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对啊。”安固言一边开车一边轻松地回答,“他演戏很轻松的,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哪天他回来棚拍,你看一次就知道了——他比我还厉害。”
  连安固言都甘拜下风,那肯定是相当优异了。靳若飞抬眼望向前方,不禁有些怅然。
  快到公寓大楼时,安固言想把车子停在大门口。但靳若飞记着前几天被偷拍那事,赶忙叫他停到地下车库:“别停大厅门口,上次就被偷拍了!”
  “……这么谨慎?”安固言笑笑地睨他一眼,没有反对,顺从地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靳若飞下车后,安固言也跟着走了出来,伸手拉住他:“……下星期的床戏,你不要紧张,我会引导你的。如果你心里没底,哪天空闲了,你可以来我家,我俩排练一下。”
  排练?靳若飞眯起眼睛看着他,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安固言大笑两声,郑重保证:“我真的只是帮你排练而已,不会做其他事情的,你别想太多。”
  “……不用了。”靳若飞还是不为所动,“我在自己做准备。如果你横插一杠子,会打乱我计划的。”
  “自己做准备?”安固言立即变得兴味盎然:“你怎么做准备?”
  “……就是,自己拉片学习、自己排练啊。”beta男生的脑袋越垂越低,语焉不详,一看就知道那个“准备”当中,有令他羞耻的成分。
  安固言眼珠子一转,莫名想到,邢再洺的床戏在娱乐圈中一直为人称道……发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嘴角轻抿,不甘心地靠近一些,抬手轻抚beta男生的后颈,低声哼唧:“其实,我的床戏也不错的,你不考虑一下吗?”
  下意识将他推开一些,靳若飞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上,立刻被那炽热的眼神灼烧得又低下头:“你的床戏……不符合啊!我要拍是带着怒气的床戏,而不是缠绵悱恻的……”
  这时,他感觉安固言的手掌顿了一下,似乎被自己刺到了伤心之处?可当他抬头望时,这人又若无其事的,甚至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跟你开玩笑的嘛。”
  随即,他的手搂过来,一吻落下,触到自己面颊正中。靳若飞忍不住又将他轻轻推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
  安固言笑得更灿烂了,仿佛恶作剧得逞:“我跟你在片场都亲过那么多次了,现在亲亲脸都不行啊?”
  “拍戏是拍戏,平常是平常。”从他怀里挣出来,靳若飞抬手抹了一下面颊,又瞪他一眼:“……再说了,我还生着病呢,你也不怕传染。”
  被他那双吊梢眼瞪得浑身酥麻,然而这时,安固言突兀地抬起眼帘,朝对面望了一眼。随即,他失望地松一口气,又笑着凑上前:“我才不怕你传染呢~”
  beta男生直截了当地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去。
  又拉扯了一分多钟,靳若飞终于把这个纠缠个没完的alpha塞回车里,飞也似地冲到了电梯间。可安固言居然还阴魂不散,把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大声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哦——”
  恰巧电梯门开启,靳若飞没有回应,飞快地闪了进去。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电梯厅里,安固言立刻戛然而止,只一双眼依旧紧盯着。十秒之后,另一个电梯落到地下车库,打开门,面色阴沉的邢再洺从里面走出来——直到这时,安固言才满意地勾起嘴角,优哉游哉地把车开出了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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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厨房方向传来炒菜的声音,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靳若飞疑惑地走到潇潇的房间,发现儿子在床上睡觉,遂走到厨房问妈妈:“潇潇怎么这会儿睡觉呀?”
  “今天邢先生把他接去玩儿了。”秦丽君说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会在他奶奶那儿吃过饭才回来呢。结果刚才,邢先生把他送回来了,还说潇潇还没吃晚饭,搞得我现在又要做菜。”
  “刚才?”靳若飞一愣,“就是刚刚吗?”
  “对呀!他前脚出门,你后脚就回来了——你没在楼下碰见他呀?”
  “……没有。”摇摇头,靳若飞心想,邢再洺可能是把车停在大厅门口,所以两人才没有碰上。心里莫名松一口气,他又走到潇潇的房间里,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儿子粉嫩的脸庞:还好没碰上……不然多尴尬呀!
