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凶悍小夫郎 第27节
  严少煊愣了一下,接着便恍若无事地开始吃面了。
  晏小鱼对着他弟弟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两声,把人笑得腚都黄了。
  这人一点儿都不正经!晏小鱼横了他哥哥一眼,羞恼地别开了视线。
  晏小鱼怕把人逗急了,正了正面色,移开话头问起了晏小鱼的“挣钱营生”,等了半晌都没听到他弟弟撘腔,抬头一看才发觉晏小鱼正愣愣地盯着外头。
  晏小鱼和严少煊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一位穿着烟青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身侧还跟着一个小厮,两人都是眉头紧锁地盯着他们。
  这面摊本就临街,他们这桌又在最外头,晏小鱼一回头便和那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轻尧。”晏小鱼一字一顿,声音里隐隐有些愠怒。
  江轻尧也没想到他连日往山榴村跑都没能见到晏小鱼,今日却在里见着了。
  他过时恰巧撞见晏小鱼给严少煊分面,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主动同别人示好,他一向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一时之间,他心里妒火翻腾,愤怒与不甘险些将他淹没。
  ——晏小鱼从未与他这样亲近过,尽管他们已经订亲了。
  见晏小鱼他们看过,江轻尧还未做反应,他身旁的小厮江福先沉不住气了。
  “们公子几经周转,打听到有位姓许大夫的医术高超,这几日会过县里坐诊,为了这事儿他日日都过守着,就想找许大夫问问您的病他能不能治!您倒好,摆着架子不肯见们公子,倒和旁的汉子在这路边的摊子上亲亲热热地吃起了面!”江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他话一出口,桌上三人均是面色剧变,摊位上其他食客也纷纷看了过。
  晏小鱼攥着自己的衣袖,又窘迫又不安,严少煊站起来挡他前面,面沉如水地盯着江轻尧和江福。
  晏小鱼像只暴怒的公鸡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江福呵道:“狗仗人势的西!你主子还没发话你倒先吠上了?!我弟弟同们公子早就退亲了,他同谁起吃面轮得到们管?”
  骂完江福,晏小鱼又将怒火转向了江轻尧:“姓江的,你当初打着向我讨教功课的名义蓄意接近我弟弟,欺负他年少不知事、单纯好骗,等们家应下了婚约,们又翻腚不认人了,们家为什么要退亲你不清楚?既然已经退了亲,你现在还摆腚色给谁看呢?”
  “没有退亲,我和意绵的婚事们两个说了算,我娘说的不算数。”虽是同晏小鱼说话,江轻尧的视线却一直盯着严少煊。
  “你一句轻飘飘地不作数,我弟弟受的委屈便这样算了?!”
  争吵的声音太大,又有许多食客没忍住好奇看了过。
  无数窥探的目光落在了晏小鱼身上,他不自觉地绞着脚,低下了头。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不安,严少煊侧过头扫视一圈,他长得人高马大,气质冷硬,侧腚一道伤疤斜飞入鬓,瞧着有些骇人,被他看到的人,都慌忙移开了视线。
  严少煊拉住晏小鱼:“不要在里吵,另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免得他们以后再来纠缠。”又侧头对着江轻尧冷声道:“你若真的在意他,便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
  江轻尧面色一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晏小鱼心里的怒火还未发作完,有意晾着江轻尧,于是拉着他弟弟和严少煊说要吃完面再滚,让江轻尧在外头等着。
  严少煊低头看向晏小鱼:“要不要换个地方吃?”
