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49节
  众人面面相觑,这宝宝分明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一看养得就很好,哪里像半点子难民?皮肤也娇娇嫩嫩的,或是旁人家走丢的孩子,别是天子从哪里偷来的罢?
  梁苒想好了,以这样的借口将儿子公之于众,肯定会招惹非议,一把子老臣又该开始喋喋不休,但梁苒绝不会退缩,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儿子。
  梁苒知道,他很快就会得到“迎风生长卡”,长子的童年或许没有多久,但他仍然想要给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天下人都知道,梁缨是他的儿子。
  “君上……”晋王梁溪蹙眉,拱手说:“君上还未立后,也未开枝掖庭,倘或收养此子,此子便是君上的长子,恐怕……于理不合。”
  大梁的祖训,在没有立太子储君的情况下,长幼有序,一般都是长子即位。梁苒没有皇后,没有嫔妃,连个宠幸的宫女也没有,更加没有子嗣,义子便成为了长子,可长子的分量实在太重了。
  梁溪说:“朝中规制,祖宗遗训,君上,不可不顾啊,如今接应菰泽精锐,本就在风口浪尖,若此时被朝中知晓,恐怕有心人会以此作为借口,煽动舆论,动摇根本。”
  梁苒早就知道大皇兄会这么说,毕竟大皇兄是最为循规蹈矩的,一板一眼,做什么事情都把规矩放在最前面,也正是因此,他才斗不过大宗伯,错失了皇位。
  梁深却说:“你看他多可人!你忍心将他丢弃么?你也看到了,外面儿如今是乱世,那么多难民饿骨,若是把他丢出去,不消明日,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分食!晋王于心何忍?”
  梁深心里头没那么多劳什子的规矩,他看小宝宝第一眼,便觉得太可人了,那大眼睛好似会说话,水灵灵的,充满了真挚。这抹清澈可是在大梁宫打着灯笼遍地也寻不到的,梁深许久都不曾见过,果然,还是孩童最为纯净。
  梁溪为难说:“深儿,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梁深看起来比梁溪还着急,说:“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便是同意了?”
  梁溪刚要开口,梁深抢白说:“甚好,晋王同意了,本王也同意了,还有谁有异议么?”
  梁苒:“……”寡人的好二哥。
  梁苒再一次感叹,怪不得大宗伯选定了自己上位,而不是二哥。
  臣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梁深又说:“依我看啊,这孩子与君上怕是真的有缘分的,你们看看这眉眼,这鼻子,还有这嘴唇,不是和君上生得一模一样么?”
  众人听着梁深的话,似乎被他感染了,全都仔细去看小宝宝。
  “是啊,还真是……”
  “像!”
  “是有那么点像!”
  “什么那么点?我怎么觉得十足十的像?”
  “你太过了,哪里像?我如何觉得一点不像。”
  梁深拽着梁溪说:“你仔细看看,君上小的时候,是不是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不能再像了。”
  梁溪仔仔细细的观摩,小宝宝很老实,大大方方的叫他们看。
  果然……
  梁苒从小是被他的两个哥哥带大的,毕竟他们的君父是战争狂,根本不理会所谓的儿子们,哥哥虽然没大梁苒多少,但很有担当。
  梁溪也不知是不是被梁深感染了,总觉得越看越像,这小宝宝与如今的梁苒大抵七八分相似,与幼年的梁苒,简直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溪喃喃的感叹:“真的很像……”
  小宝宝笑容甜滋滋:“咯咯~”
  梁苒:“……”再看就要露馅了。
  “咳咳……”梁苒咳嗽一声:“天下的百姓,都是寡人的子民,寡人爱民如子,眼看着小小的生灵在泥沼的边缘挣扎,又岂能见死不救呢?寡人决定了,将此子收为义子,养在身边!若做善举也要瞻前顾后,岂不是招惹天下耻笑?”
  梁苒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辞严,臣子们无可辩驳,纷纷跪下来山呼:“君上英明!”
  “恭喜君上,喜得小皇子!”