  想起潇潇说的那个吻,靳若飞不由自主地舔舐一下唇瓣,面颊又有些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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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夜晚闷热得令人心浮气躁。
  邢再洺开着车在夜色中飞驰,总感觉自己的t恤粘到了身上,潮乎乎的。焦灼的触感像某种沉闷情绪的具象化,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只想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喝一杯冰凉的酒——胸腔中的郁气始终不散,再不想办法发泄出来,他就要被憋坏了。
  驱车去到以前不时造访的鸡尾酒廊,邢再洺闷声不吭地走进去,侍应生看见,立刻到吧台替他点了一杯内格罗尼。
  很快,橙红色的鸡尾酒调好了,递到他面前。邢再洺端起来喝一口,心里那股郁气没有消失,反而被苦辣的酒液一激,变得愈发令人烦躁。
  干脆摸出手机拨通秦近伦的电话,对面一接起来,他立刻道:“是朋友就过来陪我喝酒!”
  秦近伦安静两秒,回身跟老婆请示:“阿洺好像很郁闷……我能出去陪他喝两杯吗?”
  “去吧~”一个温柔的女声给他放了行。
  “我马上到。”秦近伦挂了电话。
  ……邢再洺却感觉自己更加生气了。
  半个钟后,不修边幅的alpha走到他身旁坐下,脸上胡子拉碴,完全看不出是著名演员。邢再洺沉闷地扭头望他,一开口就是妒忌的质问:“……你跟你老婆腻了两三年了,还没够啊?”
  秦近伦低调地微笑:“怎么会腻?她不止是我老婆,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她在一起是最舒服的,巴不得一刻也不分开。”
  邢再洺憎恨地剜了他一眼。
  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酸,秦近伦浅浅啜饮一口,并不像他那样贪杯:“干嘛不高兴啊,不是刚录完合家欢的综艺回来么?我听汶姐说,你跟孩子妈妈相处得好像不错——都开始帮他寻摸好角色了。”
  “哪里不错?”邢再洺喝怄气酒,两杯下肚,情绪便借着酒意发泄了出来:“他只是生了我的孩子……又不见得喜欢我!相认那会儿,我还对他说了很多重话……只不过他逆来顺受惯了,不跟我计较而已。”
  秦近伦听得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他跟那个安固言走得很近?”
  ……啧,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邢再洺残念地剜他一眼,沉默半晌,才不甘不愿地承认:“他们两个本来就纠缠不清的……今天我潇潇回去,又看见他跟安固言在地下车库,拉拉扯扯、接吻……”
  这时的邢再洺靠在吧台上,双眸没有焦距,眉眼间却泛着浓浓的不甘。他还是那么英俊帅气,但肢体间的颓唐却无处遁形,明眼人一看便知。
  秦近伦莫名很高兴——他这位老友以前都扑在工作里,恋爱浅尝辄止,从来没有深刻地投入过一段关系。如今他终于为情所困,秦近伦笑着叹一口气,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洺啊……你开窍得实在是太晚啦。”
  任何好感都不是凭空产生的。阿洺现在泥足深陷,只能说明那位靳若飞先生以前就是他的菜。就是可惜……两人的对彼此的感情,似乎没有在同一条时间线上。
  “你以前对他没感觉吗?”秦近伦问。
  以前……邢再洺下意识回想五年前两人相处的蛛丝马迹:“真要说起来,那时候谈不上有感觉……他很勤奋,对我毕恭毕敬,是个很懂事、很有上进心的后辈。”
  寥寥几句话,秦近伦便听出了关键:“你很享受他的倾慕是不是?”
  ……一句话把邢再洺那点儿小心思披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怼得他咬牙切齿地没了声儿。
  “哈哈哈。”不高不低地嘲笑三声,秦近伦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啜了一口:“初出社会的年轻人就是这么单纯的,遇见一个功成名就的前辈,很容易就被他的荣誉迷惑。但是摸爬滚打几年后,他就会明白这个社会的真相,对成功人士祛魅——”
  说着,秦近伦望向老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时候,他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的成就,你能确定吗?……你现在怀念他的赤忱,想要继续享受他对你的仰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已经五年了呀——很多事都变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鲜人了。一个28岁的beta,他的成熟程度是可以跟35岁的alpha和omega相媲美的,他会更透彻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人家不再喜欢你,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邢再洺靠在吧台上,面色阴沉地盯着老友,声音嘶哑:“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我是来帮你清醒的。”施施然喝下最后一滴酒液,秦近伦放下酒杯,眼帘睥睨,脸上露出了他经典的豁然表情,“感情这回事儿,需要看运气,也要看时机。你运气还行,遇到了你喜欢的、他也喜欢你的人,就是可惜,时机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