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150节
  赵悲雪的脑海炸开了锅,仿佛海啸一般,令平日里不畏惧任何事物的赵悲雪一下子懵了。他高大的身体微微摇晃,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说:“你……说什么?!”
  鬻棠也震惊的说:“你在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主上已然把追兵全都引走了,梁主怎么可能出事呢!?”
  沐森眯眼,说:“主上稍安勿躁,或许有什么误会。”
  他立刻对亲随说:“到底怎么回事?”
  亲随急忙说:“主上!二位大人,卑职不敢扯谎,句句千真万确。梁主真的……真的遇刺身亡。”
  “不可能!”赵悲雪笃定的说:“阿苒不会死的。”
  亲随说:“不知为何,有一伙刺客得知了梁主的行踪,他们暗中埋伏,用冷箭伏击了梁主,梁主身中数箭,跌落山崖!”
  “那……那也可能……”鬻棠据理力争:“也可能没有死啊,不是说跌落山崖了么!”
  亲随却说:“卑职也是这么觉得,立刻派出探子再探,可是谁知……谁知……那些刺客已然找到了梁主的遗体,并且又刺上了足足五刀,确认断气之后,运送遗体离开了……”
  嘭!!!
  赵悲雪猛然抽出佩刀,一刀直接将案几从中间劈开,他的嗓音犹如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是谁?是谁!”
  亲随拱手说:“据探子回报,那些刺客用的是赵式的长刀。”
  赵悲雪双眼通红:“赵人?”
  亲随点头,说:“是赵人无疑,不过是梁太宰孙高烝联合的赵人。梁主乃是大梁的天子,孙高烝不方便动手,因而偷偷勾连了新皇赵炀,假借赵炀之手,借刀杀人!”
  “孙高烝……”赵悲雪幽幽的说:“赵炀……”
  亲随又说:“梁主的遗体正在被送往上京……”
  鬻棠不知是气的,还是悲伤的,眼角挂着湿润,虽然他极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哭出来,说:“主上!咱们这就杀上上京,将梁主的……的遗体抢回来!”
  沐森却说:“不可轻举妄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可轻举妄动!?”鬻棠不服气,瞪着眼睛说:“梁主便这么没了,这些日子梁主待咱们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难道你不伤心么?!”
  沐森沙哑的说:“我如何能不伤心?我如何能不恨?但是伤心,但是恨,便可以解决一切么?”
  沐森转头抱拳对赵悲雪说:“主上,绝不能让梁主这般不明不白的离开。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寻回梁主的遗体,梁主的遗体送回上京,孙高烝虽然反乱,但不敢明面招惹众怒,定然会好生对待梁主的遗体,当务之急……是集结大兵!”
  “上京戒备森严,虎贲骁勇善战,对于他们来说,咱们是赵人,是外敌,凭借两千人马,绝对是不可能杀入上京的。”沐森分析说:“主上不为梁主报仇雪恨之前,绝不能做出任何无畏的牺牲。”
  赵悲雪的眼眸更加通红,仿佛一片血水侵染的海洋,深不见底,一滴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一直划过赵悲雪刚毅的面颊,但此时此刻的赵悲雪,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赵悲雪终于开口了,说:“沐森说得对,两千人马是不可能杀入上京的,孙高烝、楚王、七侯、五子……他们的脑袋,我都要。”
  他的眼神越发的狠戾,幽幽的说:“还有……还有赵炀。他就是杀害阿苒的那把刀,好啊,我先用他开刀。”
  信阳乃是北赵的都城,北赵的皇宫就在那里。赵悲雪出生在信阳,生长在信阳,对信阳的熟悉,可比对上京要强上许多倍,可谓是了如指掌。
  而且赵悲雪进入上京是入侵,回到信阳却是回家,因而名正言顺。
  眼下不如回到信阳,夺取北赵的所有兵权,然后再调转矛头,对抗孙高烝。
  嗤!!
  赵悲雪将长刀刺在府署的地砖之上,厉声说:“来人,集结全部兵马,随我杀回信阳,赵炀的项上人头,是我的。”
  鬻棠与沐森拱手:“是,主上!”
  梁苒假死之后,立刻派人向赵悲雪报信,但是很可惜,探子来到昌溪之时,赵悲雪已然人去楼空。
  “什么?”梁苒听到探子回禀,惊讶的说:“赵悲雪走了?”
  探子点头说:“回禀君上,昌溪府署之内,掌官的头颅悬挂于门梁之上,面目全非,已然臭了,赵皇子人去楼空,寻不得一丁点儿的踪迹!卑职打探了一番,听说赵皇子带着两千精兵,日夜兼程的赶回北赵了。”
  梁苒沉声:“回北赵了……”
  孟实甫为难:“赵悲雪那些探子消息灵通,怕是听闻了君上的死讯,他肯定误会了。”
  毕竟假人死得太真了……
  “这可怎么是好?”梁缨说:“不行,我去把父亲追回来。”
  梁泮却说:“哥哥,万万不可。如今苏木将军身受重伤,苏老将军的兵马还未与咱们汇合,你是咱们这里唯一的武将,你还需要扈行,决不可离开。”
  “可是……”梁缨着急:“那可如何是好?”
  梁苒沉吟,北赵在北面,上京在南面,他们刚从燕洄走到这里,若是折返回去,势必会耽误时间,届时一切便都便宜了孙高烝。
  梁苒一狠心,说:“派探子去北赵,务必找到赵悲雪,其余人等……随寡人回京。”
  “是!”
  *
  北赵皇宫之中。
  “哈哈哈!!”赵炀放声大笑:“真的?千真万确?梁苒死了?”
