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闻岁在高潮时抱紧了他,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情愫,回答他:“我只属于你,陈年年。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永远不会抛弃的人。我现在只想当你一个人的鼎炉,这就是喜欢。”
  “好,岁岁。”陈年年将他的头发撩了撩,满目甜蜜,说:“待找到你身上蛊毒虫母,我们就走,离开白岚仙门,去哪里都好。我养你,你什么也不用干,我已经攒了很多灵石了,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好,年年。”闻岁将脸埋他怀里,很高兴。
  然而,搂着人在水里轻轻转了个圈的陈年年。下一秒,见着了清醒过来的醉月真人,正用麻木得同死人一般的脸盯着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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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倾盆,白岚仙门从未这么冷过。
  掌门巍峨耸立的玉虚阁前,跪着一人,单薄瘦削,被雨打得已肤色青白泛紫,无数弟子路过了他,却无一人胆敢上前为他求情。
  “谁不知道现在闻人醉是掌门真人的鼎炉,胆敢偷腥,竟还当着掌门的面儿,真是疯了……想男人想疯了吧。”
  “这陈年年,不是个修行废物么?不仅杀了合欢门掌教,还灭了那只千年狐妖,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藏得深啊。”
  “再厉害,还不是跪这儿了,有本事偷人,怎么没本事去杀了醉月真人,笑话。”
  “要我说这闻九就是个祸害,到处卖.淫的下流货,掌门真人就该把这种人打死!水灵根又怎么的了,你看看正派修真大宗门谁家稀得用鼎炉啊?”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闻人醉就是天生圣体鼎炉,一炮难求,你懂个屁!”
  陈年年下巴一颤,眼皮眨动。看去了那撑着伞出来的人……散着头发,赤着双脚,浑身痕迹,散发着跟别人爱欲迷离过后的气息。
  闻岁踏雨而来,双目泛红,但可惜还没天亮,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嗓音也极冷道:“陈年年,跪这里干什么呢?掌门真人宅心仁厚,又不打算责怪你。”
  “怎么不穿鞋?会冻着你。”陈年年哑声。
  闻岁一噎,一行清泪划过,他颤着肩膀,回答:“不必了,玉虚阁里有冬暖夏凉石,我待会儿再回去,很暖和的。”
  他哭得很厉害,但雨也下得很厉害,老天爷不支持他们这场无疾而终的悲哀。
  陈年年抬眼,一把抓上了他的手腕,问:“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他哑住了,闻岁泪流满面,一动也不敢动,露出的皮肤肌理浮动着若隐若现的白点。
  “我才知道,这个咒是醉月真人下的。要不然,闻掌教一死,我就应该解蛊了的。”他唇语无声,然后又抿唇闭嘴隐忍,却憋不住滔天汹涌的泪。
  陈年年瞳孔地震,呼吸剧烈。
  ——我该怎么办?醉月真人,怎么杀?!
  闻岁又悄声:“我好害怕,陈年年……你什么时候带我逃跑?我真的受不了了。”
  陈年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醉月真人的嗓音从玉虚阁传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却带着格外的傲慢无情。
  他居然说:“合欢门闻掌教已死,临死之前将你等托付于我,从即日起,合欢门弟子便听候本门发落。包括闻人醉,几日后武道门登门,你们便一共去了吧。”
  合欢门向来势弱,甚至没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山府,只能携着众弟子登门四处拜访,实则是揽客。
  也就是说,旁人待见则过上些许好日子。不待见,甚至侮辱打骂,也根本无人主持公道。
  鼎炉是人,却是修真界最下贱的人。
  闻掌教生前欲杀醉月真人而不得,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想必醉月心里定然记恨!闻掌教已死,若是想发落料理了合欢门弟子——只要够强,谁都可以。
  武道门,谁都知道那是一群体修。身强体壮,财狼似虎,也是修真界败类仙门之一,他们对鼎炉的需求甚至比白岚更大,也更残忍。
  陈年年周身一颤,刚想暴起,却见闻岁忽地瘫软跪地,挣扎痛苦,疼得连哭都哭不出声来,身上那些白点活了似的,在他的皮肤上游动得很乱很乱。
  “掌门真人!”陈年年瞳孔地震,他竟还天真地以为醉月真人会对闻岁好?!
