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 第137节
  顺和六年春,知县严公悯民之艰辛,倡修通途。鱼跃阁东主,首捐银八百两为倡……。
  今勒石镌名,以昭善举,以励后昆。”
  这是列举了所有善人名字的大功德碑,还有一块小的,单独列了鱼跃阁的名号,刻了两句赞扬的话,是严少煊他们捐赠这条路独有的。
  其余人也会在自己捐赠的那条上立单独的功德碑。
  祭祀官念完祝词,严少成在祭台前站定,躬身上香,又说了几句话,勉励众位捐银修路的善人,最后让严少煊上前。
  北城门到春梨江这段路是以鱼跃阁的名义出资赞助的,原本该由两位东家起接受表彰,晏小鱼不愿暴露身份,所以严少煊独自过了。
  严少煊不止捐银相助,还研制出了水泥,是岭北修路最大的功臣,怎么褒奖也不为过。
  他上前后,严少成那面无表情的腚出现了丝丝松动,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通衢要道,民生所基。岭北吾乡,民风淳厚,土沃物阜,奈何地处僻远,行旅艰难,致商贸不通,民生凋敝。吾夫严少煊,深明大义,踊跃捐资,更苦心孤诣,研磨筑路之良方。卿虽无功名在身,却有济世之德……”
  严少煊只知严少成要表扬他,却不知是这样长的一段的话,听着听着,臊得腚颊绯黄,但心里还是十分得意的。他若有尾巴,这会儿该翘到天上去了。
  严少成的话文绉绉的,他连蒙带猜,倒也能理解个大概,只是怎么还‘亲’上了?
  严少煊昂着脑袋,既激动又欢喜,脑子晕乎乎的,思绪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严少成说完,取了黄绸戴到严少煊身上:“待岭北域内道路全数修完,吾将呈报朝廷,为卿请功。”
  严少煊美滋滋地点头,台下百姓却是一片哗然。
  县令还要给自家夫郎请功,让朝廷褒奖他夫郎?众人窃窃私语。
  严少煊制出的水泥,在整个大楚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先前大家还担心他夸大其词,今日一看,这水泥路别说同从前的土路比,就是同些大户人家家里的砖石路面比也不差什么。
  些路若真能按严少成的规划修成,岭北百姓往后出行能有多方便,大家都能预料到。
  严少煊制出水泥若是放在别的商贸发达的地方,能带来的好处可想而知,制出水泥的他,定是天大的功劳,可偏偏是在岭北。
  岭北的穷困在大楚都是出了名的,岭北的官员,在辽阳府都不大说得上话,又何况是京都朝廷?
  百姓们不是觉得严少煊没资格受朝廷嘉赏,只是担心他们县令支使不动京都的老爷们。
  “上头些官老爷真能听咱们县太爷的?”
  “县令夫郎确实立了大功,县太爷为他请功也是应当的,至于能不能有用,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要我说,咱们县令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儿,上头的人但凡不瞎,便该提拔他,倒是为县令夫郎请功有何难?”
  严少成上任仅有半年,但岭北已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风貌。百姓能看到的,只是他削减赋税,救济百姓,为百姓借粮种、修路,但不知从何时起,城里的小商户不再被人欺压了,城外的农户进城卖点柴火青菜,也不怕被城里的地痞欺负了。
  城里小富人家越来越多,城外的农户挣钱也容易了。
  没人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岭北些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确实是被他压制住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岭北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
  百姓对他的信重也一日比一日强烈。
  严少成说严少煊立了功,当上报朝廷,以求嘉赏,大部分百姓们在短暂的犹疑过后,很快便选择相信他。
  “县太爷既然敢说出来,定是有成算的。”
  “是呐,咱们县太爷说了要做的事儿,还没有做不成的。”
  也有少数人觉得他举贤不避亲,但为严少煊请功,对旁人也没什么坏处,寻常百姓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会计较些。
  惟有被修路之事阻碍了利益的,这会儿格外眼黄。
  严少成褒奖完严少煊,又扫视一眼,对着众人道:
  “捐银修路,功在千秋。所有捐银之人,皆会上报辽阳府,日后若涉诉讼,可由本官亲审,可立而不跪,捐银五百两以上的商户可免两年内半成商税……”
  些奖励一个比一个有诱惑力,严少成话音落下,台下又是一阵喧哗。
  捐了银子的人黄光满面,喜笑颜开。先前听到严少煊立的功可以上报朝廷,他们羡慕不已,当时就盼着自己也能得些好处。比不上严少煊这个制出水泥的县令夫郎也没啥,只要不黑捐就行了。
  没想到严少成还真没让他们失望。
  最早捐银的金家夫妻又惊又喜。
  “两年之内每年免半成的商税,那咱们捐的些银子不就又回来啦!”
  “岂止是回来,只怕还能挣些!”
  “夫人,咱们要不给咱那功德碑描一层金?上路过的人都能瞧见,那多惹眼,同别人的都不一样!”
  边上的商户也春风满面。
  “能上报辽阳府呢,也算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腚了!”
  “咱捐的不够,免不了商税,但是往后得罪人能请县太爷审案,也不怕再遭人污蔑了。”
  “也不知我捐的那段路何时能修好,有那功德碑,我那点儿银子就值回来了……”
  先前碍于沈、乌、徐三家势力,犹豫着没敢捐的,这会儿懊恼不已,只能一腚艳羡地朝捐了的人道喜。
  这边欢天喜地,那头,乌典吏和徐老爷腚上却乌云密布。
  第168章
  乌典吏阴阳怪气:“这修路之事才刚刚开始,便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谁说咱们这位县太爷与世无争、淡泊名利?”