  刺客头领笃定的说:“回禀君上,千真万确,那个梁苒中了冷箭,小人又足足捅了他五刀!眼睁睁看着他的血液流干,不止如此呢,连身子都冰凉了,死得不能再死,透透的!”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太好了!”赵炀笑容眉飞色舞:“梁苒啊梁苒!!你也有今天!他日你给我的屈辱,这样也算是便宜你了!”
  赵炀又问:“已经将梁苒的尸体交给孙高烝的人了?”
  “请君上放心,都交接完了。”刺客头领说:“孙高烝的人已然将梁苒的尸体领走了,他们还保证,只要孙高烝做了梁主,必然不会少了咱们的好处,什么燕洄,什么昌溪,会割让三分之一的大梁土地给咱们呢!”
  “好!好!”赵炀欢心的说不出其他话来,摆手说:“你去吩咐,今日宫中摆宴,寡人要足足摆上三天三夜的大宴!”
  “是!”
  宫中大宴,奢靡无度,赵炀因为已然是个废人了,根本无法招幸,因而只能饮酒,饮得是酩酊大醉。
  “哈哈哈……哈哈哈……快看啊!”赵炀指着天边:“好亮!好亮!”
  赵宫的天边亮起一片,比烛火还要明亮,赵炀眼前昏花,看的不太真切,这会子竟是被逗笑了。
  旁边的内监大惊失色:“不好了!君上不好了!是……失火了!”
  “什么?”赵炀还是笑:“失火而已?寡人的宫殿这么大,烧几座值得什么?你瞧瞧啊,火光多亮,喜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内监可没有他这番闲情雅致,赶紧组织人去救火,他身边燕饮的羣臣也纷纷跑去救火。
  赵炀举着酒杯:“喝啊!幸酒!怎么都跑了?去哪里啊,别救火啊,多喜庆!烧啊!”
  他正笑着,后脖颈子一阵冰凉,好似有什么东西抵着,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揉揉自己的眼目,还以为是幻觉,失声惊叫:“赵悲雪?!你不是在……在昌溪么?”
  正是赵悲雪。
  赵悲雪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白色的衣袍肃杀寡淡,好似在悼念什么人。
  咕咚!
  他的手一甩,有东西砸在赵炀怀中,赵炀下意识伸手去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嗬——!”吓得尖叫起来:“脑、脑袋!!!”
  是刺客头领的脑袋,鲜血淋淋,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赵悲雪幽幽的说:“是你杀了阿苒。”
  不是问句,没有任何疑问,赵悲雪的语气十分笃定。
  咕咚……
  赵炀的腿一软,膝盖直接着地,竟跪了下来,脑袋从他怀中咕噜噜滚下,蹭开一片血迹,颤抖的说:“不是寡人!不是寡人……是……是孙高烝,是他给了寡人许多银钱,还有……还许诺了寡人土地,所以……所以……”
  “所以,”赵悲雪又说:“是你杀了阿苒。”
  赵炀心口发颤,眼珠子乱转,他突然从地上蹦起来,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大喊着:“救驾!!救驾——!”
  可惜了,宫人都去救火了,因为火势巨大,噼啪的燃烧着,赵炀的呼救声瞬间被淹没在其中,好似一粒米粟,沉入大海……
  “啊啊啊啊!!!”
  赵炀没跑出去几步,鬻棠将一把弓箭双手呈给赵悲雪,赵悲雪拉弓,冷箭直冲他的背心。
  赵炀被射中背心,飞扑出去,狠狠跌在地上。赵悲雪将长弓扔在地上,一步步逼近,拔出自己的佩刀,幽幽的说:“你是这么杀死阿苒的,对么?先是一箭射中他的背心,然后看看他死没死透,又补上五刀。”
  “不……不……”赵炀挣扎着想要逃跑。
  “一……”赵悲雪却已经开始数数了,他的嗓音变得轻飘飘,不太真实。
  “二。”
  “三……”
  “四。”
  “……五!”
  赵炀已然不动了,不知何时便不动了,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
  赵悲雪一把将赵炀的尸体拽起来,扛在肩膀上,大步往火光之处走去,鬻棠和沐森带着精锐护驾,跟随前往。
  “啊啊——”内监尖锐的嗓音拔了个尖儿,吓得正在救火的众人纷纷回头。
  紧跟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喊叫。
  “君上?!”
  “君上死了!”
  “是四皇子……”
  “怎么回事,老天爷……”
  赵悲雪坦坦荡荡的走过去,嘭一声,将赵炀血粼粼的尸首扔进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赵炀染血尸体一轱辘,滚入火海,血水被火焰蒸腾吞吐,发出刺啦啦的声音,吓得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一声。
  赵悲雪冷漠的眼眸扫视着众人,淡淡的说:“君兄饮醉拨倒烛台,致使路寝失火,君兄不小心葬身火海,诸位虽然极力救驾,却无力回天……”
  “可有疑义?”赵悲雪再次扫视众人。
  宫人们早就吓得腿软,羣臣也震惊的不敢说话,其实他们早就知晓赵炀这个新皇被阉了,是个太监,只是不敢言明罢了,加之赵炀暴虐,已是怨声载道,朝廷上下对他毫无感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打头,咕咚跪下来:“君上葬身火海,我大赵不可一日无主,四皇子乃宗室正统,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十足器重四皇子。加之……加之四皇子出生之日,天降祥瑞,乃是……乃是我大赵的真龙天子啊!”
  赵悲雪分明是人人喊打的天扫星,如今却变成了祥瑞的真龙天子。
  没有人异议,纷纷应和:“是啊是啊!大赵不可一日无主,臣等恭请四皇子即位!”
  “恭请四皇子即位!”
  “恭请四皇子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