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杨高逸怒道:“阿睿!休要胡言!”
  “将军!朝廷拿我们没办法,只将我们搁置在那不管不顾,为何突然要我们出征,你难道就没有起疑过吗?”
  杨天睿眼眶红了起来,他不甘心的怒喊着:“本来就只有,只有两千个兄弟了,他们有家不能回,有妻儿不能见,被困在城北军营十三年!十三年啊!如今还要,被葬送在这场可笑的内乱之中!”
  “混账!你若再动摇军心,我就斩了你!”杨高逸怒然走道他面前,一掌将他挥倒在地。
  “将军,天睿还年少,他是长安军中最年轻的一代,万不能斩啊!”
  “将军,给长安军留下血脉吧,殿下不在了,我们也会有不在的一天,若是连天睿这般年轻的将士都没了,长安军就当真死绝了。”
  “是啊将军,总得有后继者,将长安军延续下去,才不负殿下。”
  那些将士们,齐齐跪了一片,为杨天睿求着情。
  杨天睿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脸上的疼痛,可他那双眼睛还是依旧固执的紧盯着杨高逸。
  “我从小在军中长大,所剩的每个将士每个叔伯,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本领军策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每个人所授,如今我还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曾守卫的百姓手中,没有援军,没有粮草,长安军还会接着走向灭亡,老皇帝就是想要用这场仗,永绝我们,除去他心头之患!”
  杨高逸抖着手,奋力对他挥了一拳,杨天睿猛然倒地吐出一口血来。
  绵绵的细雨已逐渐成了倾盆大雨,淋在每个人的心间,无比的寒冷。
  杨高逸手握大刀,架在了杨天睿的脖颈处:“我说了,你再动摇军心,我就斩了你,就算你是我的义子,军法也不容情!”
  本来他们从一开始也不愿出征来打这场仗,如今加上杨天睿这番话,只怕会让有些将士们心中起了怨念。
  眼看着他要抬起大刀挥下,那些将士们拥了上来,挡在杨天睿的面前,举着手想要阻止杨高逸落下刀来。
  “将军!不可斩啊!”
  “将军,要斩就斩我吧,我已负伤,上了战场也是一死,还会拖累弟兄们,我愿替天睿担罪!”
  那些将士们都在为杨天睿求情,杨高逸举着大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双眼已流出了眼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杨将军!”洛清喊了一声,众人都看向了她:“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可再做减员,若是你要以正军法,等战事结束后再议。”
  看出洛清是在为杨天睿说话的将士们,也都附和着劝说。
  杨高逸扔下大刀,木然转身看向洛浔,她是这场战役的主帅,她没有开口,这件事情没法结束。
  洛浔感受到杨高逸和众将士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雨水大到令她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定定的看向跪在众人面前的杨天睿身上。
  杨天睿能猜测到的,杨高逸何尝会不明白?
  可他还是答应了出征,还放水让她赢了三场比试,跟随她来打这场仗。
  在他的心里,韶卿的声望与理想,高于他的性命,在每个长安军的心里,皆是如此。
  就因为她那日说的话,竟会让他们愿意为此付出性命。
  洛浔心里蓦然想起,那些为凌国战死到最后一刻的将军士兵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和现在的长安军一样?
  明知敌不过,明知会死,还是愿意为了凌国,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哪怕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
  “师父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再少人。”洛浔眼中流出眼泪,泪水混杂着着冰冷的雨水,从脸颊上不断滴落。
  “我知你心有不甘,你是为了长安军不该有如此境地而怨,我与你的心是一样的。”
  洛浔对着杨天睿说道:“我向你保证,长安军不会在此战灭绝,我们会有援军,也会有粮草。”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雨水浇灌着她,使她思绪清醒了不少,眼下就是要安抚好长安军的军心。
  “朝廷不是不管我们,我怀疑有心之人封锁了离州的消息,出征前,我让三公主查离州布防图失窃一事,现下定有眉目,而这么多天过去,兵部都没有收到军报,三公主必定会知晓,她一定会派援军与粮草前来!”
  长安军们听到洛浔这样说,也都交头又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洛浔对着他们说道:“众将士,只要我们能坚持住,这场战争就会赢!”
  杨天睿咬着牙,似有不信:“三公主?她一个公主,会顾上我们吗?她可是那个人的女儿!”
