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随后,尧争低下头,问撞到怀里的边羽:“这是那个送你手表的?”
  第70章
  边羽从他怀中挣开:“你怎么下来了?”脸上因为酒劲有些红, 声音也带了点鼻音。
  “你忘记了我们定好的时间。”尧争说。他口气不像责怪边羽,像一个年纪较长的爱人在亲昵地提醒他。
  边羽不作声。虽然没人知道他忘记“晚饭约定”是不是故意对尧争的报复,但现实是他的行动再一次对尧争造成低效攻击。
  尧争总能找到边羽, 而且也不会因为边羽的“忘记”而恼怒,只是总会平静地把边羽圈进自己的范围内。
  这个时候,边羽的手臂被一个人拉了一下。是身后的闻莘:“这位是你朋友?”
  边羽在即将被拉离尧争的怀抱时,尧争又用力地将边羽按回怀中。
  “我和他看起来不像只是朋友吧?”尧争脸上似笑非笑。
  闻莘见过这种笑,在他二十岁为欧洲老帮派组织拍纪录片时见过。那些在家族帮派中身居高位的掌事人,面对不善的陌生人时就会有这种笑。是必须先维持体面的一个笑,笑中却带着嗜血般的冷酷, 好似踏入他们的领地后,命就已掌握在他们手中。
  用普通人的眼光去定义这类人,只有三个字能形容——很可怕。但是闻莘一向是不忌惮这类人的, 他对谁都能不卑不亢。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闻莘也回以一个好似很礼貌的微笑。
  尧争倒是没被他挑衅到, 语气平静但却冷硬地说:“不好意思, 他晚上得和我一起吃饭。你是他朋友?约改天吧。”
  “这个决定,是你在替他做吗?”闻莘问。
  尧争的眼神中有一丝寒意了。他感觉这个讲话带欧洲口音的蚂蚁很不知好歹。
  闻莘依旧拉着边羽,边羽觉得这个姿势令他不好受, 脱开闻莘手的同时, 也从尧争的怀中离开。
  边羽晃了晃犯晕的脑袋, 他一边喝酒一边走得急,加上被海风吹到,现在突然停下来,身体不是很舒服。他大概是只顾着感知身体上的难受,没察觉两个人绵里藏针的敌意,平静地打破这死寂的氛围:“我去买瓶水。”
  “车上有。”尧争说。在他身后斜坡上方, 那辆酒店商务车已经停在那里。
  “我想喝饮料。车上也有?”
  “当然。有车载冰箱。”尧争拉起边羽的手,将他拉回偏向自己这边,“跟你朋友告个别。”
  在尧争要带边羽上车时,闻莘再次抓住边羽的手。
  尧争眉梢挑了一下,眼中迸出森森寒意,冷冷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像是他保留的最后一丝礼貌。
  “你无权替他做决定。”闻莘的语气也不大好了。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瞬间降到冰点,荡出幽森的寒气。
  边羽好似是迟来地察觉到那不对的氛围,很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跟闻莘说:“闻莘,不好意思,我晚上确实答应了要跟他吃饭,”
  他总不能让两个人打起来。这要是打起来,估计要被定性为“外交事件”,他作为被牵扯其中的人,后果好不到哪里去。
  边羽在尧争和闻莘之间选择尧争,不是说他更想和尧争吃饭,而是他知道,如果不选尧争——那起不到缓和事态的作用,事态反而一定会更严峻。
  闻莘看着边羽做出的选择,心里虽然有点无奈,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强迫别人不是他的擅长,尤其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他把边羽的手放开了。
  尧争一把将边羽拉到自己身边:“你先上车。”
  边羽疑惑为什么要他先上车,尧争不作解释,只是告诉他让司机给他拿水拿饮料。
  边羽给尧争一个不要闹出事情来的眼神,尧争揉了下他的脑袋,像对待一个自己宠大的弟弟一样,叫他别担心,快点上车。
  边羽唯有跟闻莘先告别,上车去了。
  等边羽上车后,尧争抬起手,手指上勾着一枚黑色表带的腕表。这手表是边羽在酒店洗澡时遗落下的。
  尧争拿手表问闻莘:“这是你的东西?”
