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她在车里教哥哥,薛姨妈看着一双儿女,满眼尽是慈爱。
  马车一路往北,半晌后,终于到了铁槛寺。
  请来的道士早应贾珍之请做起了法事。
  棺木被挪到特制的马车上时,哭声早已震天。
  不管是不是真的为贾敬之死难过,反正是个人都要嚎几嗓子。
  沈柠抱着女儿,最后一次,让她拜别棺中的所谓‘父亲’。
  “大嫂~”
  贾妏和贾敏上前一步。
  吉时是算好的,不能有误,她们来接小侄女贾玥了。
  “玥儿和尤氏以及可卿,我就托付给你们了。”
  沈柠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尤氏和可卿,道:“万一尤氏生产时我们回不来……”
  “大嫂放心,我和姐姐会看着的。”
  贾敏的眼睛略有些红,“家里你不必忧心,我们弄不了的,还有母亲呢。倒是你和珍儿、蓉哥儿,路上一定要保重。”
  好在晋王他们早就倒了,要不然她还要忧心他们在路上的安全。
  “嗯~”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沈柠依依不舍的把女儿交给了贾妏,这才狠下心上了她的马车。
  贾珍上马,给大家团团一揖后,抬手大声道:“走!”
  扶灵回乡,正好看看老家那边的祭田以及庄子建的如何了。
  按他娘的说法,那就是贾家的根本。
  被大昭律和贾家族规束住的贾珍,对关系子孙后代的祭田以及庄子,那可是关心的很。
  这边的车队渐渐远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离开未久,顺天府就包围了宁荣后街,一家一家的寻找可能藏匿此间的刘先生。
  此时的贾家,留守的只有贾母。
  听林之孝家的说,顺天府确实有实质证据,证明有了不得的大盗藏到了宁荣后街时,面色很不好看。
  树大招风!
  如今沈氏和贾珍都走了,只余他们西府……
  贾母总觉得有些独木难支。
  “罢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贾母叹了一口气,“我们关好门户就是。”
  沈氏和贾珍才离开,董孝全就这么干了,显然是不怕荣国府的。
  老太太知道,虽然孙子贾琏在武库司,但那个姓董的铁面无私,是绝对不会看在他面上。
  说到底,还是她儿子撑不起来啊!
  “老太太~”
  林之孝家的欲言又止,“可那里住的不是族老爷们,就是我们两府外住的奴仆,真不管,这万一……”
  “没什么万一。”
  贾母看了她一眼,“让林之孝全程跟着,是江洋大盗就给他们拿,不是……,敢屈打成招谁,就拿赦儿的帖子,董大人会有分寸的。”
  “是!”
  林之孝家的忙匆匆出去了。
  贾母歪在榻上问:“再派个人去问问,政儿是不是也去送他大哥一程了?”
  他们是兄弟!
  敬儿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他做弟弟的,于情于理,也该过去看看。
  其实若不是昨天受了些凉,贾母有些撑不住,都会跟着一起的。
  “是!”
  鸳鸯朝小丫环摆摆手。
  小丫环急忙跑出去了。
  此时下了朝的贾琏和蓝枝终于能往回赶了,两人原本要直接前往铁槛寺的,可是算算时间,早过了吉时,追也追不上了,只能一起回家。
  只是才到宁、荣街,就有小厮急急冲来,“二爷,表姑娘,不好了,顺天府的人在后街到处抓人呢。”
  “怎么回事?”
  贾琏震惊不已。
  顺天府董孝全不是那等胡作妄为之人啊!
  “说是有大盗藏到我们后街上。”
  旺儿身为贾家的小厮,他觉得顺天府这样干,就是不给贾家面子了。
  就算真有什么大盗,他们也该先知会两府一声。
  “大盗?”
  贾琏和蓝枝对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蓝表妹,一起去看看如何?”
  “正有此意。”
  两人掉转马头齐往后街去时,却不知道,刘先生勾着腰,推着倒夜香的车,一身臭味的,才从后街的一个小巷子往另一个小巷子钻。
  第239章 想活着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刘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顺天府好像掌握了他的大概位置,但又不知道他具体如何,要不然不会挨家挨户的查。
  真要被抓到……
  皇帝可不会感激他把晋王他们全都打倒了。
  嗬~
  他之所求,不过是个离去世家人近一点的安身之所,怎么就这么难?
