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什么游戏?”周惜雪搓搓小手,一脸跃跃欲试。
  靳熠妥帖地为周惜雪系好安全带,让她坐稳扶好,并告诉她:“飙车。”
  周惜雪闻言,脸上表情瞬间精彩,双手已经做好准备姿势般,牢牢抓住扶手。
  靳熠问:“会害怕吗?”
  周惜雪一脸兴奋:“有你在就不怕!”
  她知道的,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第37章
  引擎的轰鸣声撕开了街区平静的空气。
  靳熠的车在很早前经过改装,不仅有山地越野的优越性能,在提速上更是一骑绝尘。
  身后跟踪的车辆还未来得及跟上来时,他一脚踩下油门,这使得后面的车不得不跟着加快速度,你追我赶。
  周惜雪紧紧攥住副驾驶的把手,飞驰的车速让她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并非恐惧的战栗,而是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欢腾的证明。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黑色的瞳仁在迎面而来的风中兴奋地闪着光,仿佛整个人都要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一起燃烧起来。
  好刺激!好有趣!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紧追不舍。
  还不等周惜雪反应过来,靳熠便再次提速,黑色车身瞬间从一辆大卡车侧面呼啸而过,后视镜与卡车货厢的瞬间接触划拉出一串刺眼的火星,金属摩擦的尖叫声与引擎声相碰撞。
  宽阔的大道上,原本追在靳熠后头的那辆车几乎要赶超他,他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猛地踩下油门并猛打方向盘,车身如离弦之箭拐入一个分叉路。后头的车因为车速过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刹车的刺耳声伴随着轮胎与地面的剧烈摩擦,烟尘四起。
  换成一般人,估计要吓得心律失常,可周惜雪却激动地想要尖叫,心说这跟拍摄好莱坞大片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无疑,和靳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感!
  后视镜里,那辆黑车终于在晕染成一个看不见的光团后,彻底被甩开。
  靳熠并未放松警惕,他开车的速度依旧飞快,从热闹的街区瞬间窜入狭窄的巷道。
  “嘭”的一声,车前保险杠撞飞一个垃圾桶,散落出来的垃圾像是一团黑色的瘴气弥漫在地面上。与此同时,靳熠踩下刹车。
  周惜雪吓了一跳,以为撞上了人,不由探头望向窗外。
  旁边一位清洁工亲眼目睹该场景,双手抱头满脸绝望。
  靳熠一脸淡然的状态,降下车窗,伸手递给清洁工一叠现钞:“抱歉,麻烦你清理。至于毁坏的公物,也一并赔偿。”
  对方见钱后双眼发亮,连忙道:“okok。”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件事,全世界通用。
  车继续往前开,但车速明显降下来许多。
  靳熠侧头看向周惜雪:“害怕了吗?”
  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场让周惜雪惊心动魄的飙车不过是午后的一次悠闲散步。就像狂风吹过的湖面,转瞬又恢复了镜面般的平静。
  如果他们现在上演的是反派角色的话,靳熠无疑就是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冷血无情。
  周惜雪机械地眨了下眼睛,摇摇头,
  这会儿像是肾上腺素退潮后泛起淡淡空虚,害怕倒是不害怕的,但她打了个嗝,小脸微微皱着,嘴角垮着:“就是好想吐啊。”
  靳熠继续往前开了一小截路后,将车停在空旷的区域,并降下车窗,让空气流通进来。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周惜雪,让她喝点缓缓。
  因为这种车速飞快而造成的胃肠神经功能紊乱,要稍作休息调整。
  靳熠等周惜雪喝了水,抓住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按压她手背虎口的位置。
  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效抑制想呕吐的情况,但之前在某本书上看过这种方法。
  周惜雪看了看后视镜,确定没车追上来了,问靳熠:“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同一张脸,在我们经过的三个地方再次出现,这不是巧合。”
  除此之外,靳熠也用过反侦查手段试探,故意鬼打墙般在原地打转。那帮人竟然浑然不觉地傻乎乎跟着,如同被牵线的木偶追随他们每一段毫无意义的路程。
  周惜雪跟马后炮似的说:“我也发现了!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尤其上次在商超购物,我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太敏感了呢。”
  靳熠接过周惜雪的矿泉水瓶,将瓶盖拧上。倒并不意外她的敏感,因为在古堡里,她也细心地发现了摄像头。
  那个清晨,她猝然直面摄像头,目光锐利且坚定,仿佛能穿透电子信号的阻隔,直刺向监视器另一端隐匿的他。继而,她挑衅般地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弧度,神色狡黠。
  而身处在另一空间的靳熠,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本该掌控全局的他,却像是被那些精心布置的监控反噬。
  周惜雪很好奇:“他们是谁呀?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靳熠摇摇头,他的脑海里没有明确的答案,所以无法回答。
  周惜雪见他不说,也就不多问。她靠在车上缓了缓,想要呕吐的感觉减轻许多。与此同时,她注意到这周围还挺荒凉的。有房子,但不多,也都是低矮的平房,有点类似城乡结合部。
  靳熠沉默地看着车前方,原本平静的脸上倒像是出现了一丝皲裂,微微拧着眉。他下颚线条绷得极紧,连喉结的滑动都显得异常克制,仿佛连呼吸都在与某种汹涌的情绪角逐。
  周惜雪忍不住问:“怎么了?”