  陈年年一个跪地,泪意汹涌,对着玉虚阁重重地垂下了脑袋。
  咔嚓一声,他仿佛听到了自尊心支离破碎,他仿佛才明白在修真界强者为尊,而弱者只配被践踏。
  闻岁表情痛苦看去他,轻唤:“陈年年……”
  他们被刻骨的现实击碎了所有幻想,他们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弱者的悲哀。
  “不要,陈年年……”闻岁从喉咙里挤出嗓音来,弱声:“你起来,他不配,我不要你跪他,陈年年。”
  陈年年颤着肩膀,双目泛红,盯地咬牙道:“配与不配?是我能决定的吗?我,我只是个白岚仙门公认的废物。我分明,从来谨小慎微,不惹事生非,我在白岚仙门也算安分守己……”
  闻岁知道,闻岁明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就根本不会——
  而后闻岁一惊,陈年年猛地站了起来,手上竟幻化出了一柄剑来,冲去了玉虚阁,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第24章
  陈年年还未跑到阁门前,里头一股强大的气息震出,把他短暂逼退,同时跳出来几名白岚弟子。
  看服饰,来自剑宗,正是醉月真人的亲传,他们提着长剑过来,很轻松,就击碎了陈年年手上那柄不成型的剑,同时架上了这个仙门之耻想把他给扔出去。
  陈年年挣扎了很多次,也嘶吼了很多次,被打得双眼模糊,血浸长衣。他果然不负废物之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可以幻化出剑来。
  比起这些剑宗的天骄来说,就是废物。
  他根本就不会用剑,符箓宗也从未教过。
  陈年年在模糊的水影下,无能为力,看到了被醉月真人拦腰抱走的闻岁,他又恨又愤,心如刀割,探手去抓了空气。
  “住手!狗仗人势的东西!”
  陈年年昏迷之际,听到一声熟悉的暴喝,来者气震山河,一掌逼退了那些个剑宗弟子,喝道:“替我管教门下弟子,你们也配?问过老子易正言的意见吗?!”
  是师父?
  陈年年难以置信,而后,看到了那道从来对自己视若无睹的背影,此时此刻,却变得高大清晰起来。
  “师、父……救救他。”陈年年艰难站直,摇了摇头,脑子愈发模糊几乎神志不清。
  “情种是吧?老子就知道你这股拗劲儿!”易正言别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烦躁,陈年年还以为师父会帮忙,结果却被闪身一记手刀来敲了后脖,彻底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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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陈年年猛地睁眼,噩梦让他大汗淋漓一阵后怕。他看去,这里竟然是易正言的寝房,而他师父,正坐凳子上慢慢地抿茶。
  见他醒了,开门见山道:“你娘是被个男鼎炉奸杀而死的,你不是从来讨厌他们吗?怎么会对那个闻九这么上心,你真心喜欢他?”
  “是。师父,我想杀了醉月真人。”陈年年避而不谈,翻身下榻,磕头下跪,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对闻岁诚恳与真心。
  他又郑重其事道:“我只求,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免得弟子到时候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牵连了我们符箓宗,连累了师父你。”
  易正言叹了口气,疲惫至极地看向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又失笑感叹:“一个鼎炉,就算是水灵根,也是修真界最下等的存在,他一辈子都会背负榻上软腰下客的恶名,你怎么会看上……”
  “在我眼里,他就是他,不是什么鼎炉。之前身不由己,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陈年年是不在意,但不代表他乐意听到别人这样说闻岁。一听,心里苦涩难堪。
  “即日,他就要去武道门了,你怎么做?”
  易正言从书柜匣子里拿出条长盒子来,掏出把成色极好的剑来,递给了陈年年,说:“剑,乃百器之王。历来武术至尊,也都是以剑为兵器,剑宗弟子的实力不容小觑,而醉月真人的实力更是我白岚最强。”
  陈年年恭敬接过,鼻头一酸,却不曾料到他从来冷面的师父,竟如此厚待自己。
  “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一怒冲冠为红颜?”易正言摇头一叹,满眼感慨留恋,道:“可惜,你师娘去得早,不然,也让你瞧瞧她的好模样。想当年,我也是个不服就干的愣头青。”
  “陈年年……叩谢师父多年来栽培之恩。”他又是重重地磕头,这一次不再是卑微求饶,心口热血燃烧。
  “我可不是让你去找死。你这次是因祸得福,被狐妖妖丹给重塑了筋脉,要不然以你原来的资质就是自寻死路!是不是那个闻九帮你释解了妖丹邪气?唉……也罢,情投意合,总好过天人两隔。”
  易正言拂袖转身,留给他个傲娇的背影,“别着急,躺几天把身子骨养好,皆时挑个夜里的时间劫了人就跑。别的我管不了你了,远走高飞吧,再也别回白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