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臣臣……叙事的技巧真的很高明啊,没考虑过兼职画漫画吗?”
  他的嘴角勾了勾,似乎对于自己得到的评价还挺得意的。但笑意并没有停留多久,他接着说:“但家具是真的没有了。”
  由里瞠目结舌,打开了客卧的门。
  除了光洁如新的地板和墙面,是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由里十分抱歉:“我应该在发展到这一步之* 前发现的。”
  佐久早表示认同:“确实,其实我早就说了你可以正式搬过来的。”
  “我以为那是一种无奈之策……”由里说,“我总是很难相信别人真的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由里点点头。
  “那就还算值得吧。”
  佐久早圣臣原来能说出这麽甜美的话啊。
  由里感动之余,也觉得自己对他的印象在今天迎来了可以说是颠覆性的巨变。
  “臣臣你真的太好了……其实我刚刚还没发挥出我的全部实力,仔细一看臣臣真是冰肌玉骨肤如凝脂貌美如花……”
  “行了,睡觉吧。”佐久早打断了她越来越无厘头的赞美。
  他站起来,可能是想起今天真的只有一张床可以睡了,就没有朝卧室的方向走:“我还是去元也家里睡吧。”
  由里也跟着站起来:“这麽晚了,古森君说不定已经睡了。”
  “没事,元也不像我这麽习惯早睡……”佐久早话说一半,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你怎麽总在关心他?”
  ……
  她哪有“总在”关心人家啊!她明明连古森选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很妥善地保持了球迷与球星之间的距离感来着。
  由里无奈地看了看他:“臣臣你是我见过最爱吃醋的男人。”
  佐久早瘪了瘪嘴:“你还认识别的男人?”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非要关心古森君,我就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
  “我知道啊。”佐久早立刻就回身进屋洗漱去了,虽然他走得很快,但是由里分明就看到他笑了。
  “‘我知道’是什麽意思啊?”由里追在他后面,看到佐久早在挤牙膏,就也跟着进来,“臣臣那是我的牙刷……”
  话音未落,她自己的牙刷就被塞到了她的嘴里。
  “这个我也知道。”佐久早说,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牙刷也挤上牙膏,“我说了这麽多次想让你留下,想听你也说一次很奇怪吗?”
  由里简直有点庆幸佐久早用牙刷把她的嘴堵上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回答这个让人心率过速的问题的时候她会怎样语无伦次。
  她十分安静地刷了牙,仔细想来,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一起挤在水池前面刷牙过。
  平时家里有两个洗手间,他们使用的行径自然没有重合之处。就算是这几天搬到同一个房间里住,也都是错开时间进去的。
  但是这样一来,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很亲近的人了。
  直到佐久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今天也麻烦你了。”
  “怎麽会?”由里说,她想说这本来就是佐久早的房间啊,但是既然说好了不再随便提搬走的事情,她决定也在一定程度上接受这是自己的房间,摒弃一些过于疏离的客套。
  于是她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觉得这样很有趣,就像是和朋友合宿或者毕业旅行一样。臣臣应该很有经验吧。”
  佐久早的脸像被揉皱的报纸一样,迅速地扭曲了起来。
  由里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合宿这麽不开心吗?”
  佐久早先走到床头柜旁边,打开了台灯:“倒也说不上不开心……遇到了实力很强的人,但是人太多了,卫生情况很不好。”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很难忍受的大问题。由里就顺势关上了顶灯:“原来有这样的烦恼呀。”
  他说:“嗯,如果你不在意这些的话,可能会喜欢吧。”
  由里短暂地陷入幻想之中,最后才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喜欢,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合宿也是,和大家一起旅行也是,就连去朋友家过夜都没有过。”
  “为什麽?”佐久早看着她钻进被子里躺好,一边问一边起身把台灯也关掉了。
  “如果去朋友家过夜的话,好像也得邀请对方到我家里过夜才行,但是我爸爸是个很糟糕的人,他可能会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对一切事情破口大骂。”
  佐久早在黑暗中翻过身来沉默地看着她。
  由里急忙补充:“我不是抱怨的意思,都过去了,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喔。”这是他表示“知道了”的方式,于是由里以为这段对话到此为止了。
  但佐久早又说:“我们一起去吧。”
  “哎?”
