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程名原本只是想要干嚎几声, 发泄一下身上的痛苦,这下反倒真的被吓得够呛。他惊魂未定道:“三、三哥,那你快想办法救我啊!”
  蛊虫的种类五花八门,普通的蛊虫可以用一些通用的解蛊手法解除,但如果遇到一些特殊的蛊虫, 就必须先确定所中的到底是哪一种蛊,再对症下药,找到对应的解法。
  “不想蛊毒发作暴毙而死,就少点说废话。”柳安木直接出手,用两指掐住程名手上“少府”和“神门”两穴,防止蛊毒进一步流入心脏:“万一蛊虫顺着你的血管爬进心脏,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这句话当然不是真的,行内人一听就知道是在扯淡。蛊虫虽然寄居在人体,不过能活动的范围非常小,大部分蛊虫都只是依靠毒素干扰人类的神经系统,所以与其说是中蛊,倒不如说是中了蛊毒。
  好在程名是个门外汉,闻声吓得嘴唇都紫了一圈,根本不敢再多说半句废话。
  柳安木在隔间内环视了一圈,要想解蛊,第一步就是放血。他的视线落在茶桌上的紫砂茶上,茶壶经年煮茶,壶的内壁上会有一层茶垢,茶垢中含有镉、铅、铁、砷、汞等多种金属物质,这些金属物质虽然对人体有害,但却能与血液中的蛊毒结合,将毒性中和掉部分。
  柳安木起身走到茶桌边,拎起正在火上炙烤的茶壶,又将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入三个茶杯。就在他伸手拿起程名的茶杯时,动作却猛然一顿。
  明明是滚烫的茶水入杯,杯底却冰冷无热。柳安木略微皱起眉头,将茶杯放低了一些,朝杯中看去,青绿色的茶水上迟迟未出现倒影。他又伸手拿起另外一个空杯,对着头顶的光线仔细观察,果然在杯壁内侧发现了一圈不明显的透明水渍,而在这些水渍的表面有几个不明显的黑点。
  “戚七在此之前一直留在包间里,下蛊之人一定来过包间。”柳安木缓慢摩挲着杯壁,脑中则想起了隔壁包间那个黑袍男子,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下蛊之人一定坐到过茶桌边,否则也不可能把蛊卵下到了茶杯里。依照戚七的性格,断然不会允许隔壁包间的那个黑衣人踏入这里半步。
  “算了,现在不是查找真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蛊。”柳安木放下茶杯,又将茶壶中的茶水尽数倒入水漏后,用力把茶壶往桌角上一磕,茶壶顿时四分五裂。碎裂的茶壶碎片边缘锋利,可惜内层光滑,根本没有茶垢。
  他捡起一块碎片,大步走回到了程名的身边,抓起程名的右手,将断口边缘对准程名的四根手指,用力一划,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
  不过这血的颜色深得发黑,而且还有一股腥臭味。随着黑血被放出,程名立刻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不过于此时同时,他也清晰的感受到左侧第四根肋骨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跳动。
  他的心脏顿时加速起来,下意识就用完好的左手按在那跳动的地方,指腹果然摸到了一处凸起,而且这个凸起就像是有生命,还在不断地起伏。
  程名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他咬了咬牙,手指死死捏住那处凸起,皮肤下的“肿块”受到刺激,顿时扭动了几下,疼得他几欲晕厥:“三哥,你帮我找把刀吧,我把这东西取出来!”
  “松手!”柳安木根本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顿时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程名的左手。程名吃痛,立刻松开按住肿块的左手,肿块下的蛊虫动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柳安木心里一股无名火烧得正盛,恨不得把这蠢货掐死得了,咬牙道:“这种蛊虫身上都有倒钩,只要蛊虫没死,就算你把它取出来,毒针也会留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那怎么办?”程名顿时一阵后怕,脸色白的像纸,整个人蔫得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胸口气血翻腾,连带着左侧的心房都隐隐作痛。柳安木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道:“乌狗鞭能解蛊毒,我有办法能弄来,只要蛊毒没有到心脏,你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安全。”
  说完,他又将碎陶片塞进程名手里,扶着椅子站起身:“你自己看着点,如果伤口愈合了就在手心再划一刀。”
  程名握住陶片,用力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嘱咐道:“那你可早点回来啊。”柳安木头也不回,摆了摆手,身影就很快消失在了包间外。
  **
  随着柳安木离去,包房内便只剩下了程名一个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他满头冷汗地靠在桌角边,快速而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本昏昏沉沉的程名顿时打了个机灵,抬头殷切地向外看去,然而正从门外走进来的并不是柳安木,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走路的速度很慢,而且几乎每次抬腿都会在半空中悬停一秒,随即才落下。这种停顿使得男人的走动间并不连贯,有点像是皮影戏里的纸片。
  程名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手死死握住手里的碎陶片:“你谁啊?走错包房了吗?”
