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148节
  孟实甫说:“危险预警方才又启动了,就在赵悲雪说要做诱饵的事情……而且……”
  而且危险指数高达——98%
  换句话说……
  孟实甫低声说:“赵悲雪此去,有去无回啊!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去。”
  梁苒心头梆梆狠跳,心窍狠狠一拧,是一种莫名的疼痛,揪心之痛。
  赵悲雪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蹙眉说:“君上,这是最好的法子,只要我能拖住昌溪,便可以为君上拖延时机,君上抵达上京,便可揭露孙高烝的伪善嘴脸,更何况……我有兵马随行,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可明明孟实甫的危险预警高达98%,简直便是九死一生。
  梁苒陷入了沉默,幽幽的想着,赵悲雪已然为寡人生了四个儿子,能武、能文、外交、文化,可谓十足全面,大梁需要的正是这样新鲜的人才,至于生不生第五个、第六个,甚至第七个儿子,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所以……
  所以这个时候“献祭”赵悲雪,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让上辈子的仇敌,与孙高烝这个伪君子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寡人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既能安稳大梁江山,又可报仇雪恨,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不知为何,梁苒的心窍尖酸的疼痛,说不上来的难受,那是不同于看到他的子民处于水深火热的疼痛,而是一种更加自私,不愿意向任何人吐露的疼痛。
  他迎上赵悲雪的目光,赵悲雪的眼神深沉、黝黑,却明亮,那是一种可以为了梁苒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坚韧。
  梁苒的嘴唇微微颤抖,开口说:“好,便按你说的办。”
  “君上!”孟实甫震惊,又觉得自己失态,压低了声音:“危险预警的指数太高了,九死一生,实在太冒险了!而且……而且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游戏的世界,赵悲雪才是那个主角,如果他死了……不知这个世界会不会坍塌……”
  梁苒打断他的说辞,幽幽的说:“寡人不会让他死的。”
  藏在黑袍之下的手掌攥拳,梁苒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寡人还有一张回档卡,别说不会有意外,就算是有意外,寡人也可以利用那张回档卡,万无一失。
  赵悲雪立刻拱手说:“是!谨遵君上号令!”
  梁苒凝视着他,自言自语的重复:“寡人不会让你死的。”
  廷议之后,赵悲雪立刻让鬻棠和沐森去传信,燕洄距离北赵其实很近,因而他的兵马就在附近,只需一夜便可以赶到。
  今夜整顿,明日启程。
  赵悲雪安排好一切,回到营帐之中,一个内监将承槃放在案几上,说:“赵皇子,这是明日需要的衣物,君上请您试穿。”
  内监说完便退了出去。
  赵悲雪掀开盖住承槃的红布,下面是一件……龙袍。
  梁苒的龙袍,叠着华贵的冠冕。
  黑色的龙袍绸缎贵重,金色的龙纹盘旋繁复,是梁苒平日里最常穿的样式。赵悲雪慢慢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龙袍,衣料滑软的厉害,赵悲雪生怕自己手心中的茧子会刮坏衣裳。
  真好看,但并非因为龙袍本身,而是因为,这是梁苒的衣衫。
  哗啦!
  赵悲雪抖开龙袍,套在自己身上。他的身材比梁苒高大许多,但因着龙袍宽大繁冗,所以赵悲雪穿上不觉得窄小,反而有一种十足“合身”的错觉。
  他拿起革带,在腰上比划了几下,不过因为革带沉重,还套着蹀躞,外面有一层丝绸的衣带,十足复杂,根本无法一个人穿好,平日里冷漠不近人情的赵悲雪,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掌从后背拂来,替赵悲雪捉住不老实的革带。
  赵悲雪回头一看,眼神立刻欣喜,仿佛一只雀跃的大狗子,说:“阿苒。”
  是梁苒进来了。
  梁苒垂头看着革带,说:“寡人来帮你。”
  他转到赵悲雪身后,替他围上革带,然后将蹀躞扣起来,又系上了衣带。端起承槃上的冕旒,玉珠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当当极其悦耳。
  他踮起脚尖,为赵悲雪戴上象征着国君权威的冠冕。
  一瞬间,梁苒看着赵悲雪有些出神,果然,他就是寡人上辈子的那个死敌啊,无论他平日里多么“温顺”,穿上龙袍,戴上冕旒之后,与上辈子的赵悲雪无限重合,一模一样。
  梁苒看着他旧旧不能回神,赵悲雪不知他在看什么,突然低下头,吻在梁苒的唇上,唇间的温热将梁苒唤醒,睁大眼睛。
  赵悲雪以为梁苒会推开自己,毕竟他平日里不喜欢接吻,而且有的时候忽冷忽热,赵悲雪到现在也不确定,梁苒会不会在情浓之时,下一刻便推开自己。
  哪知晓……
  梁苒并没有推开他,反而双手挽住赵悲雪的脖颈,主动回吻上去。赵悲雪心头狂喜,一把搂住梁苒的腰肢,宽大的衣袍厮磨,那是两件一模一样的龙袍。梁苒气喘吁吁,轻声说:“抱寡人去榻上。”
  赵悲雪眼神瞬间深沉,一把打横抱起梁苒……
  天际灰蒙蒙的一片,太阳还未升起,但已经到了离别的时机。
  赵悲雪起身,将龙袍套上,自己戴了冕旒,正在费劲的给自己系腰带,他似乎不想吵醒梁苒,毕竟昨夜癫狂,梁苒受不住折腾,哭咽的昏睡过去,梁苒的身子又弱,赵悲雪想让他多歇息歇息。
  梁苒醒过来,便看到赵悲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背影,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卷款私逃”呢。
  “你醒了?是我把你吵醒了么?”赵悲雪说。
  梁苒摇摇头,没有说话,起身为赵悲雪系上革带,替他整理冕旒。
  二人梳洗完毕,离开营帐,鬻棠迎上来说:“主子,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上路!”
