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家精心教导的公子没被陛下看中,那实在是辱没门楣,乃是家族之耻。
  被宠幸过的,还能在宫内有一足之地颐养天年,若是未被宠幸还没到年纪,就会成为新凰的后宫,但说句难听的,谁会放着鲜嫩的不吃,去瞧那些年华已过的老人。
  他们自然是无人问津,就得另想办法。
  后宫所能接近的女子就是御医了,尤其是瞧见漱玉这位没成婚的更是如狼似虎。每隔几日就有人说自己病恙,后来就借自己猫儿狗儿患病当托词。但哪位御医服侍谁都是早就安排好的,那些躁动的男人却不知情,只想为自己的以后谋个出路。
  丽美人就是其中闹得最厉害的一位。
  姜漱玉满口答应下来,等小童将药煎好,确认无误后就差人送去。随后拿起药箱准备前去为那丽美人瞧病。
  朱琰担心她年纪尚浅,一时失控,特意递给她瓶清心丸以防不测。姜漱玉摇头浅笑,她的定力倒还没有那么不堪。
  即使同为御医,她的品阶还是太低。陛下和凰后的贵体自然是碰不得的,只能为这些美人才人瞧病。
  刚至丽美人的梅阁,姜漱玉只瞧见院内四下无人,就连伺候的侍从都未瞧见。她心一沉还是步入屋内,转身就瞧见贵妃榻上胸膛半露的美人。
  他肤如白玉,猫儿般灵巧的双眸,五官浓艳,睫毛浓密,垂至腰间的卷发上坠着宝石玛瑙,银丝缠绕在他的发间。身上懒懒挂着件纱衣,挂着叮叮当当的配饰。随便一动作,裙摆上的铃铛就叮当响。
  据说他是因为御前一舞才被先凰看中,西域小国借花献佛就将人赠予。但先凰只是一时兴起,哪里还记得后宫有这种绝色。
  瞧见来人是姜漱玉,男人双眸明亮。直接将腰上的薄衾掀开,漂亮的腰腹直接展露在姜漱玉面前。他媚眼如丝,撑手托腮笑道:“姜大人,真是许久未见了。”
  “丽美人,微臣为您问诊,”姜漱玉不慌不忙先躬身施礼,颔首后问道:“不知丽美人哪不舒服。”
  “心口疼,您摸摸。”
  丽美人早就打听过姜大人还未成婚,就连通房都没有。照理说依照他的美色,怎么会拿不下她呢?再不济也比那些十五六不懂情爱的小公子强。
  男人若要抓住女人的心,自然是先靠美色。
  明年他的岁数就到了,若是再拿不下姜漱玉,等待他的就是逐出宫外,流落街头。
  姜漱玉自然没有遂他的愿,把脉良久后,正色道:“您的身体并无大碍。”
  “我就是心口疼,您不如给我针灸呀。”
  丽美人说着就要解衣,他这番大胆的行事让姜漱玉心生不喜。但她也清楚出
  宫对于丽美人来说是灾祸,尤其是他这般漂亮的男人。
  丽美人还在扬声调戏:“大人,您说我是脱一件还是脱两件。”
  他这般狡黠大胆的模样让姜漱玉想起跟她定亲那位的小公子。同那些守礼贤淑的男子不同,他行事放荡,才十六岁就同她在山野烂漫处厮混。
  可惜最后有缘无分。
  姜漱玉望着男人勾人的双眸,退后一步,沉声道:“美人,请自重。”
  “大人留步,”丽美人话语间已经扯下腰间的薄纱,露出那精悍又漂亮的一截春色,眸中含雾,语气凄婉,“我干净得很,从未伺候过谁。奴家自知身份卑贱,只求以后大人赏我一碗饭吃就好。”
  姜漱玉神色一顿,端丽的面容上闪现过些诧异。
  丽美人以为有戏,当即跪在地上,自下而上抱着女人的柔软腰身,湿漉漉地盯着她的眼眸。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舔她的白皙指尖,惹得姜漱玉身子酥麻。
  这放浪的动作他做得乖顺极了,哑声道:“大人放心,他们不会进来。我明年就要放出宫去,这种事或早或晚都会发生。难道您就不想尝一尝先帝后宫的滋味吗?”
