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心里非常不安,有种想要去床边挥挥手,搭乘一架飞机,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
  “你确定吗?”
  他看向楼月,睫毛颤动,“我自己去?”
  有些人装起可怜,也显得非常强势。
  仿佛在告诉旁观者,你要是不接受这种可怜,就轮到你可怜了。
  楼月心脏跳动到快要炸开。
  胸腔中的情绪混合着心虚、愧疚、不安、逃避以及些微的兴奋,在她身体里炸开。
  赵应东猝不及防用手掌握住楼月的脖子,没给她躲开的机会,慢慢收拢,“你似乎有些呼吸急促,我帮你把把脉。”
  然后,他的拇指按在了楼月颈侧的大动脉上。
  第31章 攻防易位我又哪里奖励到你了?……
  他的手掌收拢地一定程度就停下了,紧贴着楼月的脖颈皮肤,而拇指却仍旧向下按着。
  又心脏开始,向四周散发出像是过电一样的震颤感。
  脉搏和心跳同频,楼月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喉结滑过赵应东的虎口,灼热,紧绷。
  他抬起来另一只手,表情里带着一点热切,楼月几乎以为他是要双手合拢,杀人灭口。
  但那只手慢慢停留在颈侧,抽出卡在其中的发丝,她这才感觉到头皮的刺痛。
  “心跳确实很快。”赵应东装模做样地义诊,拇指没那么用力,开始轻柔地在筋脉上摩挲,“还是去看一下吧,你说是吗?”
  楼月要被他吓出心脏病了,“你把手移开,我想点头。”
  “点完了能再放手去吗?”他似笑非笑,在撤回手之前,稍用力在她下颌处擦过。
  楼月终于感觉到对身体恢复了掌控权,但脖间被用力接触过的皮肤,仍有残留的不适感,似乎在发热,在肿胀。
  “你出去一下,我要关门换衣服了。”
  楼月指着身上的睡衣。
  赵应东在她脸上巡视,淡淡地说:“还要化妆吗?”
  “……不了。”化的太有气色可能容易误诊。
  “那我就等你十分钟。”他突然低下头,嗅了下楼月的头发,在她表情惊恐之前抬起头,“怎么不用牛奶味的洗发水了。”
  他问的很认真,“双十一抢的洗发水最后选了桃子味吗?”
  楼月真的很想说她听不懂,但又怕说出去刺激到他某个点,只能微微抿起嘴巴很含蓄地笑了下,“借我室友的。”
  赵应东眼神落在那个并不真诚的笑容上,唇色很淡,笑
  得也很虚伪。
  “你只剩下八分钟了。”他瞥了一眼楼月床头又开始闪烁的手机,但没有提醒她,“七分钟。”
  他站在旁边倒计时,楼月慌慌张张打开行李箱,随便取了条裤子,正要让他走开,赵应东又出声了。
  “换那条白色的吧。”他语气自然地说:“和我的搭。”
  “可是白色的很容易脏。”楼月抱着怀里的黑裤子,极力夸赞。
  赵应东盯着她的眼睛,“脏了我来洗。”说完,没用楼月催,就关上了门离开。
  楼月蹲在原地纠结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地拿起那条裤子,她现在心有余悸,求生欲爆发。
  等她换好衣服,床上的手机又变成了黑屏,楼月不想多看它一眼,随手揣进兜里就出去了。
  赵应东坐在客厅里,拿着赵锡的茶壶给那些本来就是水培的玫瑰浇水,姿态很惬意。
  听到身后的动静,就立马把茶壶放在窗台边,拿起晾在阳台上的长款羽绒服,朝楼月走了过来。
  看到她穿着那条白色的裤子后,表情柔和了一些。
  “羽绒服我帮你擦了下,用热风烘过了。”
  楼月站在他胸前,僵硬地在他的协助下穿好了衣服,连拉链都是赵应东半跪在她身前帮她拉好的。
  “我只带了两双鞋,一双还是婚礼上要穿的。”楼月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脚,还以为他又在想什么穿搭巧思。
  赵应东:“袜子呢?也只带了一双吗?”
