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154节
  “好。”赵悲雪一个磕巴也没有打,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苒一时间露出狐疑的表情,不知赵悲雪是不是在“花言巧语”,毕竟他答应的太顺当了。试问一个敌国的皇帝,都已经打破国都大门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撤兵?这不是傻子,便是痴子。
  梁苒说:“你现在便去。”
  “那可不行。”赵悲雪摇头。
  梁苒戒备:“怎么?你想要出尔反尔?”
  赵悲雪却说:“并非如此,是你受伤了,我先为阿苒包扎,其他的都没有阿苒重要。”
  梁苒的脖颈受伤了,被孙高烝挟持的时候划伤的,略微有些出血,但并不严重,相比之下,其实赵悲雪脖子上的划伤更严重一些。
  赵悲雪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伤口一般,拿来伤药,小心翼翼的给梁苒清理伤口,包扎伤药,一切都那么温柔,无微不至,仿佛有一根羽毛,在梁苒的心口刺挠。
  上辈子的赵悲雪……真的为寡人自尽了?他可是北赵的皇帝啊,如何可能。
  “好了。”赵悲雪熟练的包扎伤口,叮嘱说:“不要沾水,如今天气愈发炎热,你身子又弱,千万别感染了,以后每日我都来给你换药。”
  梁苒没有回答,而是催促:“现在可以撤兵了么?”
  赵悲雪点点头:“自然可以。”
  大梁宫,太极殿。
  太宰孙高烝的尸体还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流干了,汪洋在红色的地毯之上,羣臣噤若寒蝉,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着,眼睛都不敢乱瞟,更不要说发声了。
  嬴稚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半昏迷着,苏木抢上去扶住他,说:“大宗伯伤势严重,必须立刻医治!”
  鬻棠为难的说:“苏将军,你不要为难我们了,主上有令,谁也不能离开太极大殿,否则……”
  “可是!”苏木据理力争:“嬴稚的伤势耽误不得,他会……会……”
  会死的。
  孟实甫赶紧上前,说:“苏将军别着急,让我来看看。”
  孟实甫根本不需要任何药物,也不需要包扎,他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补血益气的人参丸,塞在嬴稚口中,然后丢了一个治疗技能过去。
  孟实甫的治疗需要主人的同意,在一定范围之内,梁苒都可以远程同意孟实甫的治疗,这并不是难事儿。
  “咳……”嬴稚立刻苏醒过来,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不少。
  “嬴稚!”苏木惊喜的说:“你怎么样?”
  嬴稚的笑容有些单薄,但的确是笑了,说:“无妨……”
  众人震惊不已,孟实甫果然是神医,嬴稚这般伤痕累累,一颗药下肚,竟然起死回生了?
  闻彦之立刻走过来,要去抢孟实甫的小瓶子,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药,给我看看!”
  孟实甫一扬手,因为身高差的缘故,闻彦之根本够不到,即使跳起来也够不到。
  闻彦之瞪着眼睛,说:“给我看看又如何?你上次救苏将军,用的也是这个,我就是好奇,难道这一颗水丸,可以包治百病不成?”
  孟实甫支吾:“这……嗯,苏将军和大宗伯都是外伤流血,其实原理……嗯是一样的。这可是我孟家的独门秘术,不能外传,只传给孟家人。”
  “呸。”闻彦之不屑:“我还不想看呢。”
  踏踏踏——
  跫音而至,羣臣犹如惊弓之鸟,立刻看向太极殿的大殿们。
  是梁苒回来了,并着北赵的新皇赵悲雪。
  梁苒更换了一身体面的龙袍,毕竟他之前那一身已然被赵悲雪撕得稀烂,一条一条的,根本无法再穿。至于赵悲雪,一身黑色的介胄,威严不可逼视,只是他的脖颈之处,不知为何突然多添了一道伤痕,好似之前是没有的。
  羣臣惊慌的看着赵悲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却见赵悲雪一挥手,说:“撤兵。赵军所有兵马,全部退出上京城。”
  鬻棠和沐森没有任何异议,他们这次来上京,其实并不是来夺取大梁江山的,而是为了给梁苒报仇。梁苒没有死,实在是意外之喜,况且赵悲雪带来的不过二三百人,足见他的目的,并不是上京。
  “怎么回事?”
  “北赵撤兵了?”
  “北赵竟然撤兵了?”
  梁苒朗声说:“诸卿不必疑虑,北赵的新主,乃是寡人的盟友,今次赵主亲自登门,是寡人为了擒住一干叛党,因而借兵于赵主。”
  羣臣一听,有人相信,有人不信,有人将信将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吞下一颗定心丸,眼下情况可以肯定,赵悲雪是他们这一头的,没有要在上京城大开杀戒的意思。
  梁苒目光一晃,狠狠的盯着楚王淮侯等人,幽幽开口:“反贼孙高烝作乱,将一应余党,全部押解待审。”
  “是!”
  苏木应声,上前押解。楚王突然大喊着:“君上!君上我们都是梁人啊!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才对!赵主只带了二三百人入上京,不如老臣与君上合力,只要赵悲雪有去无回,北赵就是咱们大梁的了!!”
  淮侯也应和:“君上!血浓于水啊,咱们可都是老梁人,而赵悲雪是赵人!赵贼与梁人不共戴天,今日他开大兵进入上京城,难保他明日不会做旁的事情!君上不要再犹豫了,杀了赵悲雪!杀了赵悲雪!!杀……”
  “嗬!!”
