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女动作很轻,隔着一层衣衫,并未真正碰触到他的身体,但那只柔软的手,偶尔地轻碰那么一两下,仿佛在他身上点燃了火星一般。
  贺庭州身体僵硬,只觉得有痒意一点一点自腰间蔓延至他的心脏。
  全身的血液似乎汇集到了某一处,鼻端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幽香。
  贺庭州无意识地喉结滚动,眸色渐深:“泱泱……”
  “嗯?”雁翎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块玉佩上,手慢慢移向玉佩,“我先把它……”
  才刚说得几个字,手突然被捉住。
  雁翎一惊,下意识抬眸。
  此时,贺庭州正垂眼看着她,目光幽深,眸中翻涌着她看不清的东西。
  雁翎愣怔了一瞬,压下心底的慌乱,轻声解释:“二郎,我不做什么,我就量一量尺寸。”
  她刚碰到玉佩呢,他就起疑了吗?唔,或许做腰带不量尺寸也行?她可能做的太明显了一些。
  怎么办?
  贺庭州不语,只是突然手上用力,将她扯向自己。
  雁翎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拽,竟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鼻尖碰上他坚硬的胸膛,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深吸一口气,
  只觉到处充盈着他的气息。莫名的惊惶笼罩着她,原本白嫩的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随即又慢慢转白。
  “二郎,你别闹。”雁翎定一定神,用另一只手轻抵他胸膛,后退两步,试图离他稍远一些,很好说话的样子,“你要是不让我量,那我就不量了,你别生气。”
  然而她身后就是几案。
  竟是退无可退。
  “我没生气。”贺庭州眸色深深,声音极低,“泱泱,你是在……”
  他阖了阖眼睛,另换了个措辞:“你是想同我亲近吗?”
  “什么?”雁翎诧异。她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过于亲近暧昧,倒有点像是在勾引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若真的主动勾引,同他亲近,然后趁他不备,盗走玉佩,那会怎样?
  但这念头只是在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为了一个还不能确定真假的事情,她不至于这般搭上自己。可是这样一天天拖下去,总不能真拖到和他成亲吧?
  雁翎用拇指的指甲轻轻掐了一下食指,迫使自己迅速恢复冷静。低垂眼眸:“我才没有,你不让量就算了,那我不做了。”
  她使劲甩开被他捉住的手,作势要走。
  然而刚一抬脚,就被贺庭州拦住。
  他神色平静,语速也缓慢:“没说不让量。”
  雁翎眼珠一转:“那先说好,你不能乱动。”
  “好。”
  贺庭州言而有信,果真没再乱动。
  有这么一个插曲后,雁翎也不敢再去摘他玉佩,快速量了尺寸,轻咳一声:“好了,我记下了。你先等着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又想起来什么,回来把画的腰带图一并带走。
  贺庭州轻笑着摇一摇头。
  华丽的腰带吗?
  好像有那么一点期待。
  ……
  是夜,雁翎在灯下对着腰带图发愁。
  要做腰带原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利用此事,拿到他的玉佩。
  趁他换腰带时,藏起来,换个假的?
  或者模仿他的玉佩,不拘什么材质,仿作个一模一样的?
  外形完全一样的,应该也能打开那个机关吧?
  可是她人在定国公府,又该如何仿作呢?只怕还没做出来,就被察觉了。
  “姑娘,时候不早了。”锦书在门外低声催促,“快些安置了吧。”
  “嗯,知道了。”雁翎答应一声,吹熄了灯。
  躺在床上,她仍在默默思索。不知不觉间,渐渐睡沉。
  似梦似醒中,雁翎依稀看到一大团水汽,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很大的浴桶。
  贺庭州的面容隐在浴桶里,而不远处的椸上搭着衣裳。那块玉佩就放在衣裳旁边……
  雁翎猛地惊醒过来。
  她睁着一双眼睛,额上细汗涔涔,心脏也嘭嘭直跳。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雁翎长长叹一口气,将脑袋埋到枕头里。
  不行,不能再拖了。
  第39章
  雁翎开始着手制作腰带。
  虽说她画的华丽复杂,但真要动手做,其实也不算很难。
  雁翎特意选了丝质的素色带子,绣上些许花纹,又配以各种装饰。仅仅两三日的光景,一条精致华美的腰带就做好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征询绣屏意见。
  绣屏细细端详,迟疑一会儿,委婉评价:“会不会有点太亮了?”
