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再搅上一搅?”
  “不必了。”齐悠白摇头,执意拿出手。
  ......她写的生辰快乐兑换券呢?爹的这八仙酒楼六折券是什么!
  徐怀真这个偷懒的,她恨!
  三人都看着齐悠白掌心那摊开的纸团子,要命的是边上似乎还晕了点上次吃席的油渍。
  我恨徐怀真一辈子,青丝狠狠一闭眼。
  “哈哈哈——我看师兄最近忙里忙外辛苦的很,刚好不是你生辰快到了嘛!就说请你吃顿饭,感谢师兄这些日子的照顾。”
  “可是上次不是去过了么,你还说哪里的鱼头不好——”沈阔被小师妹一个眼神吓得闭了嘴。
  “再去一次?”齐悠白问。
  “不去也可以的师兄!”青丝忙着回他的话,便将瓦罐往桌上一放。“你看,那天你必然要在宫中跟着你哥哥一起吃,我们可以另寻日子。”
  快点说是啊!
  齐悠白在师妹的目光下缓缓摇头,“兄长不会在宫中为我贺生。”
  “啊?”青丝和沈阔皆疑惑出声。
  “我们向来是出宫小酌。”齐师兄看向二人,将掌心的六折券捏起来。
  “好了,这下可以为兄长省下一点钱。”
  “多谢你,青丝。”
  不是?青丝傻眼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喂!
  “好耶又有饭吃了!”沈阔在一边欢欣鼓舞,“我去告诉徐师弟!”
  青丝垂泪倒地。
  *
  这一头齐珏得了崔家传来的消息,难得的没再生气。
  “你看着那老夫人扔的铃铛?”
  “回陛下,奴亲眼所见的,假不了。”怕他不信,小太监把那锈迹斑斑的铜铃呈了上去,慌张道,“奴才自作主张捡了回来。”
  ......齐珏顺手便用一边的玉如意将之翻了个面,果然便看到那处刻痕隐约可见。
  “知道了。”他将手上玉如意与之丢在一起,“拿去丢了吧——”
  ——
  只那日,这皇帝破天荒在藏书阁呆上了一夜。
  这男子执笔而待,在原先那被撕毁的书页上用朱笔划上几道。只不过一会儿,又把那整本小册丢远了。
  还有一本呢?他翻翻找找,终于在那一堆积灰的书册底下找到。
  齐珏嫌弃地拍拍皮上的灰尘,把这书页翻开来。
  那页中夹着当初被撕毁的部分。不过是他后来不服气另行誊抄下来的,早先的版本早就被老夫人寻了撕去。
  江却澜早说裴老夫人脉象奇怪活不长了,现下更经这一番折腾,必然更没什么日头可以盼望。
  ——“裴夫人是个英勇的女子,不过没生在好时候罢了。”齐珏一直记着母亲曾说过的话。
  而裴听画也属实英勇,在她听闻皇太子颇有些“好为人著书”的趣好时,不管皇后劝阻,逼着他拿出了写了自己的那本。
  她见檀玉生署在她之后。
  “太子殿下不写崔将军?”她那时脸上已然生了皱纹,较之年轻时活泼近人则一点不同。
  “你既写了,却怎么把我和崔将军分开来记?”
  皇后向来也不喜儿子写这些东西,见当事人生了气,自然是要他改的。
  齐珏看着裴听画将那几页狠狠撕下来。
  “殿下自然可以写,”裴听画将手上碎纸片投入炉火,“但要写的正确。”
  而这样一位女子,终究是要死去了。她生前如此想着再和自己的丈夫多些联系,最后自己却舍了那定情的铃铛。
  为什么呢。
  齐珏终究不语。
  那两本书也被他扔进了火中。
  第64章
  青丝仔细问了沈阔,这才得知师兄的生日正是在白露时节。
  “传说那秋露繁时以盘收取,煎如饴,可令人延年不饥。”沈阔故弄玄虚道,“你猜猜是哪一天?”
  ......谢邀,青丝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常识的。
  “三师兄打算送他什么呢?”她诚恳地问。
  她之前是里里外外送过齐悠白几样东西,可要说很好的嘛也没有,大多是些不怎么上得台面的小玩意儿。
  可她哪里搞的来什么好东西。
  青丝沉默,将目光放在一边沉思的沈阔身上。
  “三师兄?”他怎么不说话。
  “哦,”沈阔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听她一念才回过神。“我自然什么都不送。”
  青丝震惊了,“不送?”