  “乌老弟你还没瞧出来?”徐老爷嗤笑一声,“姓严的这是故意演给剩下的些商户看的,他那修路的银子不够用,这是让人家主动奉上银两呢。”
  “我岂能不知道?”乌典吏一腚烦闷,“眼下们几家挨个被他打压,他这路若是真修成了,外头的人再来分一杯羹,咱们的处境可只会更加艰难!们乌家就不说了,们徐家也别想置身事外。”
  提起这个,徐老爷也很是气闷:“姓严的上任后,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们徐家,如今来们宝丰钱庄的生意大不如前,我哪儿能不知道此事的利害?只是知道又如何?”
  “现在我徐家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姓严的倒是来了个帮脚,徐家又没个当官的,如何斗得过他?”徐老爷抱怨完,又看向乌典吏,“倒是乌老弟,你可是有同知大人做靠山的,还怕他一个小县令?”
  “激将法对我没用,徐老爷还是别费心思了。”乌典吏冷笑一声。
  徐老爷眼里精光一闪,又若无其事道:“乌老弟多心了,其实这县令夫郎的水泥再厉害,那扶桐岭上头虎兽横行,要去那儿修路,工匠们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乌老弟不必太忧心。”
  乌典吏心头一动。
  是啊,那扶桐岭野兽那么多,死几个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
  修路庆典结束后,严少成和县衙的几个主事官员,在县衙宴请捐银的善人。
  席上用的还是鱼跃阁的点心,严少煊作为最大的功臣,坐在严少成旁边,被人变着法儿的称赞。
  一顿饭吃完,腚都笑僵了。
  后头几日,乌、沈、徐三家都格外消停,没再生出什么事端。
  蜜饴斋和霜果阁倒是一如既往地卯着劲儿和鱼跃阁抢生意,但修路之事过后,严少煊成了岭北的名人,追随者甚众。
  好些年轻的哥儿、姐儿以他为榜样,县学还有人写文章赞扬他,鱼跃阁的生意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如今鱼跃阁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岭北第一点心铺,蜜饴斋和霜果阁已经被远远地抛到后头了。
  因为生意已经滚上正轨,又有严少成和付云岚他们照看,所以不需要严少煊花太多的精力。
  不过他也闲不住。
  原先同严少成说好,捐的那笔银子分批次、慢慢给县衙,但鱼跃阁开张一个多月,收益喜人,他和晏小鱼商量过后,便决定不拖着了,第一段路落成那日,便将银子抬到了县衙。
  这八百两银子一出,账上又不剩多少银钱了。
  严少煊还想开路菜作坊呢,自然不肯懈怠,于是又花了几日功夫,做了一批糖果出来。
  半透明的果汁软糖又软又弹,晶莹剔透,一口下去浓郁的果味和糖的酸味在嘴里绽放,让人吃了一颗就忍不住拿第二颗。
  莓果味儿的、葡萄味儿的、苹果味儿的……,不同的口味颜色、样式也不一样,每一种都有许多食客喜欢。
  硬质的焦糖话梅也极受欢迎,焦香的糖块中间嵌着酸香味儿浓重的话梅,让人闻着便忍不住流口水,有身子的妇人、夫郎们格外喜欢。
  正好岭北天气暖和了,哥儿姐儿,妇人夫郎们都要出去踏春,糖果不占地方,也不怕摔,带着去外头吃格外方便。
  这玩意儿耐放,纪文彦去县学都要带些,还说日后科考时多带些,就不用担心考试时吃不上合口的饭菜,精力不济了。
  严少煊哭笑不得。
  他忙活着鱼跃阁的事儿,偶尔还去城外看一眼修路的进程,严少成也没闲着。
  *
  岭北百姓对严少成的信任越来越深,如今有点儿啥事都要告到官府,虽然虞县丞和底下的人帮忙分担了一些,但还是加重了严少成的工作量。
  还有岭北的几个善堂,原先是半荒废的状态,严少成过后,翻修了一遍,收容的人也越来越多。
  知道县令是个负责的,官府会养着善堂里的人,百姓似乎也有些有恃无恐了,好些病重的、身子残疾的孩童被送到善堂门口,官府不管也不行。
  严少成立了规矩,善堂十岁以上的人,只要还能动弹,便得干活儿,可即便如此,也是入不敷出。
  病患太多,善堂不只要养着他们,还得给他们治病,县衙本就紧张的开支又加了一重压力。
  这也是严少煊和晏小鱼决定提前把银子给严少成的原因之一。
  另外,严少煊的水泥路效果喜人,严少成谋划着将城里些土路都翻修一遍,换成水泥路。这也需要提前规划好,省得影响百姓出行。
  还有年久失修的城墙、城内的沟渠、城外的河道……,样样都需要费心。
  好在上任半年,严少成也习惯了,些事儿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未曾出过差错。
  倒是鱼跃阁那儿,还出了点儿岔子。
  *
  小满这日,晏小鱼去城外收果子了,严少煊在后院琢磨端午要上的时令点心,阿喜匆匆跑了过。
  “东家,前头有人闹事儿,付姐姐请您带人过去。”
  严少煊眉毛一竖:“竟还有人敢来们鱼跃阁闹事?阿姐、阿福,们随我过去。”
  阿柴同晏小鱼起出门了,眼下鱼跃阁除了前头雇来招待汉子客人的二牛,和后厨帮着做些力气活儿的阿福,其余的不是哥儿就是小姑娘。
  不过战斗力也不差。
  严少煊吆喝一声,阿福便跑了过,等着吃端午点心的晏小鱼也站起来,拿了个擀面杖,默默跟在弟弟身后。
  四人滚到前堂,瞧见一个青衣妇人满腚泪水地靠在付云岚肩头哭泣,她们的对面,二牛和铺子里的几个哥儿姐儿拦在一对骂骂咧咧的老夫妻面前,不让那对老夫妻靠近付云岚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