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半晌才意识到……所以,这又是她和原主的一个共同点,原主也有一个叫危竹的师兄,巧的是,这个危竹也学医,而且和她认识的陆危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到底是她记忆错乱,还是说她穿书真的不是巧合?
  不知道为什么,季月欢眼皮有些跳,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从中闻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可是……穿书这么奇幻的事情,真的是人为可操纵的吗?
  她不信。
  可如果危竹真的不是穿过来的,为什么原著没有只言片语?
  她盯着危竹,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做戏的痕迹,却始终寻不到破绽。
  她冷不丁开口:“三个病患进医馆,老中医救了一个,病人还剩几个?”
  危竹一脸的茫然,看季月欢的眼神更加古怪了,最后迟疑地看向祁曜君:
  “皇上……我师妹她摔了脑子之后,除了失忆……是否心智也受了影响?”
  祁曜君其实也对季月欢的问题一头雾水,他明白危竹的意思,如果不是心智受了影响,怎么会出如此简单的算学题?
  他一时也摸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方才还觉得季月欢恢复记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眼下他又有些迟疑,情况好像比他想的要复杂。
  他摇头,“此前没有此迹象。”
  危竹皱眉,又伸手在季月欢面前晃了晃,“师妹,看这儿,这是几?”
  季月欢面无表情,从危竹回答不上她的问题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陆危竹。
  果然啊,她就是纯倒霉。
  她垂眸,不再去看那张熟悉的,让她厌憎的脸,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
  “不好意思,我脑子不好。最近总做奇奇怪怪的梦,醒来梦境现实分不清,所以总是记忆错乱。”
  记忆错乱,这可比失忆麻烦多了。
  祁曜君大怒,指向几个婢女,“朕这才多久不见,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这么大的事竟也不请太医来瞧瞧?!”
  若是请了太医,他怎会不知此事!
  婢女们红着眼齐刷刷地跪下,也不争辩,“是奴婢们疏忽,求皇上责罚!”
  南星望着季月欢,更是担心得快哭了。
  季月欢按了按眉心,“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没告诉她们。”
  危竹脸色凝重,打断了还要迁怒的祁曜君,指了指边上的软榻。
  “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师妹先坐,我给你诊脉。”
  季月欢没搭话,只依言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配合地伸出了手。
  危竹抿了抿唇,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平心而论,这是很赏心悦目的一幕,但祁曜君只觉得刺眼。
  但他毕竟事先从陈利民那儿知道覆了手帕会影响诊脉,所以抬手阻止了崔德海,示意他别多嘴。
  季月欢没再看危竹,祁曜君发现,平时小嘴挺会叭叭的一个人,此时变得无比沉默,那种沉默不同于她以往的懒散和不耐烦,而是一种,寂静的虚无,一种,让人不安的缥缈感,好似此刻她明明坐在那儿,但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祁曜君的错觉,他总觉得季月欢眼底那团漆黑的浓雾像是漫出来了一般,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黑雾中。
  他的心脏没来由一阵酸涩。
  “季月欢。”他忽然出声。
  这声很突然,甚至出口那一瞬间祁曜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她。
  但他的行动已经快过了大脑。
  季月欢其实正陷在某些回忆里,但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的,她听到了,迟钝地将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茫然地看着他,“嗯?”
  听到她说话,祁曜君心头那种莫名的心慌才散去了几分,他长出一口气,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憋半晌才回了个,“别怕,朕不会让你变成痴儿的。”
  季月欢:“……我谢谢你。”
  这人真会说话。
  他就庆幸他生在古代还当了个皇帝,放现代这么会说话的没被打死都是社会温柔。
  但被祁曜君这么一打岔,她确实没精力再去想那些事情,只倦怏怏地瞥了危竹一眼,“你好了没?”