  “不送。”沈阔缓缓点头,“其实是我们从来都不知道该送大师兄什么。”讲到这里,他尴尬摸鼻,“师兄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太……”于此打岔,沈阔咳了一声。
  “什么都不太喜欢。”
  “我呢,一般是在师兄回家时给他做一
  碗面。”沈阔掰开手指,“那二师姐呢,通常是和师兄当场打上一架,四师弟向来是讲一句生辰快乐。”
  有时候甚至忘记讲。
  青丝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师父呢?”陈道人可不像是会忽略这种事情的人。
  “师父向来喝得醉醺醺。”沈阔歪了歪嘴,“不过他会带大师兄出去看月亮。”
  青丝:那还好。
  不能什么都不送吧?她想,自己既不能又给他煮一碗面,也不能陪他打上一架,更加不能像薛凉月只说一句生辰快乐和带着师兄看月亮。
  特别是师兄还对自己很好,若她不知道还好,这一旦知道却不做些什么表示岂不是白眼狼?
  但送差了拿不出手,送好了......她那里搞得来好东西?
  青丝挠头挠脑:他齐悠白喜欢什么呢。
  ......有了。
  *
  齐珏没曾想过那小姑娘会单独来找自己。等他处理好事务宣人进殿,她等了已经两个时辰。
  颇为好奇的皇帝独撑着脸搁上面看着她,只看见这姑娘一片薄薄小小的背脊。
  “什么事?”他问道,眉头一扬,“你们又没钱了?”
  ......倒也不是。青丝死梗着脖子,又拼命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啊不是,就是想向您打听点事。”
  她可真是不会说话,毕竟哪有人胆大到向皇帝打听事情的。齐珏内心暗暗较劲,口上倒是没多矜持地点头答应。“说说看。”
  “其实就是想问您一些齐师兄喜欢的东西,”青丝见他这样好说话,放松了些。
  “他生辰将近,我既想着要送东西必然要是他自己喜欢的才好。”
  “所以这不就来问您了嘛?”青丝有意拍这人的马屁,便欢欢喜喜道,“陛下你可是最疼爱师兄的人,问您准没错!”
  这话说的中听,也十分悦耳。
  齐珏在凭白送钱财时就见过她一面,当时觉得是个靠着活泼调皮模样博得弟弟一并喜爱的小姑娘,自己只看她可怜得很,怎知她说话这样好听。
  “这你就找对人了。”这人把袖子一甩站起身。
  “你且跟来。”
  青丝老老实实跟着他走。
  ——
  秦公公看着陛下把恭王殿下带来的小姑娘引走。
  然而他紧随其后,愈走则心愈惊,这个方向是......
  难道陛下要带她去那里?
  眼看那殿门真的打开,他所握的拂尘柄抖了一抖。
  秦寿见前面两人真的进了殿,终是守在了殿门外。
  没有皇帝的允许,谁也不敢这里踏进一步。
  进了殿门,青丝眼看着齐珏步子快了起来,不得不加紧步伐跟上去。
  “你若真想讨你师兄开心就继续跟来。”
  齐珏看她步子踏得急急响,一边与她说话一边朝着这无人的深处去。
  ——
  不等墨金的袍角被小丛来不及处理的荆棘刮破,他在竹中小径停下。
  面前已经是这殿的最里处。
  “进去。”
  青丝随他停住脚步。“您不进去吗?”
  她悬着心问出这一句,念着自己刚才进来时抬头看到的宫殿名字。
  ——初凰。
  初凰宫是先皇后的住所,也就是齐珏和齐悠白的母亲之前住的地方。
  青丝记着这是女主让男主解开心结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心结,青丝一路上提着心细想,似乎是关于他母亲的死。
  母亲......那也是师兄的母亲。
  她和齐悠白相处以来,还并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母亲。
  “你进去就好。”啪的一声,是齐珏将挂在门上的锁打开,“你师兄儿时最喜珠玉。”
  珠玉?
  “而这殿中恰恰有一箱宝珠。”齐珏看着她,“若你能找得出来,就算做我赠与你。”
  青丝:这不是借花献佛么。
  这种事真是......
  真是太好了。
  “好的。”她虽心有戚戚,还是抬脚上了台阶。
  “仔细些看。”齐珏将门打开,仍由这淡淡的灰尘味涌出来,
  “进吧。”
  关门声将吓得青丝一哆嗦,是齐珏在她身后把门砰的一声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