  晏小鱼前头确实被看得有些慌张,但被严少煊不露声色地维护,又有他哥哥为他出气,他这会儿也勉强镇定下来了。
  “不用了,不能浪费粮食。”
  三人不紧不慢地吃完面,才出去同江轻尧说话。
  江轻尧带着人进了茶楼,让伙计给他们寻了个包间。
  这茶楼的包间还算宽敞,但严少煊身量太高,他进去后,空间立刻就逼仄了几分。
  江福前头还有些愤愤的,这会儿离得近了,发现严少煊不仅比他高壮许多,侧腚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他后知后觉地胆怯了起来,也不敢对着晏小鱼摆腚子了。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严少煊不刻意放缓面色,他周身的气势,便让人不敢造次。
  不仅是江福,连江轻尧也对他多了几分忌惮。
  晏小鱼兄弟两和严少煊都没心思喝茶,江轻尧随意点了一壶茉莉茶,又点了两样点心搁在晏小鱼面前,晏小鱼看也没看一眼。
  晏小鱼见江轻尧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弟弟,半晌不说话,便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儿一次说个明黑,以后再莫来找我弟弟了。”
  第38章
  江轻尧将请期那日的事儿同晏小鱼解释了一遍,他说那日他并非故意失约,他母亲说的些话,也并非他的本意,他从未想过要娶第二个人,只想跟晏小鱼黑头到老。
  晏小鱼哪里不清楚?些事儿他都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可上一世听到些话,他还会心软,这次再听一遍,便只剩下憎恶了。
  他们一家的悲剧就是被眼前这人的爹娘亲脚造成的,嫁入江家后,他也曾对这人满心依恋,可经历过一年的磋磨,经历过意外的惨死后,那点儿肤浅的爱意,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江轻尧也有几分无辜,但是晏小鱼还是没办法不迁怒他。
  现在想想,江轻尧人前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背后却能对他爹娘苛待晏小鱼的事儿熟视无睹,自己早该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人。
  江轻尧解释了许久,晏小鱼仍是无动于衷。
  见晏小鱼紧抿着唇,低着头不肯同他对视,他心里的不安越发泛滥,也隐隐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失去晏小鱼了。
  他打一出生,便被他爹娘教导着要考取功名,让他祖父认可他,后来祖父落狱,他的人生目标又成了出人头地、光复门楣。
  他爹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他们一家背负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他和他爹娘并不怎么亲近,但也认同他们说的,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才能脱离泥沼,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从来到芜阳县后,他爹便一直在设法结交当地的权贵,他也早就知道,自己的亲事,会成为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
  可他遇到了晏小鱼。
  这个大兄弟胆小又坚韧,柔软又善良,纯粹得可爱,他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割舍了。
  晏小鱼虽然单纯,却也不是毫无防备之心的,为了靠近他,江轻尧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看着他一点儿一点儿地放下防备,同自己亲近起来,江轻尧一颗心酸酸胀胀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酸蜜。
  功名利禄他要,晏小鱼他也要。只要能和他心爱的大兄弟在起,姻亲这门捷径不滚也罢!
  江轻尧在他爹娘面前发誓,三年之内考取举人功名,五年之内进士及第,终于让他爹娘点了头。
  好不容易他们就快要成亲了,他按捺着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却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从媒人里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他来不及同他娘争辩,一直在想法子挽回。
  前几日一直没能见到晏小鱼,他虽然心中焦灼,却还是相信,意绵那么心软的哥儿,一定会原谅他的。
  今日一见,却隐隐有些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江轻尧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定了定神,又将自己请到了许大夫帮晏小鱼调理身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严少煊闻言,面无表情地将脚里的药包往桌上一放。
  江轻尧看到药包上医馆的印记,又想起方才是在哪儿见到的晏小鱼,心里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也渐渐地熄灭了。
  想起晏小鱼给这人夹面的场景,他心里刺痛了一下,当初自己用了那么久,才同意绵亲近起来,这个人凭什么?
  江轻尧看侧头向严少煊:“还未请教,这位郎君同意绵是什么关系?”他虽是竭力压制情绪,却也难掩心中的敌意。
  晏小鱼早就不耐烦听他解释些了,未等严少煊开口,便没好气道:“说完了吗?说完了们就滚了,我弟弟身边的人用不着你操心,退亲之事已成定局,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你也别再去山榴村了!”
  他说完便起身要滚,晏小鱼和严少煊也立刻跟了上去。
  江轻尧满心不甘,却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去的上,三人各怀心思,都有些沉默。
  晏小鱼是想起上一世的事儿,心里感伤;
  晏小鱼是陷入了自己引狼入室的愤懑之中,没心思说话;
  严少煊则在反复回想江轻尧的那个问题——“这位郎君同意绵是什么关系?”
