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余南叶嘴角含笑,“对,云云很聪明。”
  “再则云云也帮了我的忙,阿景教我识字,我再教云云,学以致用,才能巩固知识。”余南叶不想让阿景做好事不留名。
  吴婶三人一听才知道原来是景小子教两人,于是他们又纷纷朝陆柘景表达感激。
  陆柘景道:“你们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南南吧。”
  眼见吴婶三人又要朝自己道谢,余南叶连忙招呼几人吃饭。
  事情说定后,云云当场拿出先前写的字给大家看,吴家三人都不识字,但瞧着自家孩子会写字了,神情之间满是激动与喜悦。
  特别是芸娘,她正怀着身子,正是情绪敏感之时,她突然想开了,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可不能让自己的闺女也目不识丁。
  芸娘嫁来南水村好几年,却很少去镇上,自然不知道姑娘也能靠学识赚钱。
  如今知道了,自然大大支持。
  有了一家人的支持,云云干完家务,下午便去找小南哥哥学习新字,回家后拿丫枝沾水在砖块上写字,等写好了,再在纸上写。
  这张纸还是小南哥哥给她的,她十分珍惜。
  然而再怎么节省,依旧有用完的一天。
  吴婶想着不能寒了孩子的心,于是拿出一百文,让吴大去镇上买些笔墨纸砚。
  然而吴婶并不知道,一百文买纸是够的,但若是还需要毛笔、墨条喝砚台,一百文却是不够的。
  听着一个最便宜的砚台就要一百文。
  吴大叹了口气,摸着袖囊里攒了几日工钱,跟书肆掌柜谈了许久,掌柜才同意以六十文的价格将砚台卖给他。
  吴大买了一刀粗麻纸,半刀宣纸用去一百文,又花了五十文买了一支毛笔。
  一共花去二百来文,回去后他跟芸娘说了这事。
  芸娘也是吃惊,两百文够他们一家吃上十天,一直知道读书费银钱,却不知原来光笔墨纸砚都这么贵。
  然而驷不及舌,断不能因为几百文就伤了闺女的心,每日看云云如此刻苦勤勉,她也十分欣慰。
  云云还不知道娘亲她们已经决定,咬牙也要供自己读书识字。
  此时,她正练习昨日新学的字。
  另一边,余南叶复习了昨日阿景讲授的内容,陆柘景发现少年学得很快,不过几日,就从每日学二十个字,到每日学五十个字,再过二十日便可学完整本蒙学。
  于是他决定尽快写完整本《蒙学》。
  这天,他跟余南叶说了要去镇里的事,余南叶原本要跟去,但想到前几日买的针线,之前没空绣荷包,下午正好可以。
  于是他叮嘱:“好的,路上仔细些,这些给你。”
  他弯腰从床底下,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盖子,里头铺了一层用过的粗麻纸,铜板随着少年的动作哗啦啦作响。
  这些铜板是这些天去镇上卖黄豆芽和绿豆芽攒的铜板,另外些是在村里卖豌豆尖累积的。
  余南叶抓了一/大把给阿景,“把这些带上 ”
  这些铜板加起来不过几百文,对陆柘景来说九牛一毛,然而现在这些铜板垫在手中却格外沉甸。
  他心里像被什么滑过,泛起密密麻麻,酸酸涩涩的触感。
  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收下铜板,又将自己还剩下的五十两银票递到少年手中。
  第63章
  以前余南叶不认识南禹国的文字, 今时不同往昔,如今他已识得零到一千,自然看到银票上明晃晃的五十两。
  这么多!
