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今日那些个阉人,能不问青红皂白抓着我们的村长、族老。明日就能肆无忌惮的拖走你们的妻女!
  就问这些阉人和贪官污吏,他们该不该杀?”
  “该!”
  “该!”
  “该!”
  “杀!”
  “杀!”
  “杀!”
  众志成城,杀气不可挡......
  丑初(凌晨01:00)。
  府城门楼上夜巡的净军,都在努力与瞌睡做斗争。
  这是他们接手南河府府城安防后的日常工作之一。
  从来时的斗志昂扬,到如今连乱贼的影子都没
  见到。
  大家都在怀疑,这个南河府的流民是不是听到净军来的消息后,已经跑路了。
  虽然特训了好几年,但昼夜颠倒的作息还是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有些人,靠在城墙上都能呼呼大睡。
  夜色越沉,眼皮越重。
  此时,城内却有数道黑影在靠近前后两个城门。
  那是,刚加入了义军不久的锁匠们!
  府城的一些手工业者和商户们,对净军的到来那是一言难尽。
  朝廷的国库空空。
  邶文帝就给了年大都督在南河府自筹军饷的权利。
  好家伙,他入南河府的第一日。
  府城的百姓们先被刮了一层油。
  但凡有个铺面的商户们,都被逼着给净军“捐”军饷!
  能不能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还是一个问号。
  却已经榨干了锁匠这等微末手工从业者,大半年好不容易存下的积蓄。
  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
  他们的怨气可想而知!
  义军的探子们,抓住机会就策反了数个锁匠。
  今夜就派上了大用场。
  自己制的锁,自然最懂得如何开!
  “吱嘎......”
  “吱嘎......”
  厚重的开门声,先后响起。
  正与周公相会的值夜净军,都被惊醒了。
  待往城门门口看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高声呼喊:
  “坏事了,有人勾结乱贼打开城门啦!”
  “敌袭,敌袭!乱贼打进来了.....”
  “咻咻咻......”警哨声时四起。
  伴随着这些动静,前后城门处黑影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内城。
  不足一千人值夜的净军们,哪是十万义军的对手?
  稍稍抵挡了几下,很快就被砍成了肉泥!
  冲在最前面的义军都是府城附近的百姓,城内地形图早就刻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在他们的带领下,有往净军扎营的所住去的,也有直扑府衙要捉拿净军首领和贪官污吏的!
  杀死的官儿越大,他们的奖励越高。
  这个道理,军贼通用!
  年大都督虽然没有领兵经验,但最近也是挑灯夜读了好些兵书。
  对乱军夜袭,并不意外。
  白日抓人来严刑拷打就是他为了激化矛盾,让那些流民现身的手段。
  果然,流民们都等不得过夜的。
  来得好,来的妙!
  他们从商都带来的火器,再不用都要生锈了!
  起先,年大都督的随侍小太监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建议他不要呆在战火中心,最好能躲进密道中去。
  还得了大都督好一顿呵斥。
  主要是,大都督对自己带来的两千多支火铳很有信心。
  他认为在做了伏击的准备下,一定能将乱军打成人肉筛子!
  一开始,乱军确实被净军的火铳压制住了。
  这些人全趴在府衙的墙头上,利用墙体做掩护,疯狂的对着墙外的乱军射击。
  射击的姿势很帅,火铳的声响动静也很唬人!
  只有用到实际战场时才知道,火铳的有效射程仅在五十米以内。
  黑漆漆的夜里,准头更是有限。
  他们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胡乱放枪。
  岂料,还没打出十发弹药,就陆续有枪管炸膛了。
  甚至还有好些火铳手被炸死了!
  时不时就有下属进来报告:
  “大都督,炸死了七个火铳手!”
  “大都督,又炸了二十三支火铳!”
  “大都督......”
