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94节
  大皇子赵炀派遣了三分之二的兵马前去偷袭伏击,完全便是势在必得,剩下了一部分兵马保护营地。
  大皇子没有亲自上阵,而是在营地中歌舞升平,喝酒吃肉,左拥右抱的调戏讴者,静等着胜利的果实喂到自己嘴里。
  大皇子赵炀都想好了,只要自己可以生擒大梁的天子,那么燕洄会盟的情势便会一边倒,大梁颜面扫地,如此一来君父便会更加器重自己,册封太子指日可待!
  “哈哈哈——”大皇子得意的笑声从幕府大帐中传出来,好似已然梦到自己被册封成为太子,甚至直接登基成为北赵的皇帝!
  赵悲雪被关在牢营之中,因为大部分的兵马前去偷袭大梁天子的扈行队伍,牢营的守卫都变得稀少,只有一个人在外面把守。
  沙……
  轻轻的一声响动,一抹黑影划过,好似是黑夜中的错觉,牢营的守卫突然向后一仰,已然昏死过去,软绵绵的倒下。
  黑衣人一把接住守卫,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直接拖走丢在角落,这才窜入牢营之中。
  “主子!”是赵悲雪的那两个亲信。
  这两个亲信都是跟随赵悲雪的老人了,急躁一些的亲信名唤鬻棠,鬻氏乃是北赵的八大名门世族之一,鬻棠出身高贵,只可惜他是不入流的庶子,他的父亲有许多姬妾,自然也有许多儿子和女儿。
  鬻棠的身世和赵悲雪很像,从小便没有父亲的疼爱,母亲也惨死在宅斗的斡旋之中,从小受尽世态炎凉,后来鬻棠遇到了赵悲雪,似乎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赵悲雪帮助过他两次,鬻棠便投效了赵悲雪。
  至于那稳重一些的黑衣人,名唤沐森,他并没有太高贵的出身,甚至也不是什么庶子,他只是宫中的一个苦役,因为砸碎了金砖而被殴打,丢进冷宫中劳役,便如此结实了从小养在冷宫的赵悲雪。
  赵悲雪双手被捆在身后,他靠坐在牢营的地上,似乎在假寐,眼睛轻轻闭合,眼皮之下的眼眸却微微晃动,证明着他根本没有熟睡,一道新鲜的伤疤横在他俊美刚毅的面颊之上。
  鬻棠焦急的说:“木头,还不快给主子解绑!”
  沐森站着没动,赵悲雪淡淡的说:“不必了。”
  啪!赵悲雪似乎根本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一动,绳索好似豆腐一般,直接被震断。赵悲雪长身而起,甩了甩手腕,说:“外面情况如何?”
  鬻棠立刻禀报:“大皇子将三分之二的兵力都遣去偷袭了,营中只有一小部分兵力,不足为惧。”
  “好。”赵悲雪的眼中尽是冰凉,说:“速战速决。”
  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是去找梁苒,大皇子赵炀想要偷袭梁苒,赵悲雪解决了营地之后,需要立刻赶回支援梁苒,绝不能让梁苒吃亏。
  他可不知,其实梁苒早有准备,吃亏的分明是大皇子才对。
  幕府大帐之中娇笑连连,嘻嘻哈哈的都是劝酒的声音。
  “大皇子——饮奴家的酒嘛——”
  “大皇子,奴也要,奴也要,大皇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什么大皇子?”赵炀的声音十足得意:“我乃大赵太子!唤我太子!!”
  讴者们显然愣了一下,有所迟疑,毕竟大皇子现在还不是太子,如果被旁人听见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都愣着做什么?!”赵炀醉醺醺的站起来,挥手大喊:“叫……叫我太子!快啊!哎呦——”
  他刚站起来,咕一声,当胸一阵沉闷,眼前一花,根本什么也没有看清楚,直接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案几腿上,瞬间鲜血长流。
  “啊——”赵炀惨叫:“谁……谁他娘的……”
  不等赵皇子爬起来,嘭又一声,当胸又是一脚,赵炀瞪大眼睛,这才看清楚,是赵悲雪!
