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
医院里。
张导和他失而复得的初恋女儿，并排躺在病床上。
格外和谐。
春寒水冷，张小芬被扔进江水差不多半小时，伤寒入骨，刚松懈心神就发烧了。
而张导，冲劲过后，身体就累倒了。
父女俩赢得和谐的相处时间，心平气和地交谈。
唯独特殊的是，多了一个桓灵。
按照张导计划，他准备拍完剧，就立刻和原配离婚，再把小芬接回家。
但张小芬却出乎意料沉默了。
张导急了，“宝贝，你犹豫什么？爸爸保证，除了张思远，没有任何孩子，爸爸的过亿资都是你的。”
张小芬抿着唇，“大师，你可以帮我算算吗？”
桓灵：？
桓灵：“我说我不会你信吗？”
张小芬明显不信，她深吸一口气，“你，你可以帮我算算，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吗？”
是因为她长的丑？
还是因为她不够聪明？
还是因为她父亲是个渣男，伤害了妈妈？
张小芬渴望地看向桓灵，希望听到第三个答案。
张导愣住，他没想到张小芬如此介怀。
他正要硬着头皮，承认就是他的问题，却听到桓灵说——
“因为你妈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想要自由。”
张小芬下意识追问，“那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不是会影响她获得自由……”
张小芬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桓灵的言下之意。
她茫然回过头，却看到张导回避的眼神。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也是村里的人。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带着孩子，奔赴她所谓的自由？
不可能的。
现在或许有可能，但往前倒退十年，绝不可能。
张小芬沉默了。
她突然想到了张思远，是不是在妈妈眼里，她也是张思远？
只是，她没有张思远敢于改变的决心。
她是一个平庸至极的女人罢了。
气氛死寂。
张导焦头烂额，却听到桓灵说——
“那你要不要去见见你妈妈所追求的自由世界？”
更确切地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不同于村里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将会是另一片与众不同的生存规则。
张小芬猛的抬头看向桓灵，双眼突然就有光了，还越来越亮。
像是死寂的湖水，突然活过来。
她依旧看不清自己的路，但是桓灵为她算出了一条出路，一条将会彻底改变她命运的出路。
张导喜上眉梢，立刻说，“宝贝，爸爸就是准备带你出去！爸爸在a市有几个豪宅，你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对了，爸爸还认识很多帅气的男人，你不是喜欢出轨找刺激吗？爸支持你，都给你找！”
张导迅速琢磨，圈内各大偶像练习生的公司的联系方式，要找几个没有整容的，长得真正好看的，才配得上他的女儿。
但没想到，面对他一直淡然的张小芬却突然抬头，“不，我不想去a市，我要出国，我要去和母亲一个国家看看。”
她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留得了她妈妈。
张导傻了，无比激烈反对，“不，我不允许！”
当初他的初恋情人就像一只蝴蝶毫不犹豫的飞走了，难道此时他初恋情人留给他的馈赠也要毫不犹豫飞向外面的世界吗？
张导真的伤心了，“宝贝，爸爸的年纪已经不小，你这一出去或许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你忍心吗？”
张小芬：……
张小芬沉吟，“你放心，我不会留在那里。”
张小芬跟妈妈不同。
她妈妈的走，是迫不得已的走。
她妈妈不走，没有活路，但她不一样。
即便张小芬不愿意承认，但正是因为有了张导，她有了选择的权利。
她既然可以选择从村里走出来，不再当别人的老婆，也不再当别人的儿媳妇，自然同样有权利，从外面那个自由的世界回来，做一个真正自由的自己。
想到这，张小芬第一次真情实意地喊了一声张导，“爸，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张导热泪盈眶。
这，这是他女儿在撒娇吗？
太感人了！
目睹一切的桓灵：？
张导，你明明就很不习惯吧？
一想到这两人前几个月，还在虚与委蛇互相调情，现在却要强撑着装父慈子孝，桓灵就想笑。
若是张思远也在，桓灵遗憾地想，那这三人岂不是会碰撞出更激烈的火花？
两人达成一致。
离别当天。
张小芬准备回a市，努力补习。
既然要准备出国读书，她就要先学会另一门语言，张导已为她准备数十个补课老师。
只是因为要拍摄剩下的剧情，张导只能恋恋不舍的与女儿分开，并承诺一定会尽快完成拍摄，然后和女儿共度天伦之乐。
桓灵也来送了。
毕竟，这位女士一看就很自强不息。
以她对族长夫妇的恨意，可以想象，她一定会再回来张家村。
桓灵格外期待，她会如何书写属于她的新番外。
看到桓灵时，张小芬双眼亮了，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桓灵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似乎再也没有当初泼辣的悍气，梗没有那些人所说的□□风骚，
反而就像是一个刚答完题的学生，面对改卷老师，本能地畏惧，“你不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难道不应该和张家村一般，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她？
她既做不了一个好的老婆，也做不了别人好的儿媳，更不是一个好的妈妈。
张小芬的人生，一事无成，荒废半生。
桓灵替她拉好安全带，“去到那边好好学习，总不能比张思远考得还差吧？”
然后才说，“因为我设想过千万次，你该如何破局。”
“我听到他们的指责声，嘲笑声，窃窃私语，但那些人，都站在高地。他们与生俱来的优势，让他们足以无视任何困难，而鄙夷泥淖里的人。”