  闻莘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反应把答案告诉了尧争:“看来不是。”他把手表又收起来了,“那我就不在你面前把它踩碎了。”
  “这也不是你的东西,你任意踩碎它,有尊重过他的意见吗?”见边羽不在现场,闻莘索性放开了说,“看起来,他对你也很重要。那你应该平等对待他,而不是管控、约束、限制他的自由。刚才两分钟,你没有把他当成独立的人,不尊重他的想法。”
  闻莘在想,难道尧争那么大力地拉边羽,就不怕弄疼边羽吗?难道尧争用进攻性那么强、占有欲那么大的方式对待边羽,就不怕边羽感到不自在吗?
  闻莘有意把话讲得比较重,甚至上升到尧争不把边羽当拥有独立人格的地步。
  不过尧争不是小心眼的人。边羽人已经到他车上,他没必要再跟眼前的人动怒。何况,他不是没见过闻莘这类人,接受过良好的精英教育后,诞生出伟大的崇高理想,战地记者般不畏惧所有人的精神,奉行“众生平等”。这些人的想法,只有对普通人来说才有“高尚或平凡”的区别。对尧争来说,和众多无关紧要的声音没什么分别。
  平静地等对方抒发完意见后,尧争的语气没什么温度:“按你这个说法,你很尊重他。那刚才你应该把他的手放开,他就会更好受。”
  闻莘眉头一动,半晌,说:“希望你对待他的时候,能像你现在这样,那么在乎他的感受。”
  尧争不做声响地转了身,离开时,却低头看了一下刚才按住边羽的那双手。
  车上,边羽拿着一瓶绿茶和一瓶咖啡,在纠结要喝哪一瓶。咖啡苦,但是代谢快,能让他不舒服的感觉消化掉。
  这时,微信里出现了三条消息。
  闻莘:虽然我这么说,不合适
  闻莘:但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还是一定要和你说
  闻莘:那么强势的人不适合你,你需要一个让你精神上也能够很快乐的对象。
  边羽看着这三条消息。
  边羽以前可能会不明白这些话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是明白了也会没有感觉。
  不过现在,边羽读懂闻莘的话,也产生了困顿。
  在身边没有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时候,边羽不用思考这种问题。他现在下意识思考了起来。
  一种心脏跳动在变速的思绪,萦绕在身心上。
  边羽第一次问自己:需要什么?需要……谁?
  他脑海中隐隐约约就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车门打开了,尧争上了车。
  他坐在边羽身旁,看着边羽手中的咖啡和绿茶:“绿茶不适合你,喝多了胃里泛恶心。”
  边羽本来也不打算喝绿茶了,但是听尧争这么说,他不由得有点反骨:“我喝什么不需要你决定。”
  边羽是叛逆的。尧争心里想,他只会对边羽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他,也只能语气软和一点:“那回去喝热的,好不好?”
  到酒店餐厅,边羽一点饭吃不下。除了他刚才喝酒后走得急又吹了海风,还因为坐了车。虽然车子很稳,司机的开车技术也很好,但毕竟回酒店的路是山路,车辆弯弯绕绕,加上车里是密闭空间,边羽不免有点反胃。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边羽难受得撑额头。
  尧争给他倒了杯温开水喝,拍着他的背,心里嘲讽般想,外国佬就只知道玩浪漫,边喝酒边走路会对胃不好都不知道。
  尧争跟服务员又点了一份青菜粥。几分钟后,青菜粥被端上来,尧争让边羽吃一点。
  边羽摇着头说:“我不想吃。”
  “不吃就会一直犯恶心。”尧争把青菜粥推到他面前,几乎是用哄的口气,“吃一点就好。”
  边羽就是不想吃,尧争越让他吃他越不想。他把这倔强顽固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手碰了下碗,借口说:“太烫了。”
  服务员问要不要拿下去拌凉一点,尧争抬了个手势示意不用。跟着把那碗青菜粥拿到自己面前,拿起汤匙搅拌,然后舀起最上面的粥,递到边羽嘴边:“张口。”
  边羽都愣住了。
  餐厅那么多人看着,服务员也在一边看着,两个大男人,非得在这里玩“你喂我吃”的游戏?
  不过边羽可不退缩,他就看到时候谁先尴尬。
  出于天生不愿服软的性格,边羽张口吃了一口粥。他本以为尧争会说“你这不是吃得下”?就把汤匙递给他自己吃,届时他就可以嘲讽尧争果然只会一时兴起表演两下,他也只是想配合第一下表演而已,最终仍是撂汤匙不吃。
  不过没想到,尧争却是用很笃定的语气说:“看来要我喂你才吃。”舀起第二勺,再次递到边羽嘴边,“啊——”
  “……”边羽一时无话可说。他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看到服务员站在旁边捂嘴偷笑,就不愿再让尧争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