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季美人这下还有何话说!”
  第39章 不要试图跟我讲道理
  季月欢闻言顿时有些无语。
  “说什么?我没什么要说的,腊雪要是拿得出证据她还会一身伤地回来屁都不敢放一个?她是见不到皇上吗?要是有证据早在你们来之前她就跟皇上告状了,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颠倒黑白?”
  祁曜君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还问过腊雪手上的伤,当时腊雪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并没有攀咬任何人。
  想来也是因为拿不出证据。
  是个谨慎的。
  跟芸心和安美人的气焰嚣张比起来,简直是高下立判。
  因着腊雪的出色表现,谁说的实话谁说的谎话已经显而易见,祁曜君心中有数,对芸心和安美人越发不喜。
  安美人还没意识到这点,依旧揪着季月欢不放,“所以季美人是承认你没有证据便出手伤人?”
  “我从来没有不承认啊,刚刚问的时候我不就承认了吗?”
  季月欢奇怪地看她,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证据又怎么样?证据在我这里一点都不重要,我认定是芸心伤了腊雪那就是芸心伤了,既然腊雪的手见了血,那芸心的手也别想好,这就是我的逻辑,不要试图跟我讲道理,我脑子不好,听不懂道理。”
  众:“……”
  头一次见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
  祁曜君按了按太阳穴。
  整件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芸心挑事儿之后全身而退,季月欢拿不出证据正儿八经找芸心算账,所以干脆放弃证据,撸起袖子直接上。
  他顿觉头疼。
  一时之间不知道季月欢这个脑子怎么长的。
  你说她蠢吧,她能想到建立女医制度,能伶牙俐齿堵他话头,但你说她聪明吧,她却这么横冲直撞,净干些落人话柄的事儿。
  陈利民不是说季月欢的脑袋除了失忆已经没别的问题了吗?他怎么觉得问题更大了?
  一旁的文妃见皇上的神情不似愤怒,反倒是无奈居多,顿觉不妙,立马跪了下去。
  “皇上,两名宫女各执一词,又谁都给不出证据,臣妾虽不知她们谁在撒谎,但即便事实真如季美人所言,也不该当众行凶才是。如此睚眦必报,以后季美人觉得谁臣妾杀人了,是不是也可以闯进钟灵宫向臣妾索命?若是有人效仿,那后宫岂不是乱了套了?请皇上重罚季美人,以儆效尤!”
  安美人也立刻道:“皇上,文妃娘娘所言极是!后宫姐妹当和睦相处,纵有天大的冲突也该由皇后娘娘定夺,绝不容许以暴制暴,否则与那外头的地痞流氓有何区别?季美人今日能闯进妾的宫殿伤了妾的宫女,他日说不定便能持刀行刺皇上!”
  “放肆!”
  “安美人慎言!”崔德海也吓得嗓子都尖利起来,急忙高声喝止。
  安美人抿了抿唇,但话已经说到这儿,已经不容许她退后,她再度磕了一个头,哽咽道:
  “妾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皇上,季美人行事如此疯癫,妾以为当打入冷宫,才能还后宫一个安宁!求皇上明鉴!”
  第40章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脑子不好,发点儿疯怎么了!
  文妃和安美人的话一个比一个严重,腊雪这下是彻底慌了,她不停磕头:
  “皇上息怒!此事一切由奴婢而起,要罚就罚奴婢吧!皇上您忘了吗?小主此前受了伤,身患离魂之症尚未痊愈,宫中的规矩都不记得了,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小主!求皇上明鉴!”
  腊雪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她应该拦住小主的。
  当时小主回来,她看到小主手上有血就觉得不妙,可她根本没来得及追问,皇上就来了。
  她见皇上似乎误会小主的血是她的,当下就更不敢问了,还想等皇上走了再说,哪儿会想到安美人她们来得这么快?
  说实话,从安美人口中得知小主的所作所为,腊雪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小主行事荒唐,可她长这么大,何曾有人如小主一般,为了她不顾一切?
  所以腊雪发誓,这次哪怕是她死,也要护住小主!
  听着腊雪咚咚的磕头声,季月欢却冷下脸,一把将她拽了起来,“伤人的是我,关你什么事?”
