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78节
  大宗伯准备先下手为强,铮铮的金鸣之声响起,飞箭犹如雨下,扑簌簌的冲着船只而去。
  赵悲雪平静的说:“盾阵。”
  武士们除了携带水囊,便是兵器,便算是盾牌沉重,赵悲雪也没有让他们丢掉盾牌,这个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当——当当当!飞箭击打在盾牌之上,保护的严严密密。
  梁缨却欢喜不起来,蹙眉说:“赵皇子,这舟师的吃水线有问题!”
  赵悲雪单膝点滴,用手触摸甲板,此时的甲板已然湿润了,甚至微微泛着小气泡儿。
  “坏了,”赵悲雪沉声说:“是我大意了,没有注意,这些舟师被人动了手脚。”
  赵悲雪生在北地,其实他并不擅长舟师作战,这些船只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其实木板与木板之间用浆糊黏连,干燥的时候还好,一旦下水浸泡,很容易开裂,根本承载不住这么大的重量。
  “不好了!”武士们也发现了:“舟师要裂开了!”
  “怎么办?要沉船了!”
  赵悲雪与梁缨对视了一眼,幽幽的说:“既然咱们的船要沉了,便抢他们的船来用用。”
  梁缨勾起唇角:“正有此意!”
  赵悲雪吩咐武士们坚持盾阵,并且搭弓反击,自己与梁缨准备偷袭对方的船只,将船只抢下来。
  赵悲雪抽出腰间佩刀,足下用力,一个拔身,刀刃在桅杆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借力跃出,身入夜色,轻如鸿雁,快速掠向对方船只。
  梁缨同样一抽佩剑,与赵悲雪的招式几乎一模一样,迅捷的赶上去。
  “护驾!!”大宗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跃上船只。大宗伯的船队一共两艘战船,赵悲雪跃上的并非大宗伯所在的船只,而是后方的船只,但也足够令大宗伯心惊胆战了。
  大宗伯呵斥:“还不快护驾!!苏将军,你在等什么!杀过去,拦住他们,若是叫他们夺走了船只,你苏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哒!
  转瞬之间,赵悲雪与梁缨踏上船只,赵悲雪侧头看了一眼梁缨,幽幽的说:“好俊的功夫!”
  梁缨还道是父亲在夸赞自己,刚要谦虚两句,哪知赵悲雪语气不对,说:“我想起来了,那日小皇子遇刺,我虽没看清第二个刺客的脸面,但他的轻身功夫亦是如此,与齐王太子一模一样。”
  梁缨:“……”糟糕,忘了遮掩路数了。
  梁缨连忙解释:“赵皇子,你误会了,我不是刺客。”
  “啊啊!”随着一声大喝,士兵举着长戟向他们刺来,梁缨脚尖儿一踢,荡开长戟,将戟头踩在甲板之上,那士兵大吃一惊,脸色憋红,愣是拔不出戟头。
  梁缨继续解释:“那日赵皇子看到的人的确是我,但我不是刺客。”
  “啊!”又一个士兵冲来,打断了梁缨的解释。
  “啧!”梁缨略微有些不耐烦,剑锋一转,只是用剑背打过去,毫无伤人性命的意思,将迎面而来的士兵振飞,压倒了一片扑过来的士兵。
  梁缨绞尽脑汁:“那日我……我刚刚回京,本想去见天子,哪知却在紫宸殿遭到了刺客,赵皇子你不要误会,我当时正在与刺客缠斗,并非刺客一伙儿。”
  梁缨觉得,这个解释应该完美,虽不是实情,其中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总能圆个七七八八,不成问题。
  哪知赵悲雪却说:“哦?那齐王太子为何穿着君上的衣裳,敞胸袒怀,连个里衣都未穿?”
  梁缨:“……”
  梁缨觉得这应该不是重点,因为便算自己是刺客,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穿着君父的衣裳,并且敞胸露怀。
  其实那不是敞胸露怀,梁缨很想说,是因着衣裳太小了,有点子局促罢了。
  梁缨为了找理由,差点被士兵刺伤,赵悲雪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向后一拉。
  梁缨回过神来,灵机一动,诚意满满的狡辩说:“那日我……我的衣衫不小心刮破了,所以临时借用君上的衣裳穿一穿,对,是这样儿!”