  不等淮侯说完,他突然睁大眼睛,嗓子不断抽搐,身体痉挛一样抖动,不敢置信的低头去看,只见一把长刀扎在他的腹中,而这把刀,正是杀死孙高烝的那一把。
  赵悲雪手腕一转,长刀刺穿淮侯的腹腔,刀刃慢悠悠的抽出,甚至用淮侯的衣摆擦了擦血迹,冷笑说:“我与阿苒的干系,岂容外人挑唆?”
  楚王吓得后脖颈发凉,他张大嘴巴,挑拨离间的言辞根本无法吐出,整个人筛糠似的颤抖。
  梁苒目光阴冷,说:“寡人再说一遍,赵主与寡人乃是盟友之干系,若还有人挑唆生事,迫害两邦邦交,淮侯便是榜样!”
  “君上英明!君上英明——”
  北赵的兵马乖乖退出太极大殿,丝滑退出上京城,除了赵悲雪之外,没有一个人留在上京,就连鬻棠和沐森也在城外驻扎接应。
  太极殿被余晖笼罩着,这一日过得极快,挤得满满当当的太极大殿之中已然空荡荡的,只剩下梁苒和赵悲雪,还有几个负责洒扫血迹的宫人正在忙碌。
  梁苒望着天际的余晖,余晖被深深的宫墙包围着,拉下最为冗长的影子,幽幽的说:“赵主怎么不离开上京?独你一个人留下来,怎么?当真不怕寡人要了你的命,谋取你的北赵江山么?”
  赵悲雪走到梁苒身后,说:“阿苒若想要北赵的江山,和需要做这些劳什子?我送给你便是。”
  “什么?”梁苒不敢置信,震惊的看着赵悲雪。
  赵悲雪的眼神不像是说假话,幽深而郑重,重复说:“阿苒若想要北赵的江山,我送给你便是。”
  不过,他还有后话,一双反顾的狼目变得灼灼然,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梁苒险些冷笑出声,看罢,赵悲雪果然是狡诈的,他的本性如此,绝对没安好心,一定会提出各种刁钻古怪的条件……
  不等梁苒想完,赵悲雪说:“只要阿苒肯与我成婚。”
  第72章
  “成婚?”
  梁苒大吃一惊。他想过很多可能性, 赵悲雪可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但是绝没想过是这样的条件。
  赵悲雪郑重的点头,说:“正是, 若是阿苒肯嫁给我, 我便以北赵江山为聘礼, 全部送给阿苒。”
  梁苒忍不住白楞了他一眼, 说:“赵主开顽笑了, 寡人乃大梁之主,绝不可能嫁人。”
  在大梁男子成婚不见少数, 很多官宦都是以南风为时尚, 家中总会豢养几个美貌漂亮的嬖宠, 以示自己的权利地位。但这也仅仅是时尚,并没有明媒正娶的男子, 说到底还是不入流儿的。
  赵悲雪点点头,很自然的开口:“那我嫁也可。”
  “什么?”梁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赵悲雪声音平静, 面容镇定, 嗓音低沉磁性,淡淡的重复:“我嫁也可以, 若是阿苒肯接纳我,我将以北赵的江山作为嫁妆,全部送给阿苒,如何?”
  梁苒:“……”
  梁苒彻底没有言语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赵悲雪那高大的身躯,刚毅的面容, 冰冷的狼目, 与他的言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违和, 一股鸡皮疙瘩的感觉涌上梁苒的后背,噼里啪啦掉下来,简直“掷地有声”。
  梁苒没说话,又甩了赵悲雪一个白眼,转身离开太极大殿。
  “阿苒!”
  “阿苒等等我,一起走。”
  赵悲雪追在后面,一路跟着梁苒,硕大的跟屁虫一般,其实更像狗皮膏药,十足粘人。
  彼时太极大殿中还有几个清扫血迹的宫人,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瞎子和聋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等二人一离开……
  “老天爷嘞,君上与赵皇子的干系,果然非同一般!”
  “嘘!还叫赵皇子?人家现在是北赵共主了!”
  “你说君上不会真的和北赵联姻罢?”
  “你想什么呢?君上便算真的与北赵联姻,那也是娶个国女公主,怎么可能是两个男子呢?岂不是叫天下耻笑?”
  梁苒回了路寝宫,这一路奔波的,他需要好生歇息,赵悲雪也跟过来。梁苒拦在大门前,没有让他进路寝,说:“若无要事,赵主回驿馆歇息罢。”
  赵悲雪没有反驳,而是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必然是一路奔波的,早些歇息。”
  梁苒没说话,转身进了路寝,吩咐内监关门,不要让赵悲雪进来。
  如今赵悲雪已然是北赵的皇帝了,而且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虽然他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但梁苒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一时间接受不得。他自然不想让上辈子的仇敌,还有大梁的宿敌安睡在自己的卧榻之侧。
  梁苒躺在榻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熟睡之中。
  下雪了……
  这么热的天,怎么会下雪呢?
  梁苒慢慢伸出手,雪花飘悠悠的从高空坠下,犹如堕落人间的谪仙,一片片落在梁苒的掌心,没有……融化?
  梁苒不可置信的看着手心里渐渐堆积成叠的雪片子,突然意识到,啊……原来这里是梦境啊。
  梁苒抬起头,太熟悉了,这是大梁的路寝大殿。寡人明明在路寝中安睡,这会子却突然跑了出来,他抬步一步步走回路寝,只是……
  路寝的龙座之前,还有一个梁苒,他手握朱批,微微垂着头,安详的坐着,一动不动,案几上是那卷批看了一半的文书,上面一行朱红小字。
  ——百姓疾苦,万勿伤民。
  梁苒浑身一震,这是寡人上辈子留下最后的“遗言”。
  眼前的“梁苒”静静的坐着,不知已经去世了多久,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阿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