  她转头,漆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祁曜君: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知道我有错,你看着罚吧,我都认。”
  反正给腊雪报了仇,她爽了。
  至于后果?无所谓,只要是加诸在她自己身上,她就承担得起。
  毕竟她都是个快死的人了。
  旁人或许会觉得季月欢冲动无脑,但对季月欢而言却并非如此,事实上她是早有预料。
  这几个婢女就目前而言对她还算不错,季月欢一生遇到的好人太少,难得有那么一两个,她便格外珍惜。
  放任腊雪吃亏,就会让别人觉得她软弱好欺,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只多不少。
  她必须要摆出姿态,让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如果是现代她可能还要顾忌些,毕竟现代有太多的道德法律约束,可如今到了古代,她又是个快死的人,那她还需要顾忌什么?直接发疯就好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脑子不好。
  至于被罚?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罚吗?
  祁曜君显然没料到季月欢会这么说,他下意识抬头,就撞进一双氤氲着无边黑暗的眼。
  那双眼睛太空,太寂,太静,浓稠的墨色凝成一团无法触摸的巨兽,那巨兽狰狞翻涌,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恨不能将这世间万物撕碎,只留一地荒芜。
  她不在乎。
  祁曜君的脑中忽然冒出这四个字。
  他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便沉了下去。
  是了,季月欢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但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受不受罚,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他。
  胸口如同堵了一团棉花,教他有些呼吸不畅,强自深呼吸几次,胸腔中的烦躁没有丝毫缓解,他闭了闭眼,睁眼时朝安美人厉喝,“你是在教朕做事?!”
  安美人吓得身子直发抖,头都快埋到地上去。
  “妾不敢!”
  祁曜君冷笑一声,他如何能看不出是季月欢如今风头太盛碍人眼了,这才一个个上赶着把事情往严重了说,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
  可偏偏季月欢行事确实荒唐。
  若是平时,他罚了也就罚了,可如今运河一事还要仰仗季卿,这个时候把季月欢打入冷宫,岂不是寒了臣子的心?
  一个个的没点儿眼色,还把他当傻子糊弄,这季月欢也是个不成器的,居然上赶着认错,她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这会儿机灵劲儿还不如一个婢女?
  祁曜君强自压下胸口翻腾的怒意,无论如何,季月欢今天不能动。
  于是他转头,率先朝文妃发难:
  “身为一宫主位,连两个宫女谁在撒谎都分辨不出,如此偏听偏信,是非不分,爱妃平日就是如此管理宫人的不成?难怪钟灵宫乌烟瘴气,出了芸心这等刁奴!”
  文妃脸色一白。
  乌烟瘴气,这话很重了。
  皇上金口玉言,只要这四个字挂在钟灵宫的头上,往后要让皇上再踏足钟灵宫,难了。
  她本就没有多得宠,如今好日子更是到头了。
  文妃颓下双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这一趟,她不该来的。
  先前皇上的态度摆明了不想动季月欢,她该顺着才是,怎么就昏了头了,竟敢仗着自己有理,妄图给皇上施压?
  文妃此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整个人害怕得不行。
  “臣妾知错!求皇上恕罪!”
  “朕念你也是受人蒙蔽,暂时不动你的位分,罚你回去抄二十遍佛经,好好反省,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能保下位分对文妃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不敢再说话,讷讷应是。
  祁曜君又转向已经傻眼的安美人主仆二人,声音冰寒刺骨:
  “芸心蓄意挑衅,无事生非,御驾面前更是不知悔改,意图欺君,来人,押下去,交慎刑司处置!安美人御下不严,贬为常在,回听雨阁好生反省,无诏不得出!”
  安美人瘫坐在地。
  完了。
  她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分明,分明错的是季月欢不是吗?
  抱着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她盯着皇上,等着她对季月欢的宣判。
  果然,下一秒祁曜君就指向了季月欢,“至于你!”
  季月欢朝他望过来,那双黑眸平静地与他对视。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如今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她大概是有些受不住了,小脸愈发苍白。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刺激着祁曜君的神经。
  他闭上眼,近乎咬牙道:
  “季美人当众行凶纵有不妥,但朕体谅其身患离魂之症,尚未痊愈,行事混乱情有可原,罚其禁足倚翠轩,另派尚仪监掌监鄂阳兰入洛悦宫,亲自教季美人规矩!规矩没学好之前,不得迈出倚翠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