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也恨段驰,为什么要带他来见父母,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以及,怀着那威胁的心思,将他掌控在掌心。
  即使段驰没有展露出来,可从见父母这件事出现时,一切都已昭然若揭。
  谢春酌陷入思绪里,无法反抗的愤怒聚集,最后在面前两个鬼即将变本加厉,急色地伸手从他衣服下摆往上探的时刻,抽出空隙,一巴掌扇过去。
  “滚远点——!”他厉声喊道。
  巴掌没有扇到实处,只感觉有一阵波纹似的东西在掌心浮动。
  他的手腕被水一样的东西攥住。
  谢春酌心如死灰。
  为什么鬼能抓他,他打鬼却不行?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随后,电梯轰隆一声巨响,谢春酌以为是真的要坠落,吓得发抖,而一直紧紧抱着他的鬼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硬冷的手擦过他的唇瓣,最后梳理他的头发后,谢春酌被放在了电梯内的角落。
  一落地,谢春酌就立刻抱紧双臂,双腿并起屈膝,把头埋下,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他张开嘴大口呼吸,脸颊上还带着因为过度疼爱而留下的余韵,白皙的脸颊与眼尾泛着红晕,神色却惊惶而惨白。
  当电梯再度轰鸣,上下一抖,门打开之后,谢春酌脑子一片空白。
  他要死了吗?
  他们要把他害死,然后变成鬼吗?
  谢春酌眼角溢出泪水。
  当手臂再度被触碰时,他在惊骇之下,仍然是第一时间反抗。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去,手背砸到了一处柔软又坚硬的东西,同时听到了一声闷哼。
  “小酌,你没事吧?啊……好痛!”
  是段驰的声音。
  而且碰到的东西好像是热的。
  谢春酌怔愣,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是鬼的阴谋,可那个被他打到的人在他不动时,伸出手来,抓着他的手去触摸对方的脸。
  眉骨、眼睛、鼻梁、嘴唇……跳动的心脏。
  谢春酌终于在余悸之中慢慢抬起头,泪眼中看见了段驰担忧的面容。
  “……段驰?”他迟疑地喊。
  段驰点头,将他拥入怀中,轻声细语道:“是我。你不要怕。”
  心跳声稳重而有规律地跳动着,拥抱着他的躯体是热的。
  是人,不是鬼。
  谢春酌松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几乎是感到安全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78章
  段驰打横把谢春酌抱在怀里, 离开电梯时,脸色阴沉得吓人。
  站在门口的电梯维护人员、酒店经理看见这一幕寒颤若噤,连嘘寒问暖和稀泥的话都说不出口。
  而段父段母因着方才召集,往里暼了一眼, 看见谢春酌的样子, 自然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因此二人对视一眼, 心中既诧异又疑惑。
  谢春酌那副被人强迫过的模样, 任由谁也不信他是一个人单独被困在了电梯里面。
  “在楼上开个房间让小酌休息, 再叫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饭先不用吃了, 我和你爸叫他们调监控出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段母率先下了决定。
  段驰没有意见,只是他道:“监控你们都别看, 我来看就好了。”
  段母一怔, 明白过来段驰是不想要让其他人看见谢春酌狼狈的模样,况且退一万步来说, 若是谢春酌真是被人欺辱了,那么那副模样恐怕也不能随意被人看见。
  “妈妈明白。”段母颔首,“你好好照顾小酌。”
  话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往段驰怀中紧紧抱着的人身上看去。
  瘦削的身体, 松散的衬衫领口被解开几个扣子,下摆塞进裤腰的衣角也被拉扯出来, 却因此更能看清那细得能一把掐住的腰。
  雪白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从锁骨处蔓延到下颌,其他的段母看不见,但即使看不见,也该知道这人该有多么地诱人。
  就像是长在悬崖上的一株花, 美丽又危险。
  段母没有再多看,因为她的儿子蹙眉朝她看来一眼,隐隐有些不太高兴的模样。
  真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段母退后一步,与丈夫站在一起,看着儿子对着他们点点头,抱着人离开。
  酒店经理紧随其上给他开门。