  这一次,梁缨有信心,这个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罢?父亲到底不是文官,而是武将出身,或许不会再抓到什么破绽。
  但他想错了,赵悲雪的确不是文人出身,但他心机深沉,疑心深重,幽幽的笑了一声,说:“是么?那齐王太子为何借了衣裳,又把衣裳脱在御花园中?我倒是很好奇,齐王太子把衣裳脱了个精光,是如何大摇大摆出宫的?便没有被司理的人,当做有碍詹观的孟浪登徒子抓起来?”
  梁缨:“……”因为我很快又变小了,变成了小宝宝的样子,衣服太大了,穿也穿不住。
  梁缨抿着嘴唇,第一次有一种,自己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要不然,再回炉重造一下?把弟弟们的睿智分给自己一点,现在的心智,完全不够与父亲周旋的,感觉马上便要掉马了。
  该如何再解释解释?
  要不然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多说多错……
  梁缨想到这里,突然眼眸一眯,大喝一声:“当心!!”
  他向赵悲雪合身扑过去,嘭一声将赵悲雪推出,原来是一支冷箭,夹杂着破空之音,擦着梁缨的肩膀飞驰而过,鲜血飞溅,箭镞虽没有镶嵌在梁缨的皮肉之中,但惯性巨大,一下将梁缨带飞出去。
  嘭——哗啦!!
  是水响,随着水花四溅,梁缨竟一头栽进了水中。
  “梁缨!!!”赵悲雪脑袋里嗡的一声,大喊着他的名字,冲到船边向下看去。
  水中一片殷红,好似一朵在水中展开的花朵。
  “梁缨?!梁缨!”赵悲雪连喊三声。
  哗啦!
  又是一声水响,梁缨一个猛子从水中钻出来,呛得他“咳咳咳”的咳嗽,对赵悲雪挥了挥手臂,手臂还在流血,但看起来没有大问题,只是皮外伤而已。
  赵悲雪狠狠松出一口气,刚才那一箭之猛烈,力道之巨大,一看便不是弓箭,而是弩箭,倘或射中了梁缨的肩胛骨,恐怕他这辈子就要废了,别提什么上战场,以后连自理都是困难。
  赵悲雪有些失神,他一直怀疑梁缨,猜忌梁缨,甚至嫉妒梁缨和梁苒的干系,但梁缨从来不放在心上,甚至傻兮兮的以命相救,那种感觉很奇妙。
  他从未遇到过,可以将后背交托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是肉长的,就会自私,就有私心,赵悲雪在战场上,从不信任任何人,但今日,他好似找到了那个不太一样的人。
  梁缨大喊:“不必管我!快去夺旗!”
  大宗伯的船只已经抵达了湖心岛,即将登岸,赵悲雪眯起眼目,沙哑的说:“放心,牙旗是我们的。”
  他说完一个拔身,直接从船只上跃起,迅捷的落在岸边。
  大宗伯疯狂的冲向湖心岛的正中央,拖拽着肥胖的身躯,哼哧哼哧喘着气,老树皮一样的手掌抓向牙旗。
  “啊啊啊啊——!!!”
  只差一点点碰到牙旗,大宗伯突然发出嘶声力竭的惨叫,他的手背被一支冷箭贯穿,箭镞扎在掌心,尖端直接穿透了肥厚的手掌。
  “啊啊!!我的手!手——!!”
  鲜血飞溅在牙旗之上,让木色旗杆变得妖冶起来。
  赵悲雪手腕一转,长弓啪的一声甩在身后,迅捷如狼飞驰而来,就在大宗伯不断的哀嚎声中握住龙图牙旗,轰隆——一声巨响,牙旗拔地而起,在赵悲雪的手中舞了一个剑花。
  此时梁缨浑身湿漉漉,捂着自己的手臂也爬上岸来,他稍微有些狼狈,却难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赵悲雪向他看了一眼,呼——将旗帜扔过去。
  啪!
  梁缨纳住旗帜,说实在的,牙旗深沉,手臂上的伤口震得有些发疼,但这并不碍事,反而令他更加兴奋,热血沸腾。
  “齐王!齐王!齐王!”