  刘元心中悲愤不已。
  其实晋王被杀,他就隐约知道自己也不安全,原想到城外租一屋子,逢年过节去给死去的一家人上个坟,却没想,现在租个屋子都要亲身到官府备案,尤其单身男子,人家不管年龄大小,据说去了,都要先用热水洗把脸。
  刘元可不敢想自己用热水洗脸的后果。
  他只能接着在这里倒夜香。
  如今……
  刘元勾着腰,连转了三个小巷子,避过前面搜查的官兵,这才到他所住的一间老屋。
  这里隔壁还住了一个倒夜香的,粪车早就推在墙角,不在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看官兵查人了。
  怎么办?
  再有一会,顺天府的那些官兵必会查过来。
  刘元心跳如鼓,到处搜寻可藏身的地方。
  可转过来转过去,都被否决了。
  外面的喧闹声渐近,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穿了套厚棉衣,又裹了头脸,把碎银和几张银票往怀里一塞,钻到了隔壁的粪车里。
  很臭!
  但是跟性命相比,根本不叫什么。
  刘元躺下就不敢乱动了。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尽量把呼吸放缓再放缓。
  “这屋子里的人呢?”
  “粪车回来了,人肯定回来了,不在……,可能是出去了。”
  隔壁的老罗也替官兵找。
  “……你回来的时候,这边的粪车回来了吗?”
  卢总捕头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四处打量。
  宁荣街已经被封了,进来容易,出去……,得拿户籍证明。
  “还没!”
  老罗忙摇头。
  “你在这边倒夜香多久了?”
  “小老儿在此已有十五年了。”
  老罗看了一眼统管他们的李十儿。
  “那这个不在的人呢?”
  “老辛比他还早,有十七年了。”
  李十儿管着这一片。
  倒夜香没油头,所以他平时也没注意过这边。
  粪车里的刘元听他这样说,忙祈祷老罗不要说话。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爷~”
  老罗颤巍巍的,“您忘了,老辛去年摔断了腿,回家养伤去了,如今替他活的是他的侄子辛年。”
  倒夜香虽然臭点,辛苦点,但是一年除了吃喝,也有差不多二两银子。
  所以老辛舍不得丢了这活,自己暂时干不了,就让他的侄子来干。
  “啊?”
  李十儿在所有人都望过来时,挠了挠头,“有这回事吗?”
  他真忘了。
  “那他的侄子辛年有多大年纪?”
  卢总捕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就不管了,只问老罗。
  “……差不多三十多吧?”
  “什么时候开始过来干活的?”
  “好像是腊月十七、八,原本是老辛的儿子干,后来他儿子回家了,他侄儿来干的。”
  具体的,老罗也不太记得了,“辛年爱干净,平时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所以这具体时间我也就忘了。”
  “……开门!”
  卢总捕头示意李十儿开门。
  李十儿看了一眼林之孝,忙拿了他的备用钥匙给开门。
  果然,这屋子的杂物虽多,却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卢总捕头的手在桌上摸了摸,又往床上瞅了瞅,额角不自觉的跳了跳。
  床上的被子很厚实,他上前几步,掀了被单,确定下面铺的也是极厚的被子,心里已经有所怀疑。
  被抓的那几个人说,刘先生的疑心极重,他们几次都跟丢了。
  因为还需要用到他,他们也并不敢太过份,只知道他大概可能在宁荣街这一片。
  没想到啊!
  卢总捕头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好像不经意的把被单复原,“如果他回来,让他到顺天府走一趟。”
  “……是!”
  李十儿大声应是。
  这倒夜香的活,辛家是别想干了。
  居然换人后又换人,还没给他孝敬银子。
  “走!”
  卢总捕头大手一挥,“去西头的巷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粪车里的刘元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现在不敢出去。
  董孝全既然怀疑了这一片,又弄这么大的阵仗,那一时是不会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