  小宝宝一点子不怕生,挥着手:“啊!啊!”好似在和大家打招呼一样。
  梁溪虽起初不同意,但说实在的,看到这小宝宝的眉眼,他猛地一下子,也想起了当年梁苒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一只,总是黏在自己与梁深背后。
  其实梁溪也是想要留下孩子的,也就不再执拗。
  众人围拢过去,争着逗弄小宝宝。
  “快看快看!”冯沖晃着手指说:“他的青眼好黑啊,好亮啊!诶,之前做的小衣裳,这不就有用处了么?这么想一想,君上还真有先见之明呢!恐怕是会未卜先知!”
  梁苒:“……”
  赵悲雪本就觉得小宝宝的事情不简单,冯沖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简直一语道破天机,梁苒压根儿不是因着无聊乏味,才习学裁衣做小衣裳的,八成便是为了这个小娃娃。
  赵悲雪这么寻思着,便觉得这个小皇子,绝不是难民那么简单,那眉眼,那轮廓,真真儿越看越像梁苒。
  他心窍里发酸,旁人都在逗弄小宝宝,偏偏只有他一个人不欢心,站在远远的地方,眼神凉丝丝的瞪着小宝宝。
  小宝宝被大家逗弄的咯咯发笑,眨了眨眼睛,发现了赵悲雪不友善的目光,好奇的望过去,他一点子也不害怕赵悲雪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反而对赵悲雪笑起来。
  “咯咯!”
  “咯咯~”
  “咯咯——”
  赵悲雪:“……”这孩子怕是在与我示威。
  冯沖说:“既然衣裳都做好了,君上,不如给小皇子试试看罢,我看这尺寸应当正好儿。”
  虽那小衣裳不是梁苒做的,而是世子郁笙和冯沖做的,但贵在精细,没有任何线头,走线也工整,让儿子先穿穿看也挺好的。
  梁苒抱着小宝宝来到营帐之中,世子郁笙将小衣裳献上,梁苒开始笨手笨脚的给儿子换衣裳。他从未做过父亲,不知成为一个父亲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本领”,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
  小宝宝那么小,皮肤又细嫩,不哭也不闹的,躺在软榻上,老老实实的看着梁苒,任由梁苒翻过去,调过来,搓扁了,揉圆了的琢磨他。
  旁边还有冯沖与梁深一刻不停嘴的“掠阵”。
  冯沖指挥着:“诶,不对不对!袖子,那是袖子,套袖子上……”
  梁深则是说:“那样也不对,得翻过来,走线都露在外面了。”
  冯沖又说:“是不是没穿里衣?”
  梁深又说:“错了错了,这个才是里衣,那个要穿在外面儿!”
  梁苒:“……”
  梁苒气得翻了一个白眼,一记眼刀扫过去,梁深与冯沖全都乖乖住嘴。
  梁溪无奈的说:“君上,让臣试试罢。”
  如今是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梁苒急出了一头热汗,也是怕小宝宝冻坏了,害了风邪,便将小衣裳递给梁溪。
  晋王梁溪比梁苒稍微大一些,从小便是长兄,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他虽也没有娶亲,但说实在的,心思可比梁苒细腻多了。
  梁溪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小宝宝,一面给小宝宝穿衣裳,一面教导梁苒,说:“先穿这件儿,这样套上袖子,用手扶着小皇子这里,对……便是如此,然后再穿……嗯,慢慢来。”
  梁苒学得很认真,特别投入,有了高人指点,给儿子穿衣裳不过尔尔,再简单也没有了。
  “咯咯!”小宝宝穿上小衣裳,变得更加精致可爱了,还十足的有派头,从小便看出来,是个小君子呢。
  梁苒微笑:“多谢大皇兄指点。”
  梁深在一旁叉腰,不屑的说:“晋王怎么对孩子之事如此的了解,怕不是早就金屋藏娇,有了孩子瞒着大家伙儿罢?”