  洛清眉头紧皱,不知所言,洛浔抿着唇,她知晓长安军因为对皇后怀怨在心,所以对慕颜也是充满疑虑,不愿去相信慕颜有能力可以帮到他们。
  洛浔眼里带着坚定,一字一句道:“我相信她,也请你们相信她,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先皇后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在众将一众沉默不语下,洛浔对着他们作揖下跪,那些将士见她如此,也纷纷对着她行军礼。
  “我们只能相信她,也只有她,可以让我们相信。”
  第144章 144.
  慕曜不止没有因被关起来而感到害怕,反而还悠闲的坐在牢中喝起了茶水,蒋元思站在牢房外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他已经给慕邺上了折子,请求能获得严审皇子之权,可折子上去了,圣上也一直没有松口。
  “蒋大人,在本殿这里耗着,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审讯皇子。”慕曜对着他讥讽了一下:“你不会以为,仗着洛浔和慕颜做靠山,就能动得了本殿吧?”
  “他动不了你,那本宫呢?”
  未见其人旦闻其声,后似又有锐器划着牢房的铁栅栏,传来刺耳的声音。
  蒋元思侧头见来者,脸上顿时染上一层欣喜之色,立马行着礼:“臣参见三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慕曜看着一袭华服,手执长剑的慕颜自远处走来,她手中的长剑泛着骇人的寒光,而她那双美目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的脸一下子煞白,强装镇定的对着慕颜道:“慕颜,没有父皇御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对本殿用刑,你敢目无君上吗?”
  “父皇御令?”慕颜冷哼一声:“让你入狱的人是本宫,父皇已将此事全然交给本宫处置,你说,本宫能不能对你用刑?”
  慕颜的剑冷不防的发出一声剑鸣,惊得慕曜往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慕颜的武功师承何人,他们都知晓,那年父皇为了让她能够自保,不再受到被人拐走的伤害,特意去请了一位高人来传授她武艺,当时真是羡煞众人。
  他的武功比不得慕颜高,她剑术高明内力浑厚,只怕是轻轻一挥,他躲都没有地方躲。
  看她眼底的杀意,慕曜有些害怕,可自小作为皇子,不容他人冒犯的性子还强撑着他,咬着下唇,极力对着她喊道:“你不过只是一个公主,本殿可是皇子!还是你的皇兄,你怎敢对本殿用刑!”
  “本宫虽是公主,却是嫡出的公主,而你呢?”慕颜冷笑了笑,走近了几分。
  那周身的威严气质,逼得慕曜的脚不自觉得往后退:“论尊卑地位,你不过是庶出的皇子,只是本宫的庶兄,本宫有何不能动你?”
  论出身地位,慕颜是皇后唯一的子嗣,她的嫡公主身份,比他们这些妃子所生的皇子还要高贵许多。
  论母族势力,慕颜的外祖父林氏,出了许多代辅佐慕氏帝王的丞相,又是世族之重,而他的母族,虽也是世族出身,却只是一个区区的武将之家。
  无论是母妃所出还是母族势力,他都比不过慕颜,更何况慕颜还是父皇心尖上的明珠,十分的受宠。
  言语已经不能让他立住脚跟,唯有别的法子。
  慕曜看着她手中的剑,蓦然狂妄讥讽的笑出声:“你执剑而来,难不成,是洛浔快要死了?”
  他话刚说完,眼前的茶壶连同着桌子被慕颜一挥剑,瞬间劈成了两瓣。
  果不其然,洛浔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底线。
  慕颜怒道:“蒋大人,将他给本宫绑去刑房,本宫要亲自审问!”
  慕曜一惊,怒喊道:“慕颜!你敢!”
  蒋元思一抬手,两边的狱卒听到命令,就快速涌入了慕曜的牢房,慕曜见此也不想坐以待毙,只能争个鱼死网破,将要押着他的人一一打伤,蓄力朝着慕颜挥拳而来。
  慕颜不偏不躲站在原地,慕曜的拳还未触及到她,就被她身边的叶筱紧握住,下一秒叶筱就用力一折,抬起脚就将他踹倒在地。
  他那原本被洛浔折断刚养好的手臂,又一次遭受到了重创,他捂着那断手惨叫着,那些狱卒见此起身,拖着他将他拉入了刑房内,捆在了行刑的木架上。
  他成了慕邺这代王朝中,第一个被用刑审问的皇子。
  那些被关在两边的犯人见此,都幸灾乐祸的张望着,想知道皇子受刑是多么稀奇的事情,竟还能被他们这些人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