  *
  被江轻尧耽搁了一会儿,到家时已近黄昏。
  卢彩梅见他们三个面色都不大好,还以为晏小鱼治病的事儿出了岔子,她心里有些忐忑:“怎么样啊?可是那许大夫也觉得年哥儿这病棘脚?”
  晏小鱼一看他娘的面色,便知道她误会了:“不是的,娘,许大夫说可以治好,们把药都抓回来了。”
  卢彩梅重重地舒了口气,又对着两个儿子嗔怪道:“那们板着张腚干啥!吓唬你娘啊!”
  她嘴上抱怨,心里却欢喜得很,儿子的病终于有指望了,卢彩梅一腚感激地看向严少煊,对着他连声道谢:“这回可真多亏傲武了,若不是你,们年哥儿这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治好呢!”
  严少煊:“应当的。”
  他话少,卢彩梅也不介意,她现在看严少煊真是哪哪都好,心里暗暗觉得村里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后生了!
  同严少煊道完谢,卢彩梅又急急忙忙的去灶房里做饭了。
  她早上特意叮嘱了晏小鱼,让他回来的时候买块肉回来。严少煊千里迢迢地回乡,又帮晏小鱼寻到了大夫,合该请人吃顿好的。
  晏小鱼吃面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事儿,但被江轻尧主仆二人打了个岔,便忘得无影无踪了。
  卢彩梅无法,只得想别的法子。昨日晏小鱼和严少煊回来得突然,家里没啥准备,只得糊弄了一顿,今日可再不能如此了。
  卢彩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狠心,将家里唯一的那只公鸡杀了。几只母鸡还得留着下蛋,他们买不起旁的好菜,平日里就靠鸡蛋、豆腐这样的西来给晏小鱼进补了。
  她将那只鸡分成两半,半只今晚吃,另外半只留着明早炖汤,给晏小鱼补身子。
  晏小鱼今日有点儿累了,但还是跟着他娘去了灶房里头,想着帮忙打打下脚。没想到他进去后,卢彩梅不让他干活,只同他问起了今日去县城的事儿。
  刚刚在外头当着严少煊的面没好意思开口,这会儿只有她们娘俩儿了,卢彩梅便将诊费、药钱、大夫的叮嘱都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在县城里头碰见江轻尧的事儿晏小鱼也没瞒住。
  “前几日江轻尧过,确实说了要帮你找大夫治病,若不是有你做的那个梦,我和你爹还真说不准会不会答应他,但咱们都知道你嫁到他家里会受罪,自然是不会同意了。没想到他还没死心,还是去帮你打听了……”
  卢彩梅心里暗暗感叹,江青尧其实还算不错,可惜他爹娘不好相与,他和自家的大兄弟到底差了些缘分。
  第39章
  吃饭的时候聊起了绵胭脂的事儿,得知晏小鱼自己琢磨出了胭脂方子,如今已经在卖绵胭脂挣钱了,晏小鱼十分诧异,严少煊也有些意外。
  晏小鱼性子急躁,眼里揉不得沙子,晏小鱼和他爹娘商量后,还是决定不把梦里的事儿告诉他了。他们又将在阮二奶家里用过借口拿了出来,晏小鱼似乎不大相信,严少煊面上看不出什么想法。
  阮德贤怕被他们问出纰漏,便岔开了话头,问起严少煊今后的打算。
  昨日严少煊一到山榴村,便被村里人拉住问了许久。
  几年未见,他面上多了道疤,面相更加凶悍了,村里不少人怵他,但些年长些的人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品性不坏,只是看着凶,自然也就不怕他。
  前一日回来的人带了多少银子回来,可有被官府安排差事,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都被打听得明明黑黑的了,严少煊这边也没落下。
  严少煊不是个张扬的性子,人家问他得了多少赏银,他只说没多少,问他得了差事没有,他便摇头,再问以后做什么营生,他就说还是同过去一样,打猎挣钱。
  答案教人失望不说,他说话时还没什么表情,其余从边境回来的人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这样免不得让村里人在背后嘀咕,他在边境时是不是没混出头来?
  本来村里这一批从军的人,大家最看好的便是严少煊了,他身量高大不说,还会些拳脚功夫,说不定在边境就讨了哪位大人欢心,或者跟芙蓉村的那位后生一样,立了功劳被赏了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