  跟着上岸的武士们震声呐喊,声音盖过了大宗伯的惨叫,穿透九霄。
  梁苒远远的看着,一切都令他心惊肉跳,此时尘埃落定,快速的赶来,他的步伐略微有些凌乱,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赵悲雪刚要迎上去,梁苒已然从他身边越过,一把抓住梁缨,紧张的说:“你受伤了!流血了?严不严重?医士!快,回营帐,寡人为你亲自包扎。”
  赵悲雪:“……”收回前言,什么可以交托后背之人,分明是背刺之人。
  第41章
  大宗伯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他极力捂住自己的手掌,可是鲜血仍然滴滴答答的淌下来,说一句血流成河绝对不为过。
  “疼……疼死我了!!啊……”
  大宗伯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苏将军!快!还不快将行刺我的北赵贼子拿下!?”
  他口中的北赵贼子, 自然是赵悲雪无疑。
  苏老将军看了一眼赵悲雪, 但是并没有动, 胜负已分, 现在若是动手, 岂不是太过输不起?苏老将军输了战局,已然足够丢脸, 若是输了棋就砸棋盘, 那才是更叫人看不起。
  大宗伯见苏老将军不动, 便呵斥身边的武士:“还等什么!?把这个行刺老夫的贼子拿下!!拿下!”
  “寡人倒要看看,谁敢?”
  梁苒走过来, 站定在赵悲雪面前,将赵悲雪拦在身后。
  他的身材虽不高大, 肩膀也不如赵悲雪宽阔, 但他站在赵悲雪面前,展露着一名天子的威严, 令人不敢逼视,更加不敢靠近。
  赵悲雪惊讶的看着梁苒的背影,他在……保护我?
  梁苒冷笑一声,说:“大宗伯,输也要有品德,你这样输了便跳脚, 可不是一个大梁重臣该有的德行。方才寡人都看在眼中, 赵皇子与齐王太子的船只漏水, 你没有叫人援助, 反而让人放箭偷袭,齐王太子和赵皇子并未追究,怎么?此时大宗伯因为比试,受了一些小小的伤痛,便如此火冒三丈,实在不应当啊。”
  大宗伯气得浑身发抖,一来是他真的生气,二来则是因为他流血过多,浑身打冷颤:“君上所言差异!方才……方才是双方角逐,因而老夫并不想放水,而赵皇子,分明是想要杀老夫灭口!”
  赵悲雪凉冰冰的说:“我若杀你,绝不用第二招。”
  “你?!”大宗伯更是筛糠一般气抖,深深吐息:“君上!您、您也听到了!!这个北赵人,如此嚣张,你……你还偏护于他?!”
  这一句话,可把赵悲雪给说欢心了,比什么话儿都要令他高兴。
  是了,梁苒就是在护着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大宗伯也如是说。
  梁苒上辈子规规矩矩,但他有一个特点,就因为太规矩了,所以无人发现,那便是——护短。
  只要是梁苒认定的人,他绝对一护到底,不能吃亏。
  别看梁苒生得清秀俊美,但他的嘴皮子可是不饶人的,口吻淡淡的,却阴阳怪气的说:“大宗伯,鹿苑的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进入鹿苑的,都是有担当,有胆识的大梁将才,是大宗伯执意参加战局,这一点子谁也没有逼迫与你,怎么,现在却输不起?难道要破坏老祖宗的规矩不成?”
  “君上今日、今日是非要……”大宗伯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非要护着这个北赵的贼子了么!?”
  梁苒挑眉:“就事论事而已。”
  眼看着剑拔弩张,嬴稚小跑上前,扶住大宗伯劝说:“伯父,您可别动怒,千万消消气儿啊!还是包扎要紧!血流成这样,再不包扎恐怕手要废了!往后会留下病根儿的!”
  大宗伯也是惜命之人,他方才是被气糊涂了,这会子被嬴稚一提,登时浑身颤抖,疼痛再次席卷上头,只觉得难以忍耐。
  “哎呦……哎呦……疼!疼死老夫了!”
  “快来人!还不扶大宗伯去治疗?”
  嬴稚三两句话将大宗伯哄走,临走之前不着痕迹的冲梁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