  不多时,话锋变成了:
  “大都督,你们赶快走!乱军实在人数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十万人,倒了一批又补上一批。
  吃了几轮亏的义军们,很快就发现了火铳的弊端。
  趁着火铳手装火药的空档,弓箭手们发起了反攻。
  墙头上的火铳手,时不时传来惨叫声。
  随侍小太监更急了:
  “大都督,求您快进密道去,再打两刻钟,我们的弹药恐怕就要用完了!”
  至于留下来的净军们。
  跑不是可能跑的,弹药用完后,短柄长刀也派上了用场。
  此时,才是真正的冷兵器作战。
  一腔造反热血,挥舞着锄头毫无章法的义军,对上特训多年、架势十足,没有上过战场想要立功升职、光宗耀祖的净军。
  会如何?
  半斤对八两!
  战事呈胶着状。
  一个时辰后,双方都有些精疲力尽。
  义军胜在人多势众,轮翻上阵。
  在杀净军的同时,他们还把藏在南河府府衙的县官们找到了。
  随着净军伤亡人数的增多。
  不愿意赔上整个家底的年大都督,且战且安排净军陆续从府衙的密道中逃走。
  内城,还留下了一万多具净军的尸体。
  前期火铳的威力,让义军在净军的伤亡上多出了两倍!
  就这,也足够让他们高唱凯歌了!
  至此,中州十府之茹州府与南河府,彻底落入了义军之手。
  第87章 谁不是爹生娘养?
  府城的战火烧不到甘明兰等人。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函谷关所在的关镇,打算由此入古道西出中州。
  搁以往,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计划。
  两个头目商议了许久,是这么对其他押解官差们说的:
  “我们从大名府出发,已经走了两个多月!若还是照原计划只走官道,一定会与那帮乱军遇到!
  乱军对流放犯,是敌是友不好说。但我们这些有县衙衙役身份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古道虽然已经废弃,如今的路况也未得而知。
  但很确定的一点是,这是从中州通往三秦之地距离最短的一段路!
  咱们只要带上足够的粮食和水囊,半月之内应该能出关......”
  下属们频频点头:
  和流民之害相比,废弃的古道都不那么可怕了。
  古道虽废弃,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在此,邶国驻扎了一个卫所的关军。
  函谷关口。
  最显眼的建筑,就是横亘在通道之上的那一座三层高的青砖关楼。
  其南北两侧有高台对峙,南侧有高山做天然屏障。
  通道呈东西走向。
  通道北侧有一些低矮的民居,还开着一些小饭馆、粮食铺子、杂货店等。
  俨然就是一个小镇。
  在此活动的居民,大多都是关军们的家属。
  唯一的驿站,离关门楼不足百米远。
  可能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官员来此住宿。
  驿丞和驿站唯一的伙计,都闲得坐在大门门槛上相互捉虱子。
  猛然抬头看到几百个从天而降的客人。
  伙计激动得差点薅掉了一把驿丞的头发。
  驿丞都顾不得骂伙计,站起身连连对着打头的两个头目拱手:“差爷们请进,快快请进!一路辛苦了......”
  热情得让人头皮发麻。
  甘明兰私以为,这是刚看完人捉虱子之后的后遗症。
  还未等众人踏入驿站大门。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嚎哭之声。
  转头就看见了五六十个身板结实,约莫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妇人。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串儿披麻戴孝的小童,拉拉扯扯往关楼而去。
  到了门口,全都噗通跪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边哭边诉说:
  “呜呜呜......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一看!我大儿今年才十八岁,他刚新婚不到半年呐!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嘤嘤嘤......我滴相公呀,你可是守关的关军!你出去做的是什么要命的任务,才叫我们夫妻一夜之间就阴阳两隔......”
  “呜呜呜,三弟啊!我那死也没能留一具全尸的三弟哟!你死得太惨了,爹娘至今还躺炕上起不来,弟妹见你一面,七个月就早产了!差点又是一尸两命了呀..
  ....”
  “爹你不要死,我要爹......我要爹......”
  “千夫长,你怎么不出来说句话,你告诉我们这些家里人,他们都是被谁杀的?你们为何不为我弟弟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