  不殷勤小心也不行,毕竟这家酒店都是段家的。
  段驰一路冷脸,直到进了酒店房间,门关上后,把怀里的人放下,神情才略微松动,但在助理把监控送来,他看完监控,脸色就沉了下来。
  ——没有人。
  监控里面,空无一人。
  甚至连谢春酌都不在其中。
  助理在旁边惴惴不安,看着段驰越来越冷的脸,心下奇怪,不知道监控里的画面怎么戳到了上司的心。
  不过很快,他就猝然低下头,不敢继续看过去,因为段驰寒声道:“把今天酒店所有的监控都调过来。”
  -
  谢春酌在针刺般的疼痛中醒来。
  他醒来后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因为确实有医生正在给他输液。
  “谢先生,你醒了?”医生说了句废话之后,解释自己的行为,“你发烧了。”
  谢春酌闻言,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又困又累。
  不过这热意没有让他感到十分痛苦,反而略略安心。
  经历了电梯的那一遭,相反的感受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在活着。
  医生给他扎好针,便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扭头见段驰进来,便喊了声段总,随后离开。
  谢春酌半坐起身,看着段驰走向自己。
  段驰跟他解释了一句:“郝医生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可以直接喊他。”
  说完,段驰走到床边,伸手抚摸他的额头,见他还有些发热,面上就带了几分忧色。
  “最近你总是生病,我请个擅长药膳的师傅回家给你煮饭,调理一下吧,或者我去学学。”
  谢春酌听着这些关怀备至的话,见段驰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样子,竟觉得面前的人神情与傅隐年有几分相似,心下一惊,胸口狂跳。
  他想起来电梯的事,神情一瞬恍惚。
  当段驰要去帮他捂暖手背时,他猛地抽手,线管晃动,砸到挂吊瓶的细架,发出细微的响声。
  手背尖锐的疼痛使谢春酌回神。
  他抬眸看见段驰的脸色倏忽沉下,但很快,当对方察觉到谢春酌的视线时,立刻换回了原本的模样,反而还自我检讨。
  “是我吓着你了。疼吗?要不我把郝医生叫回来给你重新扎。”
  谢春酌不想跟段驰讨论这些小事。
  他蹙眉观察段驰的脸色,仍不太安心。
  酒店落地窗曦光乍现,酒店房间内灯光明亮,照得二人神情分毫毕现,没有遮掩。
  当段驰的声音停下时,谢春酌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想现在是白日,鬼应当没那么嚣张在青天白日里面现身。
  “昨天……是怎么回事?”谢春酌问,“我记得我跟着你一起进了电梯,你牵着我的左手……但很快,你就不见了。”
  谢春酌确定在电梯里面,站在他左边的人不是段驰,至少不是人。
  段驰怔愣,回神后,淡声道:“我昨天和你一起下车,进了酒店,正要往电梯里面走的时候,接到了我爸妈的电话,我正跟他们说话时,你就进了电梯,电梯门很快就关了。”
  “你不是很快就挂断电话了吗?”谢春酌不等他说完,反问。
  这跟他记忆有出入。
  段驰眼神一暗,“没有挂断。”
  谢春酌顿感怪异。
  段驰继续说下去:“……之后电梯出了故障,停留在14楼不动,我便找了维修人员打开电梯,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门打开,你一个人蹲在电梯角落里面……”
  话到这里就停止了。
  段驰沉默地看着谢春酌。
  谢春酌发现他在看自己的脖颈处,微微疑惑,想询问时,段驰却避而不谈,莫名其妙道:“没有关系。”
  “什么?”谢春酌不明白。
  段驰低了低头,再抬头,就仿佛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冲他露出一个爽朗开怀的笑。
  “你不想见我爸妈也没有关系啦!反正我们在一起,不用管任何人的意见。如果有人有意见,你就叫他来找我吧。”
  段驰眯着眼在笑,谢春酌却感到了冷意。
  他没有回话,段驰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给谢春酌掖被子,陪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谢春酌虽奇怪于他的行为,但转念一想,自己见鬼一事不是更惊人吗?
  酒店房间内这会儿只剩下他一人,虽是白日,可还是不太安定,他想了想,在手机里面翻找元浮南的联系方式。
  谢春酌想要叫对方找寻几个有名望和本事的道士,最好能将那些色鬼恶鬼通通一网打尽,灰飞烟灭。
  可他还没拨出去号码,元浮南就先一步给他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