  余南叶心惊肉跳推拒, “不用不用, 阿景不用给我这么多, 再说我也用不上这么多银两, 阿景你自己留着。”
  以后离开南水村还能用。
  少年心思不难猜, 陆柘景只看一眼, 就从他脸上猜了个七七八八。
  将银票硬塞进少年手中。
  余南叶想退回去, 双手已被阿景紧握。
  阿景的目光坚定, 带着不容置疑。
  常年身居高位, 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以往对着少年时, 总会收起周身锋芒与气场。
  这会儿稍微放出一点儿,就令余南叶下意识收下。
  余南叶并不怕这个模样的阿景, 只觉得这时候的阿景很好看,虽然阿景一直都很好看,但气场凌冽的时候, 更有种说一不二, 教他心跳加快。
  看人收下银票, 陆柘景收起周身寒意, “你看我都收下南南给的银钱了, 南南收下我的再合适不过。”
  余南叶将银票小心翼翼收进铁盒里,又觉得不安全, 打算找村中铁匠师傅打一把小铜锁。
  这件事没必要瞒着阿景。
  阿景得知后同意点头, “挺好的。”
  他之前就觉得小铁盒防不住什么,看着生了锈的铁盒,也不知用了多久。
  他提议除了打一套钥匙, 还可以打个铁盒。
  余南叶原想拒绝,铁盒再怎么也要一百来文,但阿景说里面放了五十两银票。
  想到里头有五十两银票,余南叶瞬间觉得花一百来文做个小铁盒没什么了。
  陆柘景要去镇上,刚好会路过铁匠家,顺路让刘铁匠打了。
  趁着阿景不在家,余南叶取出针线和苎麻,先在粗麻纸上打样,拿剪子裁下样纸,又比对布料仔细裁剪。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了,一个时辰过去,堪堪剪裁好两个样式。
  余南叶动了动全神贯注有些僵硬的脖颈。
  许久没做女红有些手生,他买的料子就这么多,不敢浪费太多,从寝屋里翻出些用剩下的边角料,练手。
  几次之后,针脚密实严谨,缝了一圈,又绣了朵没绽放的莲花,才上了圆盘绷子,单面绣花,依旧是将来未开的莲花,下面是盈盈水波,和荡漾在湖上的翠绿荷叶。
  余南叶绣完正面已花去一下午功夫,看时辰不早,收拾一番,进灶屋煮晚食。
  另一边,陆柘景紧紧赶快赶进了镇,找到上回的牙子。
  牙子鲜少见到这般俊美男子,对陆柘景的印象十分深刻,几乎一眼认了出来,“公子来了,今日需要找什么人?”
  “今日不找人,往日若是需要还会找你。”尽管陆柘景的声音极为冷淡,牙子依旧喜笑颜开,嘴角都快列到耳根,对待他的态度更加热情。
  “不知公子贵姓?”牙子态度恭敬。
  “我姓陆。”
  一般来说,大家会谦虚说一句免贵姓,但陆柘景从小就身份不凡,前二十三年都未在其他人面前谦虚过。
  也是在遇见余南叶后,才会在少年面前表现的谦虚,温文尔雅。
  牙子见多了心高气傲的公子,对陆柘景的态度习以为常。
  甚至觉得像陆公子那般通体贵气的少爷,就该有这样的傲气。
  牙子介绍道:“小子姓陈,陆公子今日找小子不知所为何事?”
  “上回我经你介绍的那名信差可有来过?”陆柘景提起这人,陈牙子立即想了起来。
  周信差孔武有力,还会功夫,与那些脚程快的信差可不同。
  对方不仅脚程快,还有一把好气力,从前押镖走南闯北多年,经验丰富,交给他的任务都能完成。
  陈牙子算了算时日,距周家那厮离开也有近二十日,跑一趟都城也该回来了。
  于是,他便说:“陆公子,周信差还未找过小子,不若然小子带公子上他家瞧瞧。”
  “不必了,若他来找你,便尽快通知我。”陆柘景给了陈牙子三十文。
  在南水镇这样的小镇,三十文已经不少了。
  陈牙子喜笑颜开应下,将陆柘景送出牙行。
  一般来说找人办事,给了定金,事成之后付尾金。
  不过一般人家比较谨慎,并不会告知信差自家住址,而是自行找牙子联系信差。
  这位陆公子就属这种。
  送走这位财神爷,陈牙子哼着小曲教育起自己的弟子。
  说是弟子其实就是跟在身后打杂跑腿的。
  弟子在陈牙子的耳提面命下,暗暗记下这位名为陆公子的大客户。
  却说被陆柘景惦记的周信差,离开南州府一路北上,竟在一段官道上遇到劫匪。
  原来近日常丰县山上来了一批土匪,专门劫掠路过商人和独行客。
  只是他们没想到陈信差是个会拳脚功夫的,一番交手,五名劫匪竟不是陈信差的对手,几人赶忙逃回山里。
  周信差也因此受了伤,在县城养了一天伤才继续赶路,之后的半个月倒是顺顺利利。
  进了都城,按照东家交代地地方寻去——看清牌匾上的字后,周信差吓了一跳。
  竟然是国师府!
  周信差看了好几次信封后写的地址,确认无误,才朝着高门大屋的国师府走去。
  不等他靠近,一身铠甲的护卫长戟一指,“站住!何人擅闯国师府?”
  周信差被几名护卫打扮的男人团团围住,面上没露出胆怯,心里却在打鼓。
  其中一名护卫厉声询问:“何人胆敢擅闯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