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所有太活泛的都被大爷赶走了,他这个老老实实的反而留了下来。
  所以,想要待在大爷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需要有自己的脑子。
  一主一仆走进山海书店,贾珠径直拿起一本左传。
  孔圣人要说一个人品行非常端正,是一位正人君子,会说他是一个人。孔圣人如果要说一个人品行非常的不端,十足的小人,会说他是一‘只’人。
  这些骂人的话,官场上的潜语,父亲并不懂。
  但是他……必须懂。
  没多一会,贾珠就陷进看了无数次的左传里,忘却了周边的一切。
  ……
  宁国府,午休起来的沈柠在尤氏的陪同一下,慢慢走在会芳园里。
  “母亲!”
  尤氏扶着她,轻声道:“西府那边,赦叔躲出城,很有可能要去父亲的道观。”
  “噢?”
  沈柠不太在意,“他倒是聪明了一回。”
  只要再躲上两天,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老太太总不能因为一个奴才,把亲儿子怎么着。
  “放心,你父亲不会做什么的。”
  已经陷进另一种执妄里的贾敬,不会做任何事。
  求仙问道后,他不想再涉世间任何因果。
  妻女儿孙都不在他的眼里,贾赦又算什么?
  他已经自觉是个仙,站在云上,俯瞰众生。
  他能看到什么呢?
  沈柠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派两个人过去瞅瞅,他现在是不是自己洗衣服。”
  太闲了容易东想西想。
  陷进思想的执妄里。
  “我记得那边的道士刚开始时,都是自己种菜,种什么他们吃什么,以后……,还让他们回到以前的样子吧!”
  贾敬去后,虽然他们还种菜,但感觉功利了许多。
  比如贾敬喜欢吃嫩嫩的小菜苗,他们的小菜苗就从来没断过了。
  在以前,他们可都是等它们长大了再吃。
  “……是!”
  尤氏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说,她公公可能藏了一手。
  反正她派出去的人,曾远远查过,公公的吃喝虽然不及以前了,但是衣服鞋袜什么的,总有小道童帮着洗。
  当然,这也许是大爷贾珍安排的。
  毕竟他也是公公的儿子呢。
  “衣服鞋袜什么的……”
  沈柠想了一下,“让珍儿还跟以前那样稍为照顾,由府里供应。”
  人言可畏!
  她当悍妇就算了,但贾珍还是当个孝子吧!
  “再多的就不必做了,你爹他……,不会要。”
  “是!”
  这一次尤氏马上应下了,“母亲,天香楼上备了茶水,您要不要过去坐一坐?”
  天香楼站得高,看得远。
  她发现婆婆很喜欢往那里去后,每次都让人早早备下茶水点心。
  “那就去坐坐。”
  沈柠的兴致比刚刚高了些。
  穿过来一个多月了,虽然疯了三把,跑了学堂还跑了赖大家,甚至闻名许久的荣国府也跑了,但这三个地方,她都没逛一下。
  现在的身体,包括现在的环境都不容许她到处浪,但远远看一下,总是好的。
  婆媳二人正要上楼,远处已经传来贾珍的声音。
  沈柠停下来。
  “母亲!”
  年富力强的贾珍,蓄着短短的胡子,大步过来时,一袭浅灰散花长袍被甩的飞起,看到她眉眼含笑,那欣喜不似做假,“庄子那边,儿子已经看过,庄头都是实干的老实人。”
  最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庄子都离京城不远。
  显见家里最好的东西,都在父亲那。
  这一会的贾珍终于不再心疼他那三千六百两银子了。
  “西小庄的山地还种了好些个药材。”
  贾珍觉得,家里其他的庄子也可以效仿。
  毕竟山地空着也是空着。
  而且种药材,也并不需要太过打理。
  “唔~”
  沈柠点头,“我让你找的人,找着没?”
  “还真找着了两个。”
  贾珍笑,“西小庄的佃户李大奎有两个闺女,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她们都遗传了其母的大力气,不过也能吃的很,李大奎新娶了媳妇,不想要她们了,都让儿子带来了。”
  “人呢?”