  赵悲雪点点头,他的脸色肃杀,完全没有对着梁苒的温柔与乖顺。他转过身来,看向梁苒,眼神又变的柔和,叮嘱说:“我来引开孙高烝的埋伏,阿苒也要小心谨慎才是,你们从山路迂回,土路险阻,一定要多保重。”
  梁苒说:“寡人无事,你自己多珍重。”
  赵悲雪板起唇角,说:“时辰差不多了,我该上路了。”
  他刚要转身,衣角却被梁苒拉住,转头去看,梁苒没有说话,而是突然勾住了赵悲雪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若有似无的厮磨,轻声说:“赵悲雪,你可要全须全影的回来,毕竟……你也不想寡人怀上其他人的孩子罢?”
  赵悲雪眼睛一眯,伸手搂住梁苒,狠狠在他唇上一吻,不等梁苒反应过来,已然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黑色的龙袍,在暖风中不断的撕扯,粼粼的车队飒沓着尘土,彼时,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虚影……
  *
  “报——”
  “梁苒的扈行队伍已经进入昌溪地界了!”
  “好!哈哈哈!”孙高烝的女婿,也就是昌溪的掌官大笑起来:“正等着他们呢,让他们有来无回!做得干脆利索一点,不要留下马脚。”
  “是!”
  昌溪的掌官派出伏兵已有三日,探子一直没有回报,这令他十足奇怪。
  “掌官不必担心,您这些年小心潜伏,朝中根本无人知晓您是太宰的女婿,便算是那苏木真的能逃出去告密,也绝不会怀疑掌官您的!”
  “言之有理,兴许只是耽误了一些脚程。”
  昌溪的掌官很快被宽慰到,笑起来:“等解决了那个毛头小天子,我便是第一大功臣,何须屈居在昌溪这么小小的地方?必然会被上迁到京城去,届时这个大梁,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是么?”有人幽幽的反诘了一句。
  掌官的笑容戛然而止,一脸干涸,震惊的说:“何人?”
  嘭——
  府署的堂屋大门被轰然踹开,有人慢条斯理的走进来,他一边走进来,一面擦拭着自己的佩刀,血槽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染湿了府署的地毯,变得猩红一片。
  “你……你是何人?!”掌官指着对方,目光紧缩,看到了身上的龙袍,惊讶大喊:“天子?!”
  “不不不……”他很快便否认了,他虽然不是京官,但是也听说过梁苒的形容,高挑纤细,美艳犹如女子,但眼前之人,虽然一身龙袍,但仔细一看,身材高大挺拔,带着一股阴鸷的狠戾。
  是赵悲雪!
  掌官的反应也是快的,他的眼珠子乱转,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失声大叫:“中计了!”
  赵悲雪穿上龙袍,扮作了梁苒的模样,那些去伏击的伏兵,只认识龙袍、扈行,根本不识得梁苒的脸,见到身穿龙袍之人便冲上去,毕竟谁能想象,不是天子却穿着龙袍?这可是死罪啊!
  嘭——!!
  “啊!”
  一声巨响,接着一声惨叫,几个府署的衙役被打了进来,跌在地上呕吐鲜血,鬻棠和沐森带着精锐冲进来。
  鬻棠拱手:“主子,整个府署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掌官,讽刺的笑起来:“一只臭虫也跑不出去!”
  掌官惊魂失措:“你……你们到底是谁?!冒充天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你们速速离……离去!”
  赵悲雪呵呵低笑:“恐怕,你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他说着,刚刚擦拭干净的长刀一松,那掌官瞪着眼睛,连一声都没哼,直接倒在了地上。
  赵悲雪幽幽的说:“谋害阿苒的人,都要死。”
  赵悲雪顺利拿下昌溪,昌溪的掌官被杀死,很快赵悲雪便成功吸引了所有的炮火,梁苒一行人绕道山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更不要说伏兵了。
  一切都非常顺利,除了……
  鬻棠走进来,气急败坏的说:“那个孙高烝,真是个愚弄的佞种!他们竟然恶人先告状,说是咱们北赵人暴虐入侵,想要谋害天子,昌溪掌官极力护主,最后不幸阵亡!好一个颠倒黑白啊!”
  沐森淡然的说:“任由他们说去,只要天子抵达上京,自然不攻自破。”
  赵悲雪点点头:“如今正好,所有的毛头都指向我,正好为阿苒铺路,让他们畅通无阻的回京。”
  “只是……”鬻棠说:“许多地方的豪杰听说了孙高烝的挑拨,加之梁人与北赵的世仇,都以为咱们真的十恶不赦,全都打算兴兵讨伐呢!”
  赵悲雪冷笑一声:“无妨,叫他们只管来。”
  鬻棠说:“是了,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报!”
  一个亲随从外面跑进来,他的步伐有些急促,气喘吁吁,咕咚跪在地上,沙哑的说:“主上,讣告!”
  “讣告?”鬻棠惊讶:“谁死了?孙高烝那个老匹夫么?还是楚王?他们可终于死了,也免得咱们费事儿!”
  亲随有些为难,多看了赵悲雪一眼。
  赵悲雪蹙眉,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沉声说:“讲。”
  亲随再三犹豫,还是说:“启禀主上,梁主梁苒……遇刺身亡!”
  第69章
  有了赵悲雪作为诱饵, 梁苒选择了向北迂回的山路。虽然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但走山路比水路还要快上许多, 可以早一些抵达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