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怎么回事……”
  土匪来不及抓起兵刃,继而连三的被按倒在地上,根本无法挣扎。
  梁缨一马当先冲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被捆着的梁泮,大步跑过去抱住梁泮,上下检查:“泮儿!你受伤了没有?”
  他发现梁泮双手被制,立刻将绳索切断,梁泮的皮肤本就白皙,已然被绳索勒出了红痕,红艳刺目,有的地方还破皮了,微微流血。
  梁苒也跑过来,仔细的检查:“泮儿!”
  梁泮眼角挂着泪痕,不过方才都是装作害怕,放松那些土匪的警戒心罢了,此时见到了君父和哥哥,到底还是个宝宝,眼泪又扑簌簌的流下来。
  梁苒心窍一紧,赶紧把梁泮抱在怀中,轻轻的哄着:“没事了,泮儿别哭,没事了。”
  土匪们被五花大绑,宁愚质问说:“虎贲军?你们是何人?”
  梁苒轻轻的为梁泮擦拭眼泪,生怕擦伤了儿子娇嫩的皮肤,回过头来幽幽的说:“大名鼎鼎的太宰宁愚,难道猜不出寡人的身份么?”
  宁愚的暗眸一震,他寡淡的表情终于划过一丝震惊:“你是……梁主!”
  梁苒一笑:“正是寡人。”
  梁苒上辈子就听过宁愚的大名,但宁愚声名鹊起,并非因着他是罗方国的太宰,而是因着……
  宁愚乃是北赵皇帝赵悲雪的太宰!
  上辈子赵悲雪杀君上位之后,便提携了宁愚为太宰,可谓是力排众意,一意孤行。事实证明,宁愚乃是一个鬼才,他的奇门遁甲出神入化,跟随赵悲雪南征北战,不知打了多少胜仗。
  倘若……
  宁愚可以为寡人所用,梁苒眯起眼目,心中寻思着,寡人的大梁江山必定加倍壮大。
  梁苒挑眉:“宁愚,寡人惜才,给你一次机会……”
  不等他说完,宁愚已然淡淡的说:“若是梁主想要招安,那怕是不必再说下去。”
  其他山匪一听,纷纷怒喊:“呸!狗屁的梁人,我们宁军师才不会被你们招安!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赵人不是好东西,你们梁人也不是好东西!”
  “狗东西!”
  嗤——!
  梁缨抽出佩剑,别看他还没有半岁,但身材高大,气势一点子也不输,剑锋一晃,瞬间搭在宁愚的肩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嗬——”其他山匪倒抽一口冷气,因着他们看到宁愚的黑色鬓发丝丝飘落,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分外扎眼,若是梁缨的剑刃再偏一寸,不,半寸,宁愚的脖颈便会开出一个大口子。
  “且慢。”说话的并非是梁苒,而是梁泮。
  梁泮从梁苒怀中探出头来,用袖袍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终于止住了哭声。
  梁泮眨巴着红彤彤的眼睛,好似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但他水濛濛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山匪们被梁泮吸引了注意力了,只是一眼,果然是颠倒众生,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山匪们,立刻露出一脸痴痴然的神色,似乎觉得梁泮哭泣的模样实在太美了,令人移不开眼睛。
  梁泮歪头看着梁苒,小声说:“君父可是想要招安他?”
  梁苒点点头:“是个人才。”
  其实不管宁愚是不是人才,只要是上辈子赵悲雪的人,他都要抓在手中,宁愚可是上辈子北赵的太宰丞相,梁苒自然不想错过。
  梁泮破涕为笑,说:“那泮儿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助君父招安宁愚,任是他骨头再硬,肝胆再愚忠,也必然会乖乖儿听话,成为君父的人。”
  梁苒挑眉,轻轻抚摸着梁泮的鬓发,说:“是么?既然是我儿说的,那君父便看好戏了?”
  正好,趁这个时候试试次子的治国之才。
  梁缨不知君父和弟弟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君父的目光温柔似水,分明是一副宠溺的表情,但不是春日柔和,反而夹风带雨。至于弟弟,弟弟笑起来可真好看,与君父七八分的相似,但君父一向是吝惜笑容的,弟弟则不然,不过,此时此刻梁缨觉得,弟弟的笑容也莫名夹杂着一些凉意,好似哪方要遭难一般……
  “快走!走!”
  罗东陵押解着赵悲雪,将赵悲雪五花大绑,还在他脖颈上加上枷锁,推搡着他说:“你真该当庆幸,本大王一时不忍心杀了你,这才把你带回山砦里,好好儿的折磨。”
  “无错!无错!”山匪们叫嚣着:“割掉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腌肉食!做成齑酱!”
