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修为来说,宜云真君的确不是华湛剑君一合之敌,今日华湛剑君讲道,我自然要去听她讲道,怎么诸位的关注点如此奇特?”
  其余人:……
  他们也下意识皱眉,好像他说得不无道理。
  什么时候起,玄清宗兴起拿宜云真君和华湛剑君比较性格的风?
  为什么他们一听到华湛剑君的名字,就下意识想到华湛剑君沽名钓誉,想到宜云真君真实爽利不做作?
  这样可怕的思维定势,是何时形成的?
  似乎是因为宜云真君总快人快语、不分场合地说一些话……
  一些弟子在反思,那名最欣赏宜云真君的男弟子面色则不怎么好:“哼!你要去听华湛剑君讲道?那你就去吧,看看你交不交得起束脩!”
  束脩是弟子去听真君讲道时必须带的东西,用来表示敬意。
  以前,玄清宗的束脩并不贵,三五灵石足够。
  可后来,束脩越来越高,离真君近的前排更高达几千上万灵石。
  再后来,一些真君甚至规定听讲道前,必须购买什么法器、丹药才能去听。
  比如他们说今日会讲到千机离花伞,要求弟子必须购买千机离花伞,可是一柄法器要价至少上千灵石。
  这,哪儿是普通弟子承受得起的?
  那名想去听希衡讲道的弟子眉眼顿时有些黯然,另一名男弟子则冷笑一声:“华湛剑君修剑,剑类法器向来极贵,一柄……恐怕也就三五千灵石吧。”
  他越说越压不住心里的火:“真君名头越大,束脩越高。
  堂堂华湛剑君,名气这般大,以前从不来传道授课,现在恐怕也是见其中有利可图,想来分一杯羹吧。”
  “你!”之前那名弟子想反驳,却无从下口。
  最终,只艰涩道:“我也是剑修,华湛剑君是多年以来修真界唯一的剑君,无论束脩多贵,我也要去听。”
  要不,咬咬牙卖掉一些法器?
  就在几人争吵时,许多修士流光一般朝万道峰飞去,其中十之八九是剑修。
  云上满是飞剑,一个个剑修踩在飞剑之上,如朝圣一般朝万道峰鸿云宫而去。
  那名男弟子皱眉,众所周知剑修向来贫穷,今日这些剑修是炸窝了吗?
  他拦住一名女剑修,询问:“请问道友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名女剑修踩在一柄巨剑上,英姿飒爽:“自是要去鸿云宫听华湛剑君讲道。”
  男弟子犹豫了一下:“可是束脩……”
  女剑修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哈哈大笑:“你们没听见吗?鸿云宫之顶,华湛剑君敲响黄钟,说今日的束脩是一道剑气。”
  “一道剑气?”
  “嗯。玄清宗三千米外有凡人村镇,今年雨水不丰,在修渠引河水灌溉庄稼。华湛剑君要的束脩就是一人一道剑气,替凡人修渠。”
  当时一袭白衣、玉簪束发的希衡站在鸿云宫黄钟前,清冷的声音响彻玄清宗。
  她说:“水渠成,五谷丰,粮食足,便是最好的束脩。”
  钟响,礼成,天地共见。
  说完,女剑修生怕去迟了占不到好位置,嗖一声御剑飞远。
  之前那些说希衡沽名钓誉、要价高昂的男弟子们全都沉默,面面相觑。
  她不要灵石?不要珍宝?只要一道剑气,为凡人修渠?
  他们抬起头,看见四面八方全是御剑赶来的剑修,数量之多犹如繁星,他们有男有女,穿着陈旧的法衣,有的连剑穗都缺了一角。
  赶来的剑修之多,几乎遮蔽日月。
  修真界太久没出现过这种一人讲道、万人空巷的局面了,大多数修士付不起高昂的束脩、买不起珍贵的法器。
  可是,谁还记得起初修真界传道不是这样的?
  那几名男弟子都低下头,不是说华湛剑君为人虚伪做作、沽名钓誉,不如宜云真君爽利吗?
  这时,之前想去听希衡讲道的弟子道:“大忠似奸,大伪似真,若天下‘沽名钓誉’的人都如华湛剑君,我宁愿天下人人都这般沽名钓誉。”
  反倒是被人称赞的所谓爽利直接、快意恩仇的宜云真君,做了什么呢?