  “你?!”赵炀震惊的瞪着赵悲雪:“你不是在牢营之中么?怎么……怎么……”
  赵悲雪的脸上还挂着那条血道子,他抬脚踩在赵炀的胸口上,赵炀疼痛憋闷,加之酒气上头,根本不是赵悲雪的对手,简直天差地别。
  “来人——来人啊!!”赵炀拼尽全力大吼。
  短暂的空白之后,嘭——
  浑身染血的士兵应声滚入幕府营帐之中,鬻棠甩着手中染血的匕首走进来,笑嘻嘻的说:“大皇子,这是不是你要的人?”
  “啊啊啊啊——”讴者吓得大喊,向四周散去,抱头蹲在角落惨叫。
  沐森走进来,拱手说:“禀主子,营中守卫,已尽数被拿下。”
  赵悲雪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不意外。
  赵炀眼珠子剧烈震颤:“鬻、鬻棠!!本皇子对你们鬻氏不薄,你……你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本皇子……”
  不等他说完,鬻棠冷冷一笑:“提什么鬻氏?鬻氏与我相干么?”
  赵悲雪不想与他废话,妄想触碰梁苒,幽幽的说:“砍断他的四肢,留一口气,别让他死了。”
  “是!”
  “不——不……”赵炀哆哆嗦嗦:“别!别碰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残废!”
  变成了残废还怎么做太子?北赵虽然不算正儿八经的中原国家,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受到中土文化的洗礼,身有残疾之人连入官都不配,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君呢?
  “不——不要!!我给你们财币!我给你们好处!不要……不要……”
  赵悲雪微微皱了皱眉,足下一动,一声闷响直接踹在大皇子赵炀的太阳穴上,赵炀惨叫之声戛然而止,直接昏厥了过去。
  赵悲雪淡淡的说:“吵。”
  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亲信动手。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安静的营地突然传来嘶声力竭的大喊声,鬻棠大吃一惊,说:“木头,你是不是手脚不利索,没有把那些士兵绑严实?”
  沐森皱眉,只是摇摇头。
  外面的士兵已经全部别抓起来,捆绑的结实,怎么可能突然大喊大叫?
  赵悲雪带头,打起帐帘子从里面走出来,便看到一个浑身泥土的士兵,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来,仓皇冲入营地。
  原来他不是军营之中的士兵。
  咕咚——
  士兵跌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眼睛没有焦距,只是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大皇子……”
  鬻棠走过来,晃着手中染血的匕首说:“你们大皇子现在听不到,与我们说也是一样儿的。”
  那泥猴一般的士兵,分明就是去伏击梁苒的刺客,他死里逃生,奋力从土坑中爬出来,连滚带爬的一路跑回,就是为了通风报信的。
  士兵冲入营地,一切静悄悄,本就觉得奇怪,可他还沉浸在全军覆没的噩耗之中,所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此时看到鬻棠和沐森,还有他们后背拔身而立的赵悲雪。
  突然,泥猴一般的士兵倒抽一口冷气,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赵悲雪说:“你……你……”
  赵悲雪惜字如金,根本没有面对梁苒时的那份耐心,冷淡的说:“说。”
  士兵想要逃跑,但已然被鬻棠和沐森按住。
  “想死,还是想说?”鬻棠威胁。
  士兵哆哆嗦嗦:“我……我说我说!大皇子派去偷袭梁军的伏兵……全、全军覆没了!”
  “什么?”鬻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吃惊:“全军覆没?”
  士兵使劲点头:“不知怎么回事,我们中了陷阱,地上……地上好多土坑,我们的人全都掉进去了,梁军反杀,全军覆没啊!小人……小人是拼死从土坑中逃脱,这才急忙回来报信的!”
  赵悲雪眼眸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地上的土坑必然不是偶然,这般说来梁苒早有准备,他是故意引诱伏兵上钩的,那么眼前这个泥猴一样的士兵……
  赵悲雪垂头看向他,怎么可能是死里逃生跑出来的?八成是梁苒故意放走,让他通风报信,这才好投石问路、顺藤摸瓜!