  姜漱玉眸色深沉,这才从男人怀中挣脱。
  “怎么,大人莫非已经试过了。”丽美人意味不明盯着她的眼眸。
  “您身体一切皆好,微臣告退。”姜漱玉走得匆忙,连礼都未行。
  “哼。”
  丽美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眼恼怒,心中揣测起到底是哪个贱人得了手。是那没事故作柔弱的许才人,还是那骄矜自傲的李美人,难道是那低贱的赵充人。
  他正胡思乱想时,姜漱玉已往宫外走去。明日她休沐,能歇上三日。
  姜漱玉不喜在宫内服侍,但没有办法。祖母溘然长逝,慈春堂能为宫内进供药材少不了人脉周旋。她得顶上这个中间人,为家族献身。
  宫内的人生得都是心病,方子来来去去都没有什么变化。每至休沐,姜漱玉仍不歇息,依旧坐诊看病或者在城外义诊。
  难得出宫,姜漱玉并未坐轿,在长街上悠然踱步。行至半路,狂风乱起,她瞧见一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白纱斗笠落至地上,还恰好停在她的面前。
  望门贵族的子弟被精心教养,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姜漱玉未抬头,直视地面将斗笠递给小公子。
  对方却不依不饶道:“你为何不敢看我。”
  姜漱玉一愣,抬头就望见双昳丽的眼眸,漂亮得让她不禁失神。少年眉目如画,恍如一捧新雪。还未仔细端详,他戴上斗笠转身就走。
  姜漱玉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失礼,又不禁暗想:这小公子脾气可真糟糕,日后哪个妻君能受得了。
  第7章
  赵怀逸前日醒来发觉自己一朝回到五年前,此时兄长尚未同姜漱玉议亲,万事都在正轨。
  或许是上天垂怜自己死得冤屈,便给他重活一世的机遇。他忘不了妻君的薄情寡义,同床五年,对自己真的无半点爱意吗?不仅立刻迎娶新人,连滴眼泪都不曾为自己留下。
  所以在瞧见姜漱玉那抹身影出现在长街之上时,他便忘了礼节。故意丢下帷帽借机试探,但对上她的双眸就知晓清楚只有自己记得那些温情点滴,一腔苦楚涌上心头,又被他狠狠咽下。
  他匆匆戴上帷帽,转弯就跟锦衣华服的男人四目相对。
  “你去哪了?”赵李氏满眼不快地看着肆意走动的二郎。
  对于赵怀逸他心中自然不喜,空有容貌,却品性低劣。都是妻君所出,他从未厚此薄彼。可这孩子骄矜孤傲,还在病中就要发卖了悉心照顾他的小厮。
  石竹这孩子是家生子,虽为人木讷但是从无错处,做事麻利,忠心耿耿。赵李氏身为当家主夫自然容不得赵怀逸这般放肆,任他无理取闹也将人给留下。
  赵怀逸还沉浸在遇到姜漱玉的情景中。心中默默念叨着凭什么只有自己记得前尘往事,实在不公。
  瞧见他久未回自己的话,赵李氏怒容满面:“你还未出阁,怎能随意走动。若被败坏名节,以后还怎么议亲。”
  “爹爹,二弟高热了几日,身子难得好些,您就别怪罪他了。”赵青琅于心不忍,轻声劝慰父亲息怒。
  赵李氏这才没有吭声,目光停留在身后的褐衣少年身上:“石竹好生看着你主子,这是在外头,可不要丢了我们赵家的颜面。”
  “是。”石竹乖顺点头,他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小主子脾性乖戾但这几日太过反常,不时就刁难于他。可身为家生子,也只能默默忍受。
  赵怀逸就是故意的,想要找借口将石竹发卖。身为自己的忠仆,却为了别人叛主。一想到他这卑贱的身躯伺候过姜漱玉,他就眼疼胸闷。
  “怀逸,我们去成衣铺试衣裳吧,听说来了些上好的料子。”语毕,赵青琅就亲亲热热的想要同二弟前去瞧瞧。对方没有理睬,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醒来五日,赵怀逸依然不适应对他这般熟络的兄长。自从当年他与姜漱玉春风一度后,对方就从温雅如玉的名门贵子变成声名狼藉的浪荡公子。一瞧见他就阴沉着脸,再无正眼看过他。
  赵怀逸没有理睬兄长的示好,心中记恨着杀他那一刀。自己从未做错些什么,却白白枉死。他倒宁愿对方也重活一回,好让他能彻底报复回来。
  刚进成衣铺的大门,掌柜的就殷勤的将他们引入内室,拿出上好的茶水,又命人拿出几件做好的款式摆出供他们挑选。
  “您看看这几件都是新到的。”
  赵李氏随意一瞧,做工上乘,满意点头:“确实不错,青琅,怀逸喜欢哪件,挑去试试。”
  两个孩子即将议亲,穿戴上面要讲究不少,不能被其他公子比下去。赵家是清流世家,最注重名声。
  赵青琅选了件碧衣广袖,他多爱淡雅之色,更衣后面有憾色:“这衣裳的腰身有些过于窄了,”
  “我们铺子的衣裳一向如此,男人又不用怀孕生子,腰身纤细更受妻君喜爱。”掌柜虽面色温和,但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他腰身粗壮。
  赵青琅听闻此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燥热。他体态自幼有专人教导,明明就是衣裳太过紧实,怎么就成自己的过错。但仍面色羞愧的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