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赢粲挑眉一笑,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傅将军的的确确有位爱女,只是太过年轻还需要历练。她遥遥见过对方几面,可长相并不熟识。
  “那也无妨,我去她府上坐坐也行。”
  她也想去沈家物色有没有新人能够进宫。凰后的位置绝不会是郑氏的,但李昭仪那懦弱的性子又哪里能撑得起来。只能从沈家的人中再挑出个合适的。如此沈相才能尽心尽力地为自己效力,同时跟郑扶蕴所抗衡。
  想到这赢粲不由想念起来沈璧,毕竟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让人心心念念。比起后宫中对她笑意温柔的男子,她更中意那被冷脸的凰后。
  她最爱的就是沈璧厌恶自己却又不得不尽心尽力服侍她的神情。所以在得知姜漱玉是他的心上人时赢粲尤为新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如此高傲的沈璧对其念念不忘。
  但也是姜漱玉愿意将陆檀礼那样的男子都娶回家,还真是……
  想到这赢粲的眸色瞬间一变,她在姜漱玉的身上好像闻到了其他男子的味道。宫里的男子为了能求得自己的恩宠,总是会在自己身上下尽功夫。最爱在自己身上弄些香囊引起女人的注意。
  未免自己闻错,赢粲又上前一步。在确定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此看来陆檀礼也并不如何,也就因为姜太医那时不懂情爱。她身为女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容貌再美的男子日子久了自然就会生厌。
  姜漱玉不懂陛下心中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对方心思深沉,前世被她桎梏许久不得解脱。本想就此离开,但偏偏赢粲让她一同前往沈相府中。
  她本不想过来,看见某人就会想起前世那段孽缘。
  少年一身缟素白衣,俊秀的面色上少了几分生气。瞧见三人,先是躬身行礼道:“陛下,姨母有事并不在府上,不如您稍等片刻。”
  姜漱玉淡淡扫过沈鎏,将眼底的厌恶藏下。看着他为赢粲端茶的恭顺模样,便询问傅霖:“他还不出嫁吗?”
  “沈璧刚没,怎么也要等上三个月,怎么了?”傅霖知道姜漱玉这位表弟并不关切,却突然问起了这桩事。
  “无妨。”
  姜漱玉只是担心赢粲该不会跟前世一样迎娶沈鎏为后。即使檀礼已经嫁她为夫,但沈鎏前世做的那些恶事可不能一笔勾销。若不是他想攀高枝,自己当年也不会阴差阳错同赵怀逸一夜春风,更不会让赵青琅被人……
  赢粲察觉到姜漱玉的目光在沈鎏身上打量,她淡淡一笑:“你兄长故去,我心中伤怀。便想去他从前的居所瞧瞧。”
  “陛下对兄长情深义重,真是他的福气,您请。”
  沈鎏起身引赢粲前去后院,姜漱玉和傅霖刚要上前却被冯姑姑一把拦住。
  老人意有所指:“未免陛下触景生情,两位还是别去了。”
  姜漱玉顿时明了,陛下同前世一样还是看重沈鎏。原以为重活一世能改变什么,实则什么都没有改变。
  傅霖自然也看出陛下的意思,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看来我这表弟是不会嫁到青州了。”
  “确实如此。”
  傅霖看着天色尚早,本想约好友去平康坊玩乐,但姜漱玉谢绝,她还有事想去询问沈相。好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门口。
  得知陛下亲临府上,沈相刚要前去拜见,却依旧被冯姑姑拦住。她面色难看,到那时大虞陛下,天下的男子还不是随她挑选。只是可怜她那璧儿,黄土一捧无人问津。
  姜漱玉看冯姑姑盯得紧,索性移步花厅询问:“沈姨,您觉得郑尚书她此人如何?前几天我被她的人强行带去见了一面,她的行事实在……”
  “狂悖不堪,”沈相将话给补充完整,略带遗憾道,“说起来我从前还在郑扶蕴手下当过差。”
  “还有此事?”
  姜漱玉前世未参与政事,对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即使在太医署大家闲谈,也只是说说谁家大人有纳了新人等风流韵事。
  “那时候她还不叫郑扶蕴,郑家的母家是武安侯,威名赫赫,雄踞一方保我们大虞边疆安宁。所有人都觉得郑家极其聪明,在功高盖主时主动交了兵权。实际是在关外伤了身子,没有子嗣能继承爵位。最后只剩下一个男丁。偏偏这不成器的还要死要活地要嫁给当时郑扶蕴。权衡利弊之下当时的郑家主索性就让她改姓入了郑家的族谱以后也就是郑家的人,再将儿子移到夫郎名下再迎娶。”
  姜漱玉知道有名望的人家没有女丁,又不能够过继的子嗣便会用这样的方式延绵子嗣。既能保住家业还能保住日后家族繁盛。
  “那郑尚书的本名是?”
