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阵的错愕后,她再度看去,就发现女子正去采摘崖边的一株兰花,整个上半身已探出山崖,山崖的下方,是湍急的瀑布,这要是落崖,生死不说,只怕还要尸骨无存。
  吓得阮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只是她,便是山崖上的玲珑,此刻也是急匆匆地往那女子赶去。
  “小姐,当心。”
  就在玲珑这一声呼唤过后,女子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地坠崖了。
  “小姐。”玲珑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后山。
  阮蓁也是吓得丢了魂儿。
  等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楚洵时,那人却依旧神闲气静地在作画。
  阮蓁目光一压,往他的画看去,入画的却是方才女子坠崖的那一幕。
  这画自然不可能是在顷刻间完成的。
  那只能说明那个女子的坠崖,是楚洵一手安排的。
  意识到这一点,阮蓁只觉得头皮发麻,转眸看向楚洵的眼里满是恐惧,“表哥,你安排我死去,到底要做什么?”
  然楚洵却并不理会她,转而取出自己的私印,在右下盖了戳,又开始提笔要在右上空白处提诗。
  处处都透着诡异,阮蓁哪里敢多待,只她才刚刚走到门边,正要去开门,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她们一个给她钳制住,一个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喝下苦涩的汤药。
  汤药下肚的刹那,阮蓁便开始头晕目眩。
  楚洵是要鸩杀她吗?
  可若是要杀她,何不直接推她下崖?
  头痛欲裂,她不及多想便失去了意识。
  .
  头好痛,嗓子也好干,“玲珑,水,给我水。”
  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阮蓁这才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闺房,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论是樱粉地缠枝纹被褥,四盒如意纹的窗纸,苏绣百鸟朝凤的屏风,靠墙放着的描金朱漆匣子,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玲珑她们又在哪里呢?
  是了,她想起来了,楚洵给她灌了药,她没了知觉,醒来便出现在这里了。
  那么这里是照雪斋?
  可她再度环顾一圈,却依旧不记得照雪斋有这样的屋子。
  不过,如果是落在楚洵手中,倒也不必过于害怕。
  她决定先下床找水喝,其他事等楚洵出现,再同他好生商量也不迟,他是她表哥,便是恨她,也不至于对她下狠手。
  只她正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被扯住了,掀开被褥一看,却是她的左手被拴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系在床架子上。
  她整个人被锁在了床上!是楚洵干的!
  “楚洵,你给我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阮蓁一面晃动着铁链,直撞得她的手腕生疼,一边大声地咒骂楚洵,“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竟然把我锁起来,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竟然要知法犯法,用私刑不成?”
  “楚洵,你跟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就在外面。”
  “……”
  等阮蓁喊累了,嗓子干得冒烟,喊不动了,不住地咳嗽,楚洵这才踢开门,阔步往这边走来。
  他毫不避讳地坐在床上,侧目看向只身着中衣的阮蓁,“醒了?”
  他声音很冷,但好歹是开口了。
  “表哥,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别看方才阮蓁叫骂得欢,见到正主跪得也快,她伸手去捞楚洵的袖子,摇晃着不住地求饶,“表哥,我真知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啊?”
  楚洵却不为所动,只公事公办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
  阮蓁哭着道:“那天的话,是我怕谢卿山吃醋,胡乱说的。”
  阮蓁没有避讳谢卿山的事,她想楚洵应该也明白,如今的太子就是谢卿山。
  而她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不相信楚洵真的能够查出什么,到底是不是骗人,还不都是由她说了算?只要楚洵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她便有机会翻身。
  “看来表妹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楚洵却从容地从袖袋中抽出一封信,在阮蓁眼前一晃。阮蓁只略微一扫,整个人都在发颤。
  竟然是当初,她写给她爹的那封亲笔信,他怎么连这个都查到了?
  阮蓁低下头,却还想垂死挣扎,“一开始是为了权势,后来……”
  “阮蓁,你的话,如今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说到这里,楚洵缓缓侧目,眸光瞥了一阮蓁领口的雪肤,眸光肆无忌惮地向下看去,“你与其想着再如何骗我,倒不如想想怎么消我的火气,否则,你是个什么下场,还真是不好说得很啊。”
  阮蓁却没听懂他的暗示,只心中咯噔一下,“下场,什么下场?”