  危竹眉头紧锁,看季月欢的目光满是不解。
  “奇怪,你的脉象正常,哪怕之前确有离魂之相,也不该影响到心智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本来心智就正常。
  季月欢收回手,面无表情,“能不能治一句话,不能治你可以走了。”
  她本来就没病,他能治个屁。
  赶紧滚吧,看到那张脸就烦。
  危竹受不了季月欢这态度,“我说小师妹你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怎么我感觉你现在特别不待见我?”
  明明以前还是天天追着他跑的可爱小团子。
  季月欢也不否认,“不好意思,主要是想不起来你谁,我家长不让我跟长得丑的人玩儿。”
  祁曜君闻言忍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嗯,难得他们意见一致。
  危竹指着自己,尖叫,“长得丑?你说谁?!”
  神医危竹,出尘绝世,江湖上爱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几,结果眼前这个失了忆的师妹开口就说他丑?!
  季月欢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捏了捏耳朵,“谁乱吼乱叫说谁。”
  危竹深吸一口气,“你过来,我觉得你眼睛也出问题了,我看看。”
  季月欢没动,“不必,我觉得我眼睛挺好的,更何况咱俩不熟,我怕你讹我。”
  “都说了我是你师兄!”
  “那我也说我是你爹。”
  危竹:“……”
  祁曜君:“……”
  第60章 秀演技
  季月欢输出拉满的时候还没人怼得过她。
  最后危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朝祁曜君拱手。
  “皇上,师妹症状古怪,在下目前还无法确定她究竟身患何疾,请给在下一点时间,待我回去翻翻师父留下的古籍,看看能否有相关记载。”
  祁曜君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你不是神医吗?”
  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危竹神医当久了从来都备受尊崇,还没被人这么贴脸质疑过,小师妹他不敢惹就算了,她自小千娇百宠的,他也乐得纵着,可祁曜君谁啊?
  好吧他是皇上,可皇上怎么了?皇上也会病也会老,医者眼中无贵贱,除了季月欢这个他惹不起的季家掌上明珠,所有人在危竹眼里只分为两类,活人和死人。
  祁曜君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个还活着的人罢了。
  所以他脸色冷了下去,“皇上也说了,我是神医,不是神仙。”
  祁曜君:“……”
  他深吸一口气,他安慰自己,有点本事的都这样,他没必要跟对方计较。
  ——毕竟季月欢的病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
  “那就有劳神医……”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月欢冷淡地打断,“不必,我觉得我挺好的,反倒是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看见你这张脸生理不适。”
  季月欢说完起身就要走,危竹这下也顾不得什么,快步上前拦住她:
  “不是,师妹,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就算你记忆错乱那也是你梦里那个什么陆危竹欺负你,你不能迁怒我吧?虽说当初青州一别之后我们没再见过,可青州那段时间我自认对你算不错吧?”
  危竹红了眼,“你体质招虫子,是我调制香囊才让你夜里能睡个好觉;你看中了一个漂亮的簪花,但太贵了,再加上前不久你母亲才给你买过一支,所以懂事不敢再开口要,是我到处采药卖药给人看病还偷了师父的积蓄才给你买到;你调皮不小心摔了隔壁王婶儿最喜欢的花瓶,是我替你顶的罪,为此我还被师父狠狠打得皮开肉绽,我都没把你供出去……一桩桩一件件你不记得可以找你大哥二哥三哥求证。师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因为一个梦就迁怒我。”
  季月欢看着面前红着眼的男人,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当初与陆危竹在大学重逢。
  那时陆危竹受邀来他们学校讲座,季月欢一开始不知道是他,为了攒学分才去的,等看见他要走也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熬到讲座结束,她二话不说就走,陆危竹也是这样不管不顾追上来拦住她,红着眼睛问她:
  “师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弄死陆元丰,你会不会原谅我?”
  季月欢觉得陆危竹疯了。
  法治社会,他说出这种话她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来,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等下我好报警。”
  陆危竹苦笑,“你还是恨我。”
  “瞧瞧,开始转移话题了,怕我取证啊。”
  季月欢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冷笑一声收起手机,纤细的手指狠狠戳着陆危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