  “再往前开五百米左右,会有一栋房子,那是我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
  一切仿佛在冥冥中被安排。
  周惜雪暗淡的神色都亮了亮,问:“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不过他也提醒她,“但那里已经荒废许久。”
  五百米的路程,也就一脚油门的事情。
  靳熠将车停在了一处铁艺大门前,透过镂空并已经锈蚀的大门处可以看到里面的一栋豪宅。建筑风格依旧是极具特色的希腊风,但在此基础上有一些现代化的设计,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曾经用心对待过。
  如今,已经无人居住的院内杂草丛生,像是一个被时间掏空了内脏的尸体,而它的表被真菌蚕食。至于豪宅的主体建筑,因为多年的风化,墙体大面积剥落,玻璃窗基本上已经成了碎片,像镌刻出来的一道道伤疤。
  靳熠下了车,自顾自走到了大门前。他穿一身的黑,微抿着唇,深邃的眼眸望向院子内,仿佛那里有等待他诱捕的猎物。
  周惜雪朝靳熠喊了一声老公,打断了他的沉思:“你忘了抱我下车啦。”
  靳熠闻言转身朝周惜雪走过来,准备将她抱下来。
  这辆车太过高大,一直是他辅助她上下车。
  周惜雪
  双手勾着靳熠的脖颈,倒是不着急下车的模样,轻轻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
  她人还坐在副驾驶上,他需要躬身面对她。
  两人姿态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靳熠朝垂下头,状态像是趴在周惜雪的怀里。
  “这里有关于你不好的回忆吗?”
  “有。”
  “那你能跟我说说吗?”
  周惜雪的手指搭在靳熠的发尾,用指腹轻轻抚摸他后颈的皮肤。他像是被抚顺了皮毛的大型野兽,渐渐放松紧绷的姿态。
  过于年幼的记忆,大多成了碎片,拼拼凑凑在一起。在六周岁之前,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这是他父母的婚房,也曾经光鲜亮丽。六岁以后,他被valoi家族的人接到了老宅,也就是那日晚宴的地方居住。
  靳熠的记忆深处,是父亲一直躺在病床上,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他年幼,不懂这代表什么,只知道不能去招惹母亲,因为她经常会莫名发火。至于他的父亲,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那只机器狗sid是父亲亲手制作的,后来成了靳熠的生日礼物,意在陪伴他成长。不过靳熠并不是很喜欢sid,他更想要一只真正的小狗,而非机器狗,所以经常将其丢弃在房间的角落。
  父亲解释说,因为他的母亲对动物皮毛过敏,所以家里不适合养小狗。
  好在,他一向不是胡搅蛮缠的小孩,知道原因后便不再强求。
  有一天,家里被很多黑色的布匹装饰,靳熠看到父亲紧闭着双眼躺在棺材里。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棺材,以为父亲只是躺在一座小房子里睡觉。而他的母亲在一旁泪流满面,哭到晕厥。
  家里来了很多很多人,他们前一秒还在侃侃而谈,下一秒突然哭丧着脸。
  从那天过后,他便再也没见过父亲了。
  父亲不再出现之后,母亲几乎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总是穿一条白色的裙子,披头散发,像是一个阴森森的女鬼,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念念有词。
  尽管母亲是个很奇怪的人,却依旧会吸引靳熠去靠近。或许是血缘亲情的本能,他一直很想要母亲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