“但你不是，你从来没有选择。你的每一此行差踏错，不如说是命中注定。无论你如何挣扎，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张小芬哽咽了。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张小芬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不会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能读懂她的灵魂，看到她的来路。
泪水模糊了张小芬的眼睛。
在与桓灵对视的瞬间，张小芬似乎还看到了千千万万的人。
她看到了，当初说爱她的丈夫是如何呵斥她无法怀孕，更看到了丈夫去世后，婆婆失声质问是不是她克夫。
还有张家村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都在觊觎她，因为她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所以她就是一份无主的资源，谁都可以抢占。
那些人都在看她，却又没在看她，他们看的不是张小芬，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活着的标志罢了。
但此时，却有一个人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
桓灵的话平静却有力，“我无法断定，这一切行为是出自于你的本性还是被迫。但是，我知道你说了很多次不。你说了不，但没有用。”
“当拒绝失效时，同意便也就无从谈起。你的所有妥协，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张小芬曾经发誓，她一辈子都不能哭，也几十年没有哭过。
自从妈妈走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眼泪，哭没有任何价值。
但此时，她却哭的如同孩童，泪如雨下，哭得狼狈不堪。
“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我故意的！”
张小芬哽咽地说，“我早就知道张思远是张导和我婆婆的孩子，我，我故意告诉了陈导，我要让他们三人彻底反目成仇。”
“我好恨，我恨他们所有人，所以我要破坏所有人的幸福。”
“还有公爹，没错，我不是被强迫的！是我，是我故意勾引他。因为我嫉妒啊，凭什么他们可以安稳生活？凭什么我被强迫守寡，他们却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我好恨！”
张导听傻了，彻底傻了。
在他的心目中，张小芬一直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只是，在与张小芬做情人前，他觉得她愚蠢。
在她是他女儿后，那叫天真。
如今看来，真正天真的是他才对。
“福贵，对，还有福贵，他说要带我走，我还为生了一个孩子，”张小芬哭着哭着又笑了，“但他骗了我，他甚至不敢和公爹说他愿意娶我，所以我也要报复他，我要借公爹的手杀了他。”
张小芬明明在笑，但桓灵却看到，她哭得好难过。
“还有那个女孩，那个被送走的女孩，她也过得不好。我偷偷去看过，她……她一直被欺负，但我没有帮她，我是个懦弱的人……”
医院里。
张导和他失而复得的初恋女儿，并排躺在病床上。
格外和谐。
春寒水冷，张小芬被扔进江水差不多半小时，伤寒入骨，刚松懈心神就发烧了。
而张导，冲劲过后，身体就累倒了。
父女俩赢得和谐的相处时间，心平气和地交谈。
唯独特殊的是，多了一个桓灵。
按照张导计划，他准备拍完剧，就立刻和原配离婚，再把小芬接回家。
但张小芬却出乎意料沉默了。
张导急了，“宝贝，你犹豫什么？爸爸保证，除了张思远，没有任何孩子，爸爸的过亿资都是你的。”
张小芬抿着唇，“大师，你可以帮我算算吗？”
桓灵：？
桓灵：“我说我不会你信吗？”
张小芬明显不信，她深吸一口气，“你，你可以帮我算算，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吗？”
是因为她长的丑？
还是因为她不够聪明？
还是因为她父亲是个渣男，伤害了妈妈？
张小芬渴望地看向桓灵，希望听到第三个答案。
张导愣住，他没想到张小芬如此介怀。
他正要硬着头皮，承认就是他的问题，却听到桓灵说——
“因为你妈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想要自由。”
张小芬下意识追问，“那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不是会影响她获得自由……”
张小芬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桓灵的言下之意。
她茫然回过头，却看到张导回避的眼神。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也是村里的人。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带着孩子，奔赴她所谓的自由？
不可能的。
现在或许有可能，但往前倒退十年，绝不可能。
张小芬沉默了。
她突然想到了张思远，是不是在妈妈眼里，她也是张思远？
只是，她没有张思远敢于改变的决心。
她是一个平庸至极的女人罢了。
气氛死寂。
张导焦头烂额，却听到桓灵说——
“那你要不要去见见你妈妈所追求的自由世界？”
更确切地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不同于村里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将会是另一片与众不同的生存规则。
张小芬猛的抬头看向桓灵，双眼突然就有光了，还越来越亮。
像是死寂的湖水，突然活过来。
她依旧看不清自己的路，但是桓灵为她算出了一条出路，一条将会彻底改变她命运的出路。
张导喜上眉梢，立刻说，“宝贝，爸爸就是准备带你出去！爸爸在a市有几个豪宅，你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对了，爸爸还认识很多帅气的男人，你不是喜欢出轨找刺激吗？爸支持你，都给你找！”
张导迅速琢磨，圈内各大偶像练习生的公司的联系方式，要找几个没有整容的，长得真正好看的，才配得上他的女儿。
但没想到，面对他一直淡然的张小芬却突然抬头，“不，我不想去a市，我要出国，我要去和母亲一个国家看看。”