  梁溪叹口气说:“我哪里有什么孩子?深儿你难道忘了?你十二岁的时候,还不会自己系衣带,都是为兄每日晨起给你系的。”
  “什……什么啊!”梁深脸色涨红,磕磕巴巴的反驳:“胡说什么?系衣带而已,本王早就会、会了!”
  梁深显然十足心虚,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支开话题,生硬的说:“这……这衣裳做的真好啊!”
  冯沖自豪的说:“是罢!我师父做的,我师父心灵手巧,那做出来的衣裳,是织造局拍马都赶不上的!”
  世子郁笙无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大话。
  梁深倒是赞同:“上京织造局的手艺,可比不上世子。”
  又说:“这小衣裳做的极为合体,倒像是专门量体裁衣定制的!”
  梁苒:“……”呵呵,二哥再多说点,儿子的真实身份就该露馅了。
  小宝宝十足招人喜欢,见人笑眯眯的,这天底下,可能没有人不喜欢他了。
  也并非如此绝对,赵悲雪便不待见他。他站在人群外面,一时已然被遗忘,活脱脱一团空气,不,应该说是一团乌云,随时要下雨打闪的乌云罢了。
  赵悲雪心中实在不知滋味儿,空落落的,攥了攥拳,转身离开了御营大帐,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他走出来,脚步停顿了一会子,似乎是怕梁苒发现自己不在,有事儿找自己,但是过了很久,营帐中只有“好可人”“他笑了”“你看他笑起来,和君上真的一模一样”的感叹声。
  赵悲雪又攥了攥掌心,终于还是自行回去了。
  梁苒公开了儿子的身份,好处自然是让儿子享有皇子的待遇,但同时也有坏处。
  坏处便是……
  二哥梁深和义兄冯沖笑得像两个痴子一样,一左一右的逗着小宝宝,根本没有梁苒容身的空隙,好几次梁苒都被挤了出去。
  梁苒:“……”
  “咳咳!”梁苒咳嗽一声,正色的说:“明日大军便要开拔回京,回程的事宜,都落实了么?如今天色不早,诸位还是各司其职,不要耽误了返程。”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都这个时辰了,不知不觉逗弄了小宝宝好久,已然是正午时辰,难怪小宝宝有点蔫蔫儿的,估计是饿了,用了午膳又该睡午觉了。
  梁苒把大家都轰走,吩咐说:“弄些软烂的粥水来。”
  梁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停住脚步说:“君上可是胃疾尚未痊愈,身子又不舒服了?”
  “并非,”梁苒说:“这粥水是给我儿食的。”
  梁溪皱眉:“这么小的孩儿,怎么能喝粥呢?”
  “嗯?”梁苒一愣,不能?不能么?可是日前儿子一直都在喝粥,食得可香了。
  梁溪叹气:“孩子这个时候应当食人乳,宫中都有专门的宫人,如今咱们行军在外,怕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那羊乳应该也是可以的。”
  古代并不饮牛乳,羊乳倒是常见,梁溪说:“臣叫人去寻一些来。”
  梁苒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
  不一会子梁溪真的寻了羊乳来,知晓梁苒没做过父亲,表面看起来细腻,其实很多方面都有些粗枝大叶,便将羊乳处理好,端给梁苒,让梁苒喂给小宝宝。
  小宝宝胃口极佳,一副什么都吃,给什么吃什么的模样,无论是粥水,还是羊乳,咂咂咂吃得甚香,吃完之后吧唧吧唧小嘴巴,有点子闹觉。
  梁溪又教导梁苒给小宝宝拍了拍奶嗝,以免喝下去空气积攒在胃里不舒服,小宝宝吃饱喝足,趴在梁苒的肩头直接睡了。
  梁苒头一次感觉到,做父亲如此的博大精深。
  梁溪见孩子睡了,便不再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
  梁苒抱着儿子好一会子,见他睡得香,生怕自己倒手放下来,孩子会醒过来,便一直这么抱着。说实在的,小宝宝还挺沉,沉甸甸的压着肩膀,梁苒有些腰酸手疼。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