  罗东陵听着小弟们的话,皱了皱眉头,说:“你们恶不恶心?”
  山匪们:“……”
  罗东陵咳嗽一声:“我要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然后拿去喂狼!你们北赵的人不是信奉狼神么,好啊,我便让你返璞归真!然后将你的脑袋切下来,悬挂在我的牙旗之上!”
  赵悲雪不为所动,好似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说:“罗方灭国,你这个破烂的山砦里,也有牙旗么?”
  牙旗乃是立在营地之中的军旗,象征着军队的威严,乃是最为神圣之物。罗方已经灭国,罗东陵落草为寇,拉扯着几个原本的部下在这里建起了山砦,为了生计,因而开始打家劫舍,其实也在山砦里自己种种地,狩猎野味。
  罗东陵被他戳中了心窝子,国已不国,哪里还有什么牙旗?立在大堂之前的牙旗,再也不是以前的牙旗,而是罗东陵自己做的。
  “你!!”罗东陵咬牙切齿:“你这个庸狗!我绝不会放过你!让你嘴硬,等回去便拔了你的舌头!”
  众人一行上山,很快便到了山砦门口,山匪大喊:“愣着什么,没看到大王回来了么?开门!”
  哨塔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罗东陵皱眉:“怎么回事?又睡着了么?今日是谁当班,罚他不准吃饭!”
  赵悲雪的眼眸一转,哨塔无人应答,并非是哨兵睡着了,合该是梁苒已经带兵控制了整个山砦。
  “喂!”罗东陵气得跳脚:“怎么回事?开门啊!”
  山砦里还是静悄悄的,比刚才更为寂静。
  罗东陵指着其中一个山匪,说:“你,翻墙进去看看。”
  “是是!”
  山匪刚要翻墙,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狮子在怒吼,厚重的山砦大门微微震动,轰然打开。
  “开了开了!”山匪欣喜的说:“大王,门开了!”
  罗东陵却奇怪,说:“让他们开门,也没叫开正门啊,咱们这些人马,开这么大门做什么?”
  山砦分为正门和旁门,一般出入都是走旁门,就连罗东陵这个大当家也不例外,毕竟正门打开一次费时费力,而且不易关闭,一般都是正式出兵,要走大军的时候才会打开正门。
  山匪们还没笑完,便见黑色的潮水蜂拥而至,一下从山砦中涌出,团团将他们包围。
  “什么人!?”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甲军!”
  “大、大王……怎么办!”
  罗东陵也懵了,他们被自己家里涌出来的甲军包围了。
  便在此时,有人笑盈盈的走出来,他负着手,衬托着苗条的身形,面容精致漂亮的令人叹息,是梁泮。
  “是你?!”罗东陵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不正是他们俘虏来的小娘子么?
  梁泮指着罗东陵,说:“哥哥,就是他,要抓我给他做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
  梁苒与梁缨同时眯眼,那眼神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冷酷。
  嗤!梁缨拔出宝剑,朗声说:“好大的胆子。”
  梁泮挽住梁苒的手臂,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温柔,的的确确有一股子“祸国殃民”的味道,说:“哥哥,剖开他的腔子,看看他的胆子,是不是像熊胆那么肥!”
  梁缨擦了擦冷汗:“……”
  梁苒一笑,说:“不愧是罗国的幼王子,连寡人的人都敢绑走。”
  “你……你……”罗东陵震惊:“你是梁主?”
  赵悲雪看到梁苒,眼神立刻明亮起来,不似方才那般漫不经心。
  罗东陵后退两步,用大锤抵住赵悲雪的背心,说:“宁愚在什么地方?!我的兄弟们怎么样了!你们这些强盗,竟敢强占我的山砦!”
  梁苒被他逗笑了:“强盗?先掳人的可是你啊。”
  他挥了挥手,黑色的袖袍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粼粼的光芒,两个虎贲军立刻押解着被五花大绑的宁愚走出来。
  他的嘴巴里堵着厚厚的布巾,根本无法开口说话,看到罗东陵使劲挣扎了两下,但无济于事。
  “宁愚!!”罗东陵有一瞬间的慌张,指着赵悲雪说:“放了他!放了我的兄弟们!否则……否则我便一锤子砸碎他的脑袋!我说到做到!”
  “呵呵。”梁苒笑起来,耸了耸肩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是罗国人,他是罗国人,寡人是梁人,至于赵悲雪嘛……他是北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