她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留得了她妈妈。
张导傻了，无比激烈反对，“不，我不允许！”
当初他的初恋情人就像一只蝴蝶毫不犹豫的飞走了，难道此时他初恋情人留给他的馈赠也要毫不犹豫飞向外面的世界吗？
张导真的伤心了，“宝贝，爸爸的年纪已经不小，你这一出去或许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你忍心吗？”
张小芬：……
张小芬沉吟，“你放心，我不会留在那里。”
张小芬跟妈妈不同。
她妈妈的走，是迫不得已的走。
她妈妈不走，没有活路，但她不一样。
即便张小芬不愿意承认，但正是因为有了张导，她有了选择的权利。
她既然可以选择从村里走出来，不再当别人的老婆，也不再当别人的儿媳妇，自然同样有权利，从外面那个自由的世界回来，做一个真正自由的自己。
想到这，张小芬第一次真情实意地喊了一声张导，“爸，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张导热泪盈眶。
这，这是他女儿在撒娇吗？
太感人了！
目睹一切的桓灵：？
张导，你明明就很不习惯吧？
一想到这两人前几个月，还在虚与委蛇互相调情，现在却要强撑着装父慈子孝，桓灵就想笑。
若是张思远也在，桓灵遗憾地想，那这三人岂不是会碰撞出更激烈的火花？
两人达成一致。
离别当天。
张小芬准备回a市，努力补习。
既然要准备出国读书，她就要先学会另一门语言，张导已为她准备数十个补课老师。
只是因为要拍摄剩下的剧情，张导只能恋恋不舍的与女儿分开，并承诺一定会尽快完成拍摄，然后和女儿共度天伦之乐。
桓灵也来送了。
毕竟，这位女士一看就很自强不息。
以她对族长夫妇的恨意，可以想象，她一定会再回来张家村。
桓灵格外期待，她会如何书写属于她的新番外。
看到桓灵时，张小芬双眼亮了，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桓灵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似乎再也没有当初泼辣的悍气，梗没有那些人所说的□□风骚，
反而就像是一个刚答完题的学生，面对改卷老师，本能地畏惧，“你不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难道不应该和张家村一般，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她？
她既做不了一个好的老婆，也做不了别人好的儿媳，更不是一个好的妈妈。
张小芬的人生，一事无成，荒废半生。
桓灵替她拉好安全带，“去到那边好好学习，总不能比张思远考得还差吧？”
然后才说，“因为我设想过千万次，你该如何破局。”
“我听到他们的指责声，嘲笑声，窃窃私语，但那些人，都站在高地。他们与生俱来的优势，让他们足以无视任何困难，而鄙夷泥淖里的人。”
“但你不是，你从来没有选择。你的每一此行差踏错，不如说是命中注定。无论你如何挣扎，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张小芬哽咽了。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张小芬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不会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能读懂她的灵魂，看到她的来路。
泪水模糊了张小芬的眼睛。
在与桓灵对视的瞬间，张小芬似乎还看到了千千万万的人。
她看到了，当初说爱她的丈夫是如何呵斥她无法怀孕，更看到了丈夫去世后，婆婆失声质问是不是她克夫。
还有张家村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都在觊觎她，因为她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所以她就是一份无主的资源，谁都可以抢占。
那些人都在看她，却又没在看她，他们看的不是张小芬，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活着的标志罢了。
但此时，却有一个人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
桓灵的话平静却有力，“我无法断定，这一切行为是出自于你的本性还是被迫。但是，我知道你说了很多次不。你说了不，但没有用。”
“当拒绝失效时，同意便也就无从谈起。你的所有妥协，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张小芬曾经发誓，她一辈子都不能哭，也几十年没有哭过。
自从妈妈走后，再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眼泪，哭没有任何价值。
但此时，她却哭的如同孩童，泪如雨下，哭得狼狈不堪。
“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我故意的！”
张小芬哽咽地说，“我早就知道张思远是张导和我婆婆的孩子，我，我故意告诉了陈导，我要让他们三人彻底反目成仇。”
“我好恨，我恨他们所有人，所以我要破坏所有人的幸福。”
“还有公爹，没错，我不是被强迫的！是我，是我故意勾引他。因为我嫉妒啊，凭什么他们可以安稳生活？凭什么我被强迫守寡，他们却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我好恨！”
张导听傻了，彻底傻了。
在他的心目中，张小芬一直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只是，在与张小芬做情人前，他觉得她愚蠢。
在她是他女儿后，那叫天真。
如今看来，真正天真的是他才对。
“福贵，对，还有福贵，他说要带我走，我还为生了一个孩子，”张小芬哭着哭着又笑了，“但他骗了我，他甚至不敢和公爹说他愿意娶我，所以我也要报复他，我要借公爹的手杀了他。”
张小芬明明在笑，但桓灵却看到，她哭得好难过。
“还有那个女孩，那个被送走的女孩，她也过得不好。我偷偷去看过，她……她一直被欺负，但我没有帮她，我是个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