  她传道时,明码标价每个座位的价格,卖价格高昂的法器,明确规定只能在云渺峰购买。
  哪怕宗主都找过她,委婉叫她别这么直白,宜云真君也只是昂起头,大喇喇道:“我这人说话直,从不绕圈子,我就是要赚灵石,既然要赚,就要赚个痛快,藏着掖着干什么。”
  她的法器,远超出在外购买的价,品质十分低劣。
  这般的黑心,可是因为她“快人快语、性格直接、不藏着掖着” 反而让一些弟子觉得她比另外那些虚伪的真君好。
  也算比烂达人。
  最后,这名弟子扫了那几名男弟子一眼:“几位从未和华湛剑君相处过,就在背后诋毁她沽名钓誉,鼓弄唇舌,此等行径绝非君子所为,今后,我们不必再联系。”
  说完,猛地拂袖离开。
  云渺峰。
  宜云真君正在攻略江离厌的好感,却忽然听到系统提醒:【宿主名望-70,请宿主立即扭转局面。】
  宜云真君摸不着头脑,她都没出门,怎么名望反而下降了?
  第26章 这样好的师尊,被自己弄丢了
  云渺峰。
  宜云真君脸色难看地询问系统:【我的名望为什么会下降?】
  以前,她的名望只会自动上升。
  宜云真君凭借活泼大方、快意恩仇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直爽性子,在玄清宗有不少拥趸。
  她话多,闲暇时间也多,在玄清宗说个几十上百次希衡虚伪做作、沽名钓誉,众口烁黄金,别人就真以为希衡是这样的人,宜云真君靠这一点刷了不少名望。
  现在她的名望为什么会下降?
  还不等系统回答,一直郁郁寡欢的江离厌猛地站起来。
  他推开窗户,远远眺望玄清宗许多剑修飞往万道峰鸿云宫,出神呢喃:“一道剑气可听讲道,师尊?”
  江离厌的心澎湃起来,他望着那些乌泱泱赶去万道峰鸿云宫的剑修,就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些剑修听不起别的真君传道,只有师尊以剑君之尊,却肯传他们大道。
  就像当初的江离厌身陷死城,瘟魔作乱,别的修仙者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师尊希衡从天而降,诛杀瘟魔,救下自己这个累赘。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好的师尊,却被自己弄丢了?
  是他口口声声胡乱指责师尊虚伪,在师尊重伤之际还说她比不过别人。
  江离厌真想狠狠打醒当初的自己,虚伪……真正虚伪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江离厌眼中满溢痛苦,就要离开云渺峰,立刻去万道峰鸿云宫找希衡。
  宜云真君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江离厌:“江小厌,你魂不守舍地想去干嘛呢?”
  江离厌痛苦道:“我要去寻我师尊。”
  这些日子,江离厌身在云渺峰,心却在凌剑峰。
  这可不行,宜云真君可还指望着攻略江离厌,提升好感呢,何况,她也觉得希衡的徒弟们……
  她听到这儿,故意怒冲冲冷哼一声:“江小厌,这些日子我悉心照顾你,你满脑子就是你那个不近人情的师尊对吧?”
  江离厌不答。
  “诶,你傻不傻啊?她这么多天没过问你一句,你还惦记着她。”宜云真君恨铁不成钢般,朝江离厌凑得极近,亲昵地用手捏他的脸,“怎么男人都修仙了,还要被女人骗呢?”
  她一副自己拿江离厌当朋友,替他的遭遇打抱不平、直抒胸臆的样子。
  要是换做以前,宜云真君这样为江离厌鸣不平,江离厌一定也会下意识怨希衡。
  可此时的江离厌被赶出凌剑峰,尝到希衡不要他的滋味后,早不复之前的心境。
  他后退一步,没心情和宜云真君打闹,反而红着眼一字一句告诫宜云真君:“师叔,我师尊未曾骗我,若她救我出死城是骗,悉心传我功法是骗,世上不知多少人想被这样骗。她从未对不起我,是我之前太……”
  他说了太多伤人的话,做了太多伤人的事。
  “师叔,我再说一次,你不得诋毁我师尊。”
  宜云真君完全没想到江离厌变成这样了,若是以前……
  她一咬唇,装作大方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说得都对,但你至于和我生气吗?我不高兴还不是为了你。”
  宜云真君赤着足,在江离厌跟前走来走去:“你想去见你师尊,但是你去见她,按她的气性,肯定也不会理你,怎么办呢?”
  “有了!”她眨眨眼,凑到江离厌跟前,打了个响指。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计划吗?但凡女人,哪儿有不吃醋的?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见你师尊,你呢,就假装决定要拜我为师,你师尊一吃醋,不就会给你机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