说着,拿起酒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只是再来一杯不会醉的:“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很久了,你叫他哈尔。”
  “那是因为他跟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叫他哈尔乔丹,然后他说叫哈尔就可以。”
  这话说得简简单单轻轻巧巧,杰森却差点让冰冷的酒水去了它不应该去的那条管道:“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red反问道,举起自己的酒杯凑过来,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懒惰。
  杰森将她的酒杯也倒满,将酒瓶重新插回到冰桶里:“但是我可是记得格雷森那个时候让你叫他迪克。”
  “别傻了,那个时候他随意闯入我的塔迪斯,还砸了她的操纵台。”red浅饮一口,吐出满足的气息:“如果我那个时候叫他迪克,绝对不是在叫他的名字。”
  杰森大笑道:“这你说的倒是不错。”
  “致迪克!”已经带上醉意的red抬起手臂,将酒杯高高举起,大声说道。
  “致迪克。”杰森也跟着她一起胡闹式的举起酒杯,冲着不在此处的可怜大蓝鸟致意,至于他会不会在追捕罪犯的途中打上一连串喷嚏,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第二杯的时候喝起来就不再冰冷,相反一股暖意缓缓地上涌。杰森放下酒杯,他需要说到做到,飞船里最起码应该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我认识哈尔是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
  “在我认识你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red拉长了声音,似乎这个姿势维持的时间有点久,她动了动身体:“但是我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不要笑话我。”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胆子大到那种程度了。”
  那边传来一声不满地轻哼,以及伸过来的酒杯。他将酒杯给倒满,然而对方却隔了很久才缩回手:“我告诉过你,塔迪斯会保存她的航行记录。”
  “你确实说过。”
  “但是我撒谎了,算是撒了一点小谎。”red道:“我那个时候才刚刚到地球,如我所说,地球是个不太开放的星球,我的塔迪斯对于地球上的地图还有更新,所以当时的航行记录也就只有时间还有一个笼统的地球概念。”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已经愈发沉重的醉意:“所以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东西落在塔迪斯上了。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的眼神,但我在遇见你之后在地球上旅行了几次,碰见了不少人,却再也没见过。所以,我想,也许给你送东西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再跟你谈谈。”
  “但是,我的塔迪斯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碰见你的,而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你到底住在哪个城市。锐蒂柯星的忘忧酒,永远都能让你忘记不想记住的细枝末节。”
  “我想要去找西特
  维尔德夫人,但是那之后的时空里,她所在的医院经历了很久的战火,而如果我去之前的时空里,她又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所以我在时空里找了很久,对于一个时间领主来说,不算太久,但是,依旧很久。”
  她于漫长的时光里面追寻那个给自己名字的男孩。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我可以找绿灯侠,也许他会帮我。”就相当于有困难找警察的星际版本。她当时拿出了那套制服,并没有跟他说起杰森陶德的姓名,只是装作不经意地试探一下,却没想到真的得到了答案。
  哥谭城。
  “看来绿灯侠在这个时候倒是指路明灯了。”他尝试着开了个玩笑,这是他习惯性的应答,但是好像效果不是很好。
  “他是。”red坐起来,在房间的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她的瞳孔颜色变得清浅而明丽,凝成一种瑰丽的雪青色:“猜猜是谁找到了神奇男孩?”
  那旖旎的颜色一闪而过,被她的笑起来时候眼睛的弧度所掩盖,再也找不到踪迹。杰森道:“告诉过你了,别那么叫我。”
  她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难道你更喜欢别的昵称,candy?”
  尽管看起来还算正常,但是这家伙估计已经是醉得不成样子。他无奈地叹息着,眼神却不经意之间与她碰撞在一起。他突然觉得为了这件事情而在意的自己傻的透顶:“叫杰森就够了。”
  red的动作停下来,久久地注视着他。在迷茫的世界中抓住了清晰的海蓝,换来一点清醒:“好啊。但我要保留我叫你神奇小子和红色糖果的权利。”
  她凑近了,清新的果香带着暧昧的暖意幽幽地飘散。他们交换着眼神,在沉默中对视,最终她倒回去对着他笑着说:
  “现在是地球人的睡觉时间了。”
  塔迪斯里面没有钟表,但是red却总是能够精准地感知到他的作息时间。
  杰森看得见她眼中的醉意,决定离开。
  和一个醉鬼不应该探讨太深远或太重要的未来。
  他站起身,将剩下的时间留给red自己:“你说得对,晚安,reddy。”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依旧开心地自斟自饮。
  “对了,red。”他停下脚步,看向继续窝在沙发里毫无威严的时间领主:“知道有人在找我,其实感觉还不错。”
  “别那么说,我只是比蝙蝠侠抢占了一点先机。”她举起杯子冲着他示意。
  如果不是她害得杰森那么长时间里面音讯全无,那么蝙蝠侠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甚至在那之后,蝙蝠侠也一直在追踪他。她只不过是走了一些捷径。
  她看到杰森的表情上露出一丝动摇,却摇摇头:“总而言之……”
  他张口欲言,却改了主意,最后只是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她点点头,她明白他话中隐含却不愿意说出口的词句。那么就当做她已经听到了:
  “晚安,杰森。”
  第85章 (1)紧急呼救
  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座城市。
  她长大的城市里色彩明丽,蓝白双色的建筑勾勒出堪比神话里面海神殿堂的场景,走在街头的人们步伐轻快,唱着悠然而欢快的曲调,街头弥散着馥郁花香。在她的少女时代,她和朋友们走过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苍白色石阶,享受着海边烈烈阳光,所有人的皮肤都呈现着健康的橄榄色,
  “妈咪~”
  细弱的声音将她从自己那曾经盛开的繁花裙摆中唤醒,窗外的响雷让她打了个哆嗦,她勉力挤出笑容看向自己的女儿:“亲爱的,怎么了?”
  女儿抱着她的腿,将肉呼呼的下巴搁在她的腿上,仰着脸看着她,细声细气地说:“我害怕。”
  “别担心,亲爱的,雨很快就会停下,一切都会变好的。”她熟练地哄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却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雨很快就会停,一切都会变好的。’从她搬到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晚上,她的丈夫就这么安慰她。她神色郁郁地望向公寓里那灰暗的窗户,可是她记忆里面,这座城市里的雨几乎从来没有停过,哪怕偶尔停下,也一样的阴云密布。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苍白如亡灵,走在街上从来不见人有过欢快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