  “一起去旅行吧。”
  由里不可思议地看着佐久早。他在黑暗中都能看出来她的眼睛瞬间睁得好大。
  “这周末就要去札幌比赛了,下周一会休息,下午才动身返回。”佐久早解释说,“虽然只有半天,可能不像你想的那种旅行一样,但是也可以去走走。”
  由里拖长声音:“臣臣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佐久早翻过身背对着她:“你好吵,我要睡了。”
  “臣臣只要害羞就会叫别人闭嘴呢。”
  “闭嘴。”
  由里在他的身后笑了起来。
  “臣臣晚安。”
  他过了一会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作是给她的回答了。
  次日清晨他们还是照例换回身体,但是由里感觉有点奇怪。
  “臣臣你今天也用我的身体锻炼了吗?”
  佐久早一脸不解:“没有,我醒了之后你很快就醒了,后面我做了什麽你不也都知道吗?”
  那就更奇怪了。她并不缺觉也没有进行任何消耗体力的活动,但是身体却无端地感到有点疲惫。
  由里打开手机,看着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经期提醒”呼吸一滞。
  她飞一样地跑进了卫生间,短暂地停留后飞一样地冲到了卧室。
  她掀开被子,绝望地趴倒在了床边。
  佐久早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奇怪,出于对她精神状态的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
  看到床上的血迹,他一下就紧张起来。
  由里正像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一样把头埋在床上,但被他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
  佐久早蹲在她身边,赤手捧着她的脸,看起来十分焦急:“你还好吗?”
  她意识到佐久早可能误以为她快没命了,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来月经了。”
  捧着她脸颊的手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挪开了。
  佐久早可能对刚才自己的过度反应有点尴尬,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变小了些:“那……你很疼吗?”
  “那倒不会,臣臣刚才不也在我身体里待过吗?没有什麽痛感吧?”
  佐久早想了想也是,虽然他对月经本身不太敏感,但是如果有痛感他还是能体会到的。
  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那你怎麽了?”
  “血沾到床单上了。”由里说,“对不起臣臣,本来快到临近日期我就应该准备一下的,但是最近事情太多我忘记了。”
  佐久早的眉毛跳了跳:“就为了这个?”
  “哎?”
  “你自己住的时候一次都没弄到床上过吗?”
  “有的时候会,因为不能准确地预知什麽时候会开始。”
  “也就是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他总结道,“那为什麽要向我道歉?”
  “臣臣不是很重视家里的卫生情况吗?”
  “是很重视,”他说,“但床单本来就是要洗要换的,沾到血洗掉就好了,只不过是早一点洗和晚一点洗的区别而已。”
  “我以为你会……心里不太舒服之类的。”
  “如果我真的觉得不舒服,我会说出来的,像平时一样。”他说,“你太顾虑我,一直道歉,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对不……”由里话说一半便捂住嘴。
  佐久早因为她的反应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既然你没有不舒服,那把床单洗好晾起来你应该还有力气做吧。”
  “当然。”
  “那我就先出去了,记得要用两个大的洗衣机分别洗一遍。”
  没错,佐久早家有三个洗衣机。
  由里只知道大的洗衣机是洗一般的衣物的,小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是用来洗贴身衣物的。
  佐久早没有特意和她说过洗衣服的事情。她以为有两个大洗衣机是佐久早不愿意跟别人共用才分别买的。因此她看到佐久早用了一次其中一个,就一直只用另一个。
  原来佐久早是这样用的。洁癖君的洁癖真是永远能够超乎她的想象。
  但是好像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嘛。她现在还好好地住在他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