  到这个地步,阮蓁都没想过楚洵会对她如何,直到楚洵说:“听说现在宛平县主被乌孙国那个老国王父子两人玩双龙一凤给玩死了,如今乌孙国见我们内有秦王叛乱,外有辽国南下,正趁火打劫要派贵女去和亲,表妹作为大梁人,也是时候挺身而出了,我想依着表妹的花容月貌,至少能多撑一阵子。”
  一阵沉默后,阮蓁道:“楚洵,我是太子的未婚妻,不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人。”
  楚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太子?你当他还能活着回来?”
  在阮蓁震惊的目光中,楚洵继续道:“若是表妹实在不想去乌孙国和亲,不如我捧表妹做金陵行院的花魁如何?到时候自有大好儿郎,见天儿地供表妹消遣,也不枉费表妹这一番勾.引男人的功夫。”
  “前有我楚文仲,后有太子,那是被表妹玩弄得团团转啊。”
  楚洵说这话时,眼里没有一丝的情谊,且唇角还带着一似阴冷的笑意。
  阮蓁知道,他不是在吓唬她,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登时,阮蓁泪如雨下,“表哥,求你了,只要你不把我送去和亲,不把我送去行院,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楚洵重复道。
  阮蓁点头如捣蒜。
  “那好。”
  楚洵宽去外袍,也上了床榻,跪在她面前,扣住阮蓁的发顶不由分说往下按。
  从前她主动,他尚且不愿意她吃这个苦,如今却要强行逼迫她。
  阮蓁两行清泪落下,却并不肯就范。
  “不愿意?”楚洵松开手,也冷了生气,“也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考虑好,到底是去乌孙国和亲,还是去行院做花魁。”
  说罢,便要起身,不想却是一个闷哼,低头一看,却是女子缴械投降。
  楚洵得逞地一笑,还不忘讥讽:“我还当是什么贞洁烈女,却也不过如此,也不知在边关作战的太子,知道他的未婚妻,此刻如此尽心地服侍我,可还有心思抗敌?”
  第48章
  他从前说过最重的话,也不过是要她自重,何曾说过这样侮辱的字眼?
  可阮蓁也明白,当他拿出那封信时,她就完了,但还是心存侥幸地一抬眸,果不其然便对上全无柔情的一双眼。
  但她尤不放弃,她眉眼一低,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落下,瞧着恁地可怜。
  然男子本就不是心软之人,如今更是恨毒了她,又岂会心生怜惜,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分讥讽几分不屑。
  “这就屈辱上了?”
  “你当初前脚才出我楚家,后脚便与人定亲之时,难道便不曾想过如今这下场?”
  “还是你以为,无论你如何践踏我的尊严,我都要将你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阮蓁,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
  女子见眼泪无用,便也收起了柔弱的姿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破罐子破摔道:“你也不要废话了,不就是想要我这身子,你自己来取便是,反正也不是没睡过,多睡一宿又何妨?更何况楚少卿生得也是玉树之姿,服侍人的手段还很是了得,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当然,在楚洵显露出他的目的之前,阮蓁也不敢如此放肆的。不过,既然他还惦记她这身皮.肉,那么她的处境倒也不是那么危险。
  话音一落,男人便猛然欺过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阴冷如寒潭般刺骨,直叫阮蓁一个哆嗦。
  “我从前怎地没发现,你竟是个如此没脸没皮的,这样的话竟也能说出口,女子的贞洁于你而言竟这般随便?”
  阮蓁往后一仰,显然是个极为戒备的姿势,然嘴上却是极为地不饶人,“你不是也说了,我不是个贞洁烈女,怎地你说得,我却说不得?”
  竟然用他的话来堵他,楚洵一噎,半晌指着她的鼻子,“你,简直毫无教养可言。”
  他说这话时,眼如厉刃,阮蓁却转过头去,只当做没看见,言语依旧不饶人,“嗯
  ,和你的迟小姐比,我是没什么教养,表哥不是早就知道?又何必如此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