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帝登基后,允长亭侯裴陵入太庙,其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同葬夫陵;显国侯齐家家主封为显国公,其嫡六娘子齐溪月入宫为祥安县主;镇国公陆家封无可封,封长公主嫡子陆愠为世子;朱家关键时刻将功折罪,自证清白,朱皇后脱簪待罪,捧着皇后宝印,宝册,愿自请去掉皇后之位,圣人感念,只降为靖远伯的爵位,仍许朱岚皇后之位。至此,朱家实力已大不如前,唯有中宫皇后撑腰。
  沈葶月蹙眉,看来那一年的长安城还真出了大事。
  徐云霜说她是她是元年十一月初四生的,那时候她抱着自己逃难,那场灾难,也许就是胜王谋逆吧。
  她继续往下看,接下来都是野史了,还配有图文画卷,有说长亭侯裴陵当年浴血奋战时遭了埋伏,圣人派当时自表忠心的朱家去救援,长亭侯苦苦死撑,但始终没有等到援军,最后与其夫人和长陵军全军覆没,英魂长埋。
  又说当时镇国公不放心,见迟迟没有裴陵的消息便带一队骑兵从小路去支援,等镇国公赶到时,长亭侯夫妇早已惨死,长陵军十不存一,而先他一步驰援的朱家竟在他之后姗姗来迟。
  沈葶月忍不住想,这朱家是故意拖延的吧,长亭侯夫妇真是可惜了。
  书中将长亭侯描绘的骁勇善战,赤诚忠心事迹比比皆是,她忍不住多翻了一下,便看见这对夫妇膝下有一子一女,出事那年长子裴序安十二岁,在那场混乱的长安谋逆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其幼女是长陵侯夫人生产于事发前四天,死于侯府大火。
  沈葶月柳眉突突的跳,翻页的指节控制不住颤抖,生产于事发前四天,前四天……
  她哆哆嗦嗦的往下翻,下一页是长陵侯夫妇的画像,长陵侯英挺俊朗,眉骨深邃,颇有玉面将军之感,而一旁的长陵侯夫人,青碧衣,远山黛——
  沈葶月美眸陡然睁圆,手腕一滑,那画卷慢悠悠掉落在桌上,长亭侯夫人的样子与在江家那张女子画像一般无二,只是青丝挽成了妇人髻……
  有一些埋藏许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也许,她就是长亭侯府那个死在大火中的幼女……
  第16章
  沈葶月脑海中不断闪烁着与徐云霜有关的画面。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徐云霜看她的眼光不像是看外甥女,有尊敬,有欣慰。
  偶尔的时候,似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而且徐云霜讲得一口地道的长安口音,一点也听不出江南旧色。
  就算在长安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也不能一点旧时口音都没有吧。
  人在极其高兴或者放松的时候,总会露出些不同寻常的,可徐云霜从来没有。
  徐云霜一定知道些什么!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活的像个糊涂鬼!
  长陵侯夫妇的死因她看着都牵强,若她亲生父母真是他们,她势必要去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良久,沈葶月放下书卷,极力克制的声音很平静道:“我已看完,多谢。”
  她起身,一滴泪落在了画卷女子的脸上,那一块云烟纸上渐渐氤氲起点点湿润,若细细看,好像画中的长陵侯夫人在哭泣。
  ——
  玉湖旁,陆庭赶到时,许筝半个身子已经在湖中,两个婢女死命的攥着她的手腕,然则许筝存了死志,挣脱得厉害,眼看着婢女们便要支撑不住。
  陆庭脑袋无法思考,顺着岸边长道拼命跑去,好在许筝的船还没开,他三两步便登了船直奔船身,一把攥住了许筝的手腕,高声道:“许筝!别做傻事!”
  许筝钗环凌乱,哭得泪眼朦胧,耳边似乎听不见
  陆庭喊一般,只一心求死。
  陆庭转头朝那两个婢子道:“攥着她的衣裳,千万别松手!”
  两个婢女吓得魂都没了,哭着齐齐应下。
  陆庭用蛮力一点点将许筝的身子从水中拽出,最后掐着她的胳膊窝处将人成功抱上了船。
  冰冷的湖水很快汇聚成摊,滴滴答答的,许筝瘦弱的身子不住发抖,低头呜呜的哭:“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对不起,求你别管我了……”
  陆庭脸色铁青,锦袍脏污,亦是一身狼狈。
  他没想到许筝竟然这么不懂事。
  寻死都闹出来了。
  两个婢女见人终于救上来,忙不迭跪下朝陆庭磕头,粉衣婢女主动道:“公子不要怪我们姑娘,是奴婢自作主张去寻的公子,姑娘她根本不知情,她一心求死,奴婢实在害怕才,才……”
  另一婢女去寻来毯子裹着许筝,也朝陆庭哭:“公子,我们姑娘自那年打掉孩子就落下了病根,身子异常娇弱,如今又来这么一遭,这湖水寒凉刺骨,我们姑娘的命实在太惨了!”