  秦姑娘做的这条腰带美则美矣,但太过浮夸,只怕世子未必喜欢呢。
  “亮吗?”雁翎低头又看两眼,“好像是有一点点。”
  她稍作修改,去掉了几个装饰的宝石,腰带看起来素净许多。
  “这回好了吧?”
  “嗯。”绣屏点头,“姑娘亲手做的,世子肯定喜欢。”
  她和锦书一起,奉命跟在秦姑娘身边已有数月,从最开始的提防怀疑,到后来的信赖亲近。现在俨然把对方当做了自己人。
  旁边的锦书也附和:“是的。”
  见她二人都这样说,雁翎放心不少。
  腰带已经做好,接下来就只等亲手给贺庭州系上了。
  ——经由那个梦启发,雁翎心里初步有了个计划。万事俱备,只待实施。
  可偏偏近几日,贺庭州格外忙。每天早出晚归,雁翎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她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大理寺发生了一件大事。
  潜逃许久的死刑犯齐安被抓捕归案了。
  原来,劫囚车一案过去时间已久,朝廷的搜捕渐渐松懈,只有城门口的守卫依然森严。
  沈惊鸿此次进京,除了接应雁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众人分工各自忙碌,而齐安则因为画像在京城贴的到处都是,不敢轻易出门,只能扮作中年女子,暂且躲在宅子里。
  不料,今日官差又一次搜查时,正好查到了这一处宅院。
  偏巧赵九因病就医,此时宅院里只有齐安一人。
  齐安唯恐自己被认出来,就特意又装扮一番,因此耽误了点时间,反而引起了官差的注意。
  之前也有官差来查过,彼时齐安假作女子,不用和官差正面打交道。自有旁人应付。
  这会儿只有他一人,担心自己的嗓音露馅儿,他干脆就装作哑巴,用手比划。
  这一比划不打紧,有个官差眼尖,一眼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痕,顿觉不对劲儿。
  ——那伤疤虽浅但很独特,倒像是在大理寺狱用刑时留下的。
  等齐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认出他的那个官差高声道:“这个人有问题,快,抓住他!”
  说着拔刀出鞘,与此同时,其他官差也纷纷应和,挥刀向齐安攻去。
  齐安不由地一慌。
  他本身功夫不错,但赤手空拳,又怎敌对方人多?何况他先前身上多处受伤,还未彻底痊愈。
  一番恶斗下来,齐安不敌被抓,再次回到大理寺狱中。
  得知此事,大理寺卿杜允之异常欣喜:“妙,妙,妙,竟然真的抓回来了。”
  ——自从上次人在押赴刑场的途中被劫走后,杜大人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本以为那些人就此逍遥法外。没想到居然还有捉拿归案的一天。
  短暂的欣喜过后,杜大人又跌足叹道:“可惜没能抓到同伙。”
  一旁的贺庭州不紧不慢道:“人先留下。不愁抓不到同伙。”
  “是极。”杜大人会意,顿时眼睛一亮。
  这齐安来历虽不清楚,但要么齐安在组织中地位重要,要么他的同伙讲义气。否则他们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劫囚车救人。
  既是如此,以齐安为诱饵,或许可以将其同伙一网打尽。
  现在就可以提前埋伏,静待鱼儿上钩了。
  ……
  赵九从医馆归来,远远还未行到小巷门口,就听说齐安被一队官差抓走了。
  几个邻居围在巷口,议论纷纷:“来了好多官差呢。”
  “是啊,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他们平时不怎么出门的,还以为是老实本分人。”
  ……
  赵九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
  他拉低头上遮阳的斗笠,将药包揣进怀里,佯作不经意地靠近宅子,看见了把守在宅院门口的官差。
  赵九不声不响,改道离去。他心知此地估计已设下埋伏,自是不敢再回去,但也不敢离得太远。
  因为他还得提防其他兄弟,以防他们中埋伏。
  果然,第二天午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来到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