  他问的很认真,楼月觉得相当荒谬。
  “算了,先这样吧。”
  赵应东把车钥匙递给楼月,打开门,用眼神催促她。
  楼月勾着钥匙扣,和她一起下楼。
  “是要我开车吗?”她把那串钥匙放到手心里。
  赵应东非要和她挤在一起,并排下楼,“我现在开不了车。”
  没等楼月不知道会不会有的疑问,他补充道:“前几天开车出现幻觉,如果载人就有点危险。”
  那就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乱开了吗?
  楼月把钥匙攥在手里,放弃狡辩自己不会开车。
  下午的雪停了,物业还没来得及打扫,两个人踩在轻薄如棉的雪面上,都很沉默。
  楼月没开过几次车,路上开的很慢很稳,偶尔会担心他会有意见,但赵应东只是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安静静地当花瓶。
  嗯,以他的身材来看,他可能是那种比较巨大的花瓶,适合种树。
  开车路过一中时,赵应东看着一中的大门,突然开口说:“最后一次去学校时,你为什么不找我说话?”
  楼月满头大汗地在一群送完学生上学的家长车流中挣扎,把恨不得两只脚抵在车头自己挪车,听到赵应东问题:“什么?啥?怎么了?”
  赵应东转头,看着一脸茫然但又十分焦虑的楼月,表情不似出门前的平静,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内容,脸色又变得很阴沉。
  “你不理我,不相信我,你还骗我。”
  这三项罪名,楼月只承认第三个。
  车左拐后,路面就宽敞许多,楼月认真开车,假装听不到,表情特别专注地看着车窗前的空地,像是正在进行直线驾驶的科三考生。
  “我一看你,你就不笑了。我说不知道的时候,你在看你妈妈,说好去北京,到最后只有我一个。”
  赵应东一动不动地看着楼月的侧脸,像是在看百年未解之谜题那样,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狭小密闭的车厢内,赵应东的呼吸声重了些。
  楼月却松了口气,原来骗是这个骗啊,那就没什么问题。
  她明明就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却像是身处两个次元,一人发疯似地质问,另一个用开摇摇车的水平在宽阔的马路上直线行驶。
  赵应东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安全带,胸口起伏着。
  楼月现在是真的相信他精神不太稳定了,自说自话还把自己气成这样,还好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再说了,这是谈话的地方吗,再问下去两人就得去交管局贪心了。
  “跟我说一句没听懂我就原谅你。”
  楼月总是这样,要么装听不到,要么就说听不懂,但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听到楼月的声音来证明自己确实和她坐在一起,而不是又是幻觉。
  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三次后,楼月终于有些心动,没忍住问:“真的吗?”
  直说三个字就能一笔勾销?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她问完后,赵应东就笑了,随即舒展地靠在椅背上,回答:“假的。”
  这简直是用中性笔在档案书姓名的地方写了性别的无力,只有一次机会,她为什么不直接说没听懂呢。
  十字路口处,红灯亮起,楼月恰好是那停在人行道前的第一辆车,她期待地说:“能不能再来一次?”
  赵应东却闭上了眼睛,也开始装蒜。
  她愤怒地在心里捶胸,干脆不要直行了,拐个弯再走一段路就是最适合赵应东的精神病院。
  绿灯亮起,她才发车,稍慢了一步,后车便开始鸣笛催促。
  楼月火急火燎地踩下油门,赵应东被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撞开了眼睛,他看了眼楼月:“你放轻松一点,方向盘都要被你抬起来了。”
  “你行你来!”她不高兴地顶了回去,“现在是我在开车。”
  赵应东:“和你朋友出去自驾游也是这种态度吗?一路上是不是换了十个方向盘?”
  楼月又不说话了。
  她不承认自己和朋友开车玩过。
  “怎么不说了?”
  赵应东哼了一声。
  他现在看起来比路过一中那会儿像个正常人多了,虽然说话还是不怎么好听,但至少停留在活人的范围里。
  楼月把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后,长长地舒了口气,为自己这艰难的旅程喝彩。
  她推开车门下车后,赵应东还坐在车里,安全带都没有解开。
  楼月收回自己觉得他现在是个正常人的结论。
  “快下车啊。”她敲敲窗户,“你坐着不动干嘛?”
  赵应东好像只有嘴张开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楼月打开车门,稍稍探进来身体,正要开口呵斥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男人时,赵应东眼疾手快地把她按到在自己胸口。
  一只手掌裹着楼月的脑袋,把她拖进车里,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就这么把人又接进来。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