  “我也忘了,如今大家知道的只有郑扶蕴,哪里还记得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穷秀才呢。她原来并非现在的模样,性子极好对夫郎也尤其宠爱,只可惜他们命薄。”
  “究竟是福薄还是自戕。”姜漱玉听檀礼说过此事,但究竟如何也不清楚。
  沈相沉默依旧,缓声说:“像她那样的连寒门都不是,能做官已经是天大的福气。想要再往上就要有路子,但往往这些好路子都是给那些有门路的。这实则就是姻亲,若非沈璧进宫我也不会得到现在的位置。”
  姜漱玉眉头一皱,她感觉荒唐。真有男子为了妻君的前路甘愿自戕腾位吗?
  “她原本是个好官,为民尽责。可做得再好,功绩却是别人的。眼看她人高升自己依旧停在原处,枕边人索性就帮她一把。郑扶蕴有副好相貌,又对夫郎关切备至。他们的家室一个比一个好,郑扶蕴的官职也越来越高。”
  姜漱玉面色凝重,她似乎懂得郑尚书为何不待见郑昭仪。或许整个郑家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毕竟本就不姓郑。
  “漱玉你年纪小,无论如何都要记得不要同情任何人。”
  沈相在官场上见惯人情冷暖,各位同僚不过皆是能利用的棋子。万事只能以自己利益为先,不然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姜漱玉听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果真被郑扶蕴的三言两语而同情。所以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究竟是真疯还是……
  “呀,姨母您回来了。”沈鎏笑意浅浅迎面走来。
  姜漱玉看他身后并无旁人,眉头微皱:“陛下呢?”
  沈鎏一愣:“陛下已经走了啊。”
  “什么?”
  此时姜府中陆檀礼正靠在窗棂旁为妻君做着鞋袜,这种贴身之物自然是要自己亲手做得好。但是他手艺粗糙,比不上绣娘做得精巧。
  李管事匆匆过来,急忙回道:“少君郎,有贵人登门拜见。”
  “哦。”
  陆檀礼这几日也见过不少姜家亲友,但鲜少瞧见他这慌不择路的模样。整理仪容后便去花厅看是哪位贵客。
  看到那人的背影,男人面色微冷,雍容气质瞬间沉下来。
  但还是客气行礼:“不知您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是看看我的父后过得如何,”赢粲端起茶杯微抿,随后挑眉一笑,“顺便让我的新后入宫啊。”
  第55章
  陆檀礼黑眸沉沉漠然望着赢粲。君心难测,他分不清对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便只能轻轻一笑:“您可真会说笑。”
  “那可未必见得。”
  赢粲眼神玩味,曾经的大虞君后在褪去那层沉闷庄重的玄青服饰后整个人鲜活不少。陆檀礼出身名门显贵,自小的教养让他气度举止都是上乘。做事自然也是极为稳妥,母凰还在世时,后宫由他打理从未出过差错。沈璧接手后宫事宜也是陆檀礼亲手教的,若他成为新后岂不比那稚嫩孩子要好。
  沈鎏虽然年轻貌美更得她的心意,但终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没有旧人可靠,再者自己也算帮了陆家一把。对方也能不遗余力帮助自己彻
  底扳倒郑家的势力。
  赢粲眼底笑意更深:“只不过是换个身份罢了,君后已经没了,再给你个新身份入宫不是很好吗?”
  陆檀礼往后退却一步,从容谢绝:“陛下您说过要放我走。”
  “难道你甘心在姜家做个小小夫郎。夜晚与她相伴又怎么会闻不到你妻君身上的香粉味。朕早就提醒过你凭借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即使进了家门又如何,瞧瞧你的脸跟那些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能比吗?没几年容颜老去后就跟后宫那些等我宠幸的男子一个下场。成为新后好歹能保住你的荣华富贵。”
  赢粲自认没有男子会拒绝这个条件,尤其对方心心念念的妻君已经流连花郎之中。自己可怜他给了一条好路,定然是要感激涕零地接受。
  “那又如何?她若是厌弃我的面貌,就纳几个小侍。漱玉她心中始终有我便好。”陆檀礼也不舍得漱玉那么好的女子只有自己侍奉左右,毕竟他比她年长。
  “哼,真有意思。”
  赢粲想知道姜漱玉究竟又如何能耐将君后跟凰后这两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付出性命。这倒让身为一国之君的她有点艳羡。赢粲宠幸过诸多男人,可有几人能真心相对。无非就是贪慕她手中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