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余南叶不知道这些,他紧张的手心冒汗。
  妇人们虽爱瞧热闹,但也不会耽误看诊,此时都挤在屋外。
  幸好院子够大,站了十几号人也不显拥挤。
  这时,张大夫要脱去男人衣服检查,示意关门。
  余南叶这才对着嫂嫂婶婶们赔礼,妇人们七嘴八舌,“没事没事,南小子也是个心肠好的。”
  余南叶扯着嘴角笑了笑,关上门,转过身,就看到了令心脏狂跳的一幕。
  男人的深衣已经脱去,露出白皙的肌肤,身上肌理匀称,他不小心看到对方紧实的腰腹。
  一双耳朵红了个彻底,赶忙转过身去,可心跳却快得吓人。
  他从未见过男子的……
  更别说还是这么英俊的男子……
  但健硕的胸膛,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的腰腹,甚至能看到垒垒分明的腹肌。
  余南叶仓促地咽了咽口水。
  迫使自己不会回想,可刚才看到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脑海。
  格外清晰。
  还能看到腰腹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耳朵又热又烫。
  张大夫查看完又给男人系上腰带,盖上褥子。
  刚才他号脉,发现这人脉象古怪,从医这么多年,他头次见到这般古怪的脉象,像传说中的……
  可他没见过,也不能肯定,只能先开点安神益气的药。
  至于能不能醒,全靠天意。
  余南叶接过药方和药材,谢过张大夫,给了十个铜板的诊金。
  张大夫说:“有几味药没带来,你随我回去拿。”
  “好。”余南叶应着,又回头跟吴婶说:“麻烦婶子帮我看下他,我去去就回。”
  “去吧。”
  第4章
  余南叶打开房门。
  门外,婶子大娘已经离开。
  余南叶见状松了口气,幸好她们都走了,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跟着张大夫回去拿剩下的药材,全然不知当天下午,村里人都知道吴婶的侄子,进山捡回个汉子。
  那汉子还留在余家,至今昏迷不醒。
  也不知那南小子怎么想的。
  吴婶听到谣言心头不舒服,这些妇人平时就爱嚼舌根,爱看热闹,以前热闹在别人身上,如今热闹在自己头上。
  这些谣言中还有更为过分的,说小南细胳膊细腿,长得比女娃还好看,将男人留下来,是因为喜欢对方。
  听得她气愤不已。
  吴婶冷着一张脸。
  吴大不知道娘怎么生了,也不懂怎么安慰人,木讷着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芸娘宽慰了几句,吴婶才稍微平息怒意。
  但没一会儿又觉得不得劲,晚饭也吃不下,风风火火跑去隔壁找小南。
  她得去看看,万一小南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里难受,想不开可咋办?
  若是谣言流传开,小南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两家隔得很近,吴婶很快来到小南门外。
  屋子原先是陈阿婆住。
  陈阿婆无儿无女,屋子是陈家父母留下的,陈阿婆走后,屋子一直空着。
  张村长当时问余南叶想住哪,余南叶选了个离吴婶家最近的屋。
  后来,吴婶给了余南叶一百文,余南叶跟着张村长去镇上衙门上户,顺便买了些草纸烧给陈阿婆。
  吴婶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外,余南叶正在檐下煎药。
  余南叶看到篱笆外的吴婶,忙招呼,“婶子快进来,吃饭了吗?”
  余南叶放下简陋门栓。
  吴婶进来后,朝屋里张望,屋子本就不大,一床,一桌,一马扎,连多余的家什都无。
  吴婶一眼望去,刚好看到躺床上的男人。
  这张床对于男人提拔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逼仄,这般瞧着竟有些委屈。
  这人得有多高?!
  床又这么小,难不成今晚小南还得和这人同床共枕?
  她瞧着,大高儿独自睡都显挤,哪里还有小南的位置?
  小南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叫人欺负了去。
  余南叶见婶子没说话,一直往屋里瞧,猜到婶过来是为了这人。
  吴婶收回视线,看向余南叶,明知故问:“在熬药?”
  “对,马上就好了。”屋里太小,余南叶只能将火炉挪檐下。
  火膛里燃着火,他将吴婶先前给的番薯丢膛内烤。
  先前他还以为南禹国没有番薯,没想到吴婶昨日就拿出眼熟的番薯。
  当时他按捺不住激动,连忙询问,吴婶便说番薯是自己从镇上买来的,一个铜板半斤。
  她一口气要了五个铜板,装了一麻袋。
  那时,他问:“婶子,村里没人种番薯吗?”