  “给李嬷嬷和焦大了。”贾珍道:“一边学规矩,一边跟焦大练武,待到妹妹出世,她们差不多就能过来了。”
  母亲一天到晚说是妹妹,贾珍慢慢的也就希望是个妹妹了。
  他们家女孩子太少了。
  小老二真要是妹妹,他们应该不会跟西府两个叔叔似的见面就干架。
  贾珍觉得他还可以抱一抱软软的妹妹。
  “那就好!”
  沈柠点头,“累了吧?午饭吃过没?若是没吃,尤氏……”
  “儿子在庄子上吃过了。”
  贾珍是一路快马加鞭回来的,“庄上的饭食,也别有一番风味。”他笑着道:“有一道菜儿子觉得非常好,特地叫人买下来,晚上让陈大娘做给您吃。”
  “什么菜?”
  沈柠忍不住笑了。
  贾珍在吃的方面很喜欢铺张浪费,嘴巴实在刁的很。
  能让他都说好的菜,沈柠不能不期待。
  “哈哈,您晚上就知道了。”
  贾珍还不愿意马上说出来,“母亲是要到天香楼观景吧?走走走,儿子和媳妇一起陪您。”
  他其实并不知道,沈柠到这里不仅是看景,还有种她常往这边来,万一生产时真出事,他以后偷情也不好往这里的意思。
  第39章 猜到
  顺天府大牢里臭气熏天。
  周瑞拉肚子拉的快要虚脱了。
  “救……救我。”
  他爬到牢门前,用力敲击着,可是没人应他。
  但肚子再次传来绞痛,又一轮的‘噗噗’开始了。
  周瑞无力再爬到恭桶旁边,当然他也站不起来了,此时只能像死狗一样就那么由着热乎乎的东西从屁股后面冒出来,淹湿裤子,进而再淹湿褂子。
  曾经到哪里都被恭维的周大爷,哪受过这种委屈?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当场咬破手指,就想写下什么,可……
  一滴血溅在地上,周瑞却迟迟不敢写下来。
  太太因为那些银子,不会舍得马上要他的命,老爷……,什么都不知道。
  大老爷只在乎马上要搂到手上的,他倒了,大老爷马上就又能发上一笔,而且对赖大他都能给人留个后,还给几百两安家银子,那么他这个隔房的奴才死活,就更不会在意了。
  所以大老爷也可以排除,那么……
  周瑞的嘴唇抖了几抖,他已经有些明白出手的是谁了。
  怪不得这一会连个衙役都没有。
  就在他绝望待死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瑞急忙看去,是衙役,难不成他猜错了?
  “这是怎么啦?”
  “大人,大人,小人吃坏了肚子,烦请…烦请您给小人请个大夫啊!”
  周瑞又升起希望,从衣领里拽出一颗金瓜子,“求求您,求求您了。”
  “等着!”
  衙役收了金瓜子,倒很尽心,以最快的速度又跑了出去。
  周瑞心中有了希望,忙艰难的爬起来,先脱裤子,再挪到干净一点的地方。
  只是才做完这一切,肚子再次传来巨痛。
  “啊~”
  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屎尿齐流间,他被一阵又一阵的巨痛压倒,彻底晕了过去。
  但大夫来的很快,先塞药丸,再扎针,一系列的抢救动作非常标准。
  周瑞的气息终于又慢慢稳住了。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
  郑大夫的手上沾了好些不明之物,脸色也不好,“得看今夜的情况,若今夜稳住了,就还有救,若稳不住……”
  “郑大夫!”被惊动的典史也在这里,闻言忙拱手,“敢问他是突发急症,还是中毒?”
  这?
  郑大夫看看被他们拎在手上的食盒,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完全算急症,看他脉像,内里热毒极重,这几天应该都有拉肚子,不过没引起重视罢了。”
  什么?
  典史拱拱手,“那烦请郑大夫再帮我们验一下这里可有什么相克之物?”
  大家豪奴,突然在他们牢里一病没了,怎么着都不太对。
  典史怀疑是有人想灭口。
  “没有!”
  郑大夫细细查了一遍,“都是寻常之物,大人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再查。”
  “哪里哪里,多谢郑大夫。”
  典史就算还有怀疑,要派人再查,此时也不会说什么,“今个麻烦您了,这边写个脉案方便府尹大人查看便可。”
  这是牢里的规矩。
  犯人总不能糊里糊涂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