  梁苒要来了!
  赵悲雪心窍狂跳,梁苒是不是来寻我的?他怕是已然发现了赵炀的诡计,说明也知晓是赵炀绑架了自己,马庭玉这个细作自然是藏不住的,梁苒不是真的移情别恋,看上了马庭玉,他只是暂时利用马庭玉罢了。
  鬻棠用手肘撞了撞沐森,低声说:“木头,主子的脸色……好奇怪啊?”
  不知怎么的,突然这般欢心?好似自己做了皇帝一样欢心。
  不,也不对,主子对做皇帝从来不感兴趣,至于他对什么感兴趣,鬻棠一时也说不上来,主子对什么都淡淡的,好似早就看破了这个世事,他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活着。
  “鬻棠。”赵悲雪突然点名。
  “是!”鬻棠立刻抱拳:“请主上吩咐!”
  赵悲雪将绳索扔给鬻棠,说:“快,将我绑起来。”
  “啊……?”鬻棠发出一个迷茫的单音。
  赵悲雪叮嘱说:“绑得严实一些。”
  他说着,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让鬓发看起来凌乱一些,拽了拽领口,让衣衫看起来脆弱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一些。
  鬻棠怔愣在原地,不知主子是什么意思,还是沐森比较淡定,走上前来,按照赵悲雪的吩咐,三两下将他绑好。
  赵悲雪自己回了牢营,还是像方才那样坐下来,靠着牢营的角落,他闭上眼睛,比之方才的假寐,这会子的赵悲雪,脆弱、无助、可怜、弱小,尤其是那脸上横着的新鲜血迹,更给他添加了几分被欺凌的柔弱之感。
  赵悲雪分明闭着眼睛,却说:“你们退下罢,梁主要来了,不要让他发现你们。”
  鬻棠:“……”???
  沐森抱拳,说:“是。”说罢,拉着还在发呆的鬻棠转身离开。
  赵悲雪听着渐去渐远的跫音,立刻专心致志的装作昏迷,心中数着数,堪堪数到二十……
  哒哒哒——
  是马蹄声,数量不少,铺天盖地的冲入营地。
  随即是梁苒的声音:“给寡人搜!一个人也不要放过。”
  “是!”
  是梁苒的声音,实在久违了,赵悲雪有半个月都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仿若天籁。
  很快,梁苒便寻到了牢营,哗啦一声亲自打起牢营的帐帘子,大步冲进来。一股血腥味刺鼻而来,黑暗的牢营之中,一条人影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靠着角落,似乎已陷入昏迷之中,梁苒进来他也毫不知情。
  “赵悲雪!”梁苒喊出了他的名字。
  梁苒冲过去,轻轻扶住赵悲雪的面颊,那张俊美的脸颊上横着一道伤疤,很是新鲜,虽然已经凝结,但血迹仍然刺目。
  一股无名的业火从梁苒的心窍冲出,直冲他的头顶,北赵的那些王八羔子,竟然敢折磨赵悲雪,赵悲雪伤成这样,还打在脸上。
  “嗯……”赵悲雪终于幽幽转醒,轻轻的喟叹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眼目全是迷离,完全是一副刚醒过来的小狗子模样,有气无力的靠在梁苒怀中,沙哑的说:“我是……死了么?”
  梁苒心口一紧,语气都比平日里温和许多,说:“说什么丧气话,你没事,寡人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赵悲雪浅浅的笑了一下,还是那副脆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还咳嗽起来,说:“咳……咳……君上,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梁苒的心口更是发拧,他有些奇怪这样的感觉,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是担心,仿佛是……心疼?
  可是寡人为何会心疼一个死敌?是了,梁苒宽慰自己,必然是因着赵悲雪还有用,还要给寡人生孩子,所以寡人不能让他现在便有事,等他的价值榨干之后,那就不必再心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