  “求您垂怜!”两个婢女扑通一声跪下,齐刷刷道。
  陆庭心里有气,本想将人救上来便走,可听见许筝因为自己打掉孩子而产生愧疚,又见那薄毯下的女娘奄奄一息,实在可怜极了,又动了恻隐之心。
  他单膝跪在许筝身前,手腕探了探她额头,皱起了眉。
  果然发烧了。
  “让你的婢女找个大夫回府好好养着,看病和开药的钱都从我阿娘账上出,以后别做傻事了。”说完,陆庭起身欲离开。
  许筝登时攥着他的衣袖,气若游丝,绵绵的唤了声:“表哥。”
  陆庭以为她还想故技重施,失去了耐心,回头看她,目光不含一丝感情:“筝儿,我记得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你天真烂漫,温柔多情,现在呢,现在的你工于心计,心中对我只有算计,你不会不知道我今日同葶儿出门,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事,你真让我失望。”
  许筝虚弱笑笑,泪水从眼眶滑出,“表哥,筝儿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信,筝儿别无所求,拉住表哥也只想说表哥日后不要管我,也不用顾忌我阿娘的面子,表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筝儿祝您和沈姑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那截细白的手腕无力垂落,许筝没有再看陆庭,别过脸靠在身后婢女肩上,气息微弱。
  她说的决绝,不像是演戏。
  陆庭有些错愕,心中顿时百味陈杂,方才厌恶的情绪被她这番话瓦解的无影无踪。
  他本以为许筝今日又想毁了他和沈葶月的约会,可看她刚所说仿佛真的不知情,是婢女私下来找自己的。
  也许,筝儿不是这种人。
  而且当年,终究是他负了许筝。
  陆庭犹豫了半晌,弯身抱起了许筝,朝内室走去。
  错开珠帘,他轻轻将人放在榻上,又掖好了被子,语气缓和:“我让人去请大夫,你在这等她们给你换好了衣裳,煮好姜茶再回府。”
  “是梦么?”许筝闭着眼睛轻轻呢喃道:“我好像听见了表哥的声音……”
  小姑娘无意识的软吟让陆庭有些心疼,那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迟迟未松开,他便也耐心的哄着:“是梦,筝儿睡一觉吧。”
  许筝又开始哭,粉嫩的脸上满是清冷的泪痕,她的身子发颤发烫,求生的本能让她起身贴在了陆庭身上,紧紧抱住了他,“冷,筝儿好冷。表哥,筝儿好想再任性一次,我不配拥有你,既然这是梦里,请让你短暂的属于筝儿吧。”
  说着,许筝仰起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与此同时,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两人唇边。
  咸咸的。
  怀中女娘喘息滚烫,无章法的去吻他的唇,下颌,喉结,那又娇又弱的身子不安的动着,陆庭大脑一瞬无法思考,僵直的手渐渐收紧细腰。
  许筝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回应,迎合的更为热烈,甚至主动伸出软舌去勾缠。
  “筝儿。”陆庭想起了年少那夜的热血萌动,她是那么柔情似水,袅袅多情,将他伺候的无微不至。
  陆庭情不自禁的捏着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一只手将幔帐拉了下去,美人榻上两道影子交.叠起伏,靡.乱浓情。
  许筝承受着那惊人的尺量时,杏眸悄然睁开。
  阿娘说的对,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以退为进。
  若她执意闹着让表哥留下,只会把他推向沈葶月那边。
  若她存了放手之意,表哥说不定会对她心存怜悯。
  不过,只是怜悯,那也够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一室春色,眼前的少女满脸羞红,纤细雪白的肩膀露在外头,衣裙被扯得凌乱,陆庭喘着粗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懊恼。
  他这是怎么了!
  许筝脸颊醇粉,羞怯的勾了勾陆庭的亵裤,轻音道:“表哥,你放心,筝儿不会说出去的,你去找沈姐姐吧。”
  这样暧昧的动作配合着娇滴滴的话音,让陆庭方才酥了的骨头再次蠢蠢欲动,他端看自己身下柔弱的小女娘,哑声道:“放心,筝儿,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岂能不负责。”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