  吴婶摇头,“番薯从番国那边过来的,我听说只有他们那边才能养活。”
  “每年有不少外邦人来咱们这里贩售,番薯价格不高,买的人不少。”
  “你别看它长得不咋样,这东西可容易保存了,放地窖,冬日里也能吃。”
  吴婶接着说:“婶子买的这些就是商贩储存下来的,特意留今个儿卖,这才两个铜板半斤,要是放番薯成熟那会儿,一个铜板能买半斤。”
  余南叶:“!!”
  余南叶没想到番薯能卖到这般高价,要知道在大陈朝,家家户户种番薯,根本卖不出价,有时候一麻袋才值一铜板。
  他记得大陈朝的番薯,也是从其他地方传进来的,至于是哪?
  他听过却没记住。
  吴婶看余南叶把熬好的药汁倒进碗里,猛地一拍大腿。
  小南多半会收留这个男人,以前就小南一人吃饭,现在可有两人,一个番薯哪里够吃。
  吴婶着急忙慌地来,又急吼吼离开,余南叶见了也没多问什么,他大概知道吴婶为什么过来。
  既然将人带回来了,就不会不管他。
  只希望他喝了药能醒来,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只能跟着汉子们去干活,只是他力气比不过汉子。
  余南叶走进屋,把药碗放桌上,又到床边,隔着被褥费劲将人扶起。
  他刚才用湿巾擦拭了对方脸蛋,少了灰尘,一张脸更加赏心悦目。
  一直没任何动静的男人,眉宇突然皱了皱,似乎陷入梦魇。
  余南叶下意识伸手抚平眉心,药碗凑到男人嘴边,一点点喂男人喝下。
  整个过程很是缓慢。
  好在男人没有紧咬牙关,不然喂起来会更加困难。
  药水顺着唇缝,一点点沁入口腔。
  第5章
  好不容易喂人喝完药汁,看着顺着嘴角下淌的汁/液,余南叶没有多想地反手擦干唇边溢出的黑汁。
  等做完这些后,余南叶才后知后觉红了耳廓。
  南禹国虽然没有哥儿,但余南叶依旧是哥儿,更不曾忘记自己哥儿的身份。
  身为哥儿怎么能上手摸男子!
  而且还是触摸……那么亲昵的地方!
  余南叶简直要被自己气死。
  他放下陶碗,掌心贴上褥子。
  隔着厚褥,触手火热滚烫。
  心神一荡,险些手不稳,将人摔床上。
  余南叶心慌慌掖好褥子,拿着豁口的陶碗,慌里慌张出了屋,在门槛上绊了下,险些摔了个跟头。
  吴婶过来正好见到这幕,几步上前将人稳稳托住。
  “人醒了?”
  余南叶摇头。
  吴婶朝里面张望,人依旧躺床上,这才收起疑惑,将竹篮递给余南叶。
  余南叶摆手,就要拒绝。
  吴婶劝道:“你这孩子,这是婶子一片心意,婶子既然对外说你是我侄子,就是真把你当侄子。”
  “篮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面和番薯,你也别跟婶子客气,那人也不知何时醒,且先拿着,若是不够再来找婶子。”
  吴婶真心待他,余南叶心里一暖,除了爹爹也就吴婶对他关怀备至。
  他知道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不再拒绝婶子好意,收下竹篮。
  吴婶这才满意一笑,又拉着人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当晚,余南叶趴桌边,注视床上男人,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床上,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眼皮突然动了动,指关节动了动,接着男人俊逸的脸上皱起眉头。
  似陷入梦魇。
  浓长眼睫翕动,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身体渐渐苏醒。
  脑海一片混沌。
  随后,脑中闪过德元推自己下悬崖的一幕,未几一名三十出头身穿华服男子叩首,称道:“陛下。”
  脑中声音落下,眼中渐渐清明。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头顶房梁简陋破旧,无蛛网添织,应该被清扫过。
  他缓缓偏头,看到趴桌前面朝自己的少年。
  大概是常年吃不饱的关系,少年身形清瘦,哪怕一边脸被压着,也没多少肉感,脸色略显苍黄。
  男人微微皱眉,他不记得在自己的国家,还会有食不果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