  “贵客无需害怕。”中年男人停下脚步,略微低下头,机械又古怪地一笑:“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贵客似乎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我特意前来,为贵客排忧解难。”
  程名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握着碎陶片的手没有丝毫松懈,冷汗再一次浸湿了后背。这个中年男人的出现太不正常,而且行为举止都异于常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处处透着诡异。
  “——不必了。”程名还没有说话,一道声音就懒洋洋从中年男人背后转来。听见这个声音,程名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虚弱地瘫靠在椅子腿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中年男人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动作缓慢而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背后身量修长的青年。青年穿着一身黑色衬衫,领口处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幽香,无不彰显着那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中年男人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青年手中用红绳吊着的一小截黑色物体上:“这件事是我的疏漏,才让贵客受了惊扰。我已经找到了那人,一切任凭贵客发落。”
  说着,中年男人又挪动着脚步,走到茶桌边,拿起桌面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温凉的茶水顺着他的喉咙,发出很古怪的哒哒声,就像是水滴落在了纸壳上的声音。等到茶水饮尽,男人将自己整个上半身向前佝起,像是把浑身的肌肉都挤压到了上半身。
  随即他伸手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巾,堵在自己的嘴边,用力向外一吐,一条足有拇指盖大小的黑色虫子就从他的嘴里被吐到了纸巾上,这只蛊虫左右两侧各长了一个倒钩,通体漆黑,只在后背上爬满了不少红褐色的斑点。
  中年男人又抽了一张纸巾,优雅地擦去嘴角的秽物:“此为‘三尸蛊’,贵客手里的乌狗鞭虽能解其毒性,却无法将蛊虫杀死,待到乌狗鞭药性褪去,蛊毒就会再次发作。我为您的朋友准备了青蚨茶,‘三尸蛊’最喜捕食青蚨,以青蚨茶为引,辅以乌狗鞭解毒,便可将其彻底引出体内。”
  柳安木盯着中年男人毫无光泽的眼珠,半晌嘲弄地笑了一声:“早就听说湘南伍家的剪纸成兵术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过,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我凭什么相信你?”
  “贵客多心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主人也有东西让我捎给您,也许能让您相信我的身份。”
  中年男人说完,轻轻抬起手,拍了两下。很快就有两个端着白瓷托盘的旗袍女人从包间外走进来,两个托盘上分别放着两个精巧的小碗。中年男人走上前,将第一个瓷碗的碗盖揭开,里面是一整碗绿油油的液体:“此为青蚨乌狗鞭茶,可为贵客解蛊,补血养气。”
  端着托盘的女人福了福身子,将那白瓷小碗端到了程名的面前。
  紧接着,中年男人又揭开了第二个瓷碗的碗盖,一股好闻的肉香顿时从碗中散发出来。
  中年男人看向柳安木,嘴角机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此为甲鱼枸杞百合汤,有补肾益精,清退虚热之效。主人说贵客连日操劳,特让我们送一份来,为贵客补养身体。”
  第65章
  白色奥体停在某座高档别墅的门外, 夜晚的别墅区没有灯火通明,只有路边的草坪灯,四周陷在一片黑暗中, 安静又让人觉得有些阴森诡异。
  车内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戚七若有所思地打量扶着方向盘的柳安木一眼,暖黄色的车内灯稍微柔和了一点青年周身凌厉的线条, 但青年身上的烦躁与不爽依旧能从各种微小的动作透露出来。
  她这个发小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幺,被一家人宠爱照顾着长大, 自小就养成了一副少爷脾气,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这副模样指定又是有人在拍卖场上惹得他不爽了。
  戚七拿起身旁的lv包包, 抬手开了车门。黑色高跟鞋踩在坚硬地地面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戚七将黑色lv包包背到肩膀上, 又往后走了几步, 弯腰敲了敲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