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笑的出来。
  男弟子们目露凶意的看着陆卿安,尤其是那个领头的黑衣男弟子,更是恨不得陆卿安此刻当场身亡。
  那名执事透过窗户,担忧的望向门外的那道清瘦身影。
  陆卿安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眩晕从大脑传达到四肢,逐渐加重,连腿脚都在发软,胸腔的空气怎么都到不了鼻腔。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举报,他们。
  陆卿安思绪中断。
  她的身体向前倾倒,下巴搁在刚刚赶来的夏轻亦左肩,全然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夏轻亦想要抬手抱着她,可手指在触碰到她的后背时,焦黑硬块的质感传来,是衣服被火燃烧后的结块。
  同时小块的表面被粘稠液体全然覆盖,湿濡粘腻,那是来自陆卿安体内的鲜血,如今还散发着余热。
  她将手指抬起,夹着黑色灰烬的血丝在空中成为一道红线。
  耳边是陆卿安气若游丝的呼吸,断断续续,现在风大一些,就可以把这道浅浅的气息吹散。
  夏轻亦忍住想要哭泣的心,抖着手,慌张的从储物袋中找出一瓶药。
  那是她亲自炼制的回春丹,品阶却只有中级。
  她现在一点不敢动,小声的叫了两声陆卿安的名字,肩膀上的人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夏轻亦艰难的将两只手放在小腹前,将瓶塞拔开,一只手夹着丹药,抵着陆卿安的唇,将那颗小小的药丸塞进陆卿安口中。
  片刻后,肩膀上的那颗头颅才微动。
  陆卿安只感觉一片混沌的大脑,突然被清风吹些了些黑暗,四肢也有力了些,意识稍微回笼的那一刻,身上的剧痛也如影随形。
  难耐的皱了皱眉头,看见自己的头压着夏轻亦,稍一用力,陆卿安将头从夏轻亦身上移开。
  她看着如今还站在没有离开的几名男弟子,手臂直直抬起,食指指向他们,目光如炬,大声朗声道。
  我要举报,与我对战的人,伪报修为。
  宛若一道惊雷,那几名男弟子脸上炸出难看至极的表情。
  黑衣男弟子当即向前一步,陆卿安,你被罚心生怨气,但也不能冤枉人,倘若你说错了,又当如何。
  陆卿安不屑的笑了笑,嘴角的鲜血缓缓流下,在白皙的肌肤上鲜红的刺眼,又被她伸出拇指,随意的抹去。
  夏轻亦看着她的样子,大声叫道。
  就你们这个样子,陆卿安还能冤枉了你们不成,你们要是做过一件好事,我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她只恨自己光顾着炼丹,没在练剑上下功夫。
  黑衣男弟子脸色难看,他再欲说话,却被执事打断了。
  我会请胡永长来此处测试修为的。
  胡永长就是方才持火焰刀和陆卿安对战的那名弟子。
  执事说着,命人推来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的是测试石。
  她的速度很快,胡永长即便此刻仍在昏迷着,也被她扎破指尖,一滴血落入石头上,登时测试石上绽放出四个大字。
  【筑基中期】
  黑衣男弟子脸色无比难看,整张脸隐隐发绿,那掩盖修为的药水从来没有失效过,怎么这次。
  他眼睛乱转,一张脸红了又黑,连忙撇清关系。
  弟子不知,一定是这人胡永长自己偷偷干的,弟子被她懵逼了。
  执事看了他一眼,胡永长,隐瞒修为参加宗门内比,杖责一百,禁闭一年,若再犯,逐出流云宗。
  隗永思,监管不严,杖责数十。
  陆卿安就在一旁,淡定的看着那木棍一下下落在人身上。
  受刑的人是黑衣男弟子,也就是隗永思,那木棍每打一次,便痛吼一声,他眼神只死死地瞪着陆卿安,因为太过用力,迸发出红色的血丝在白色的眼珠上。
  仿佛是陆卿安打他一样。
  陆卿安朝他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满脸嘲讽。
  胡永长醒了以后再受罚。
  那几个男弟子在隗永思受罚结束后,扶着他,堪称连拖带拽的一块跑出刑罚堂。
  陆卿安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直撑着的气散去,下一秒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夏轻亦在她身旁,只来得及抱着她的身体撑住她一秒,身上的重量便被立刻挪走了。
  她头一转,发现从她手中带走陆卿安的人是季知星。
  执事看向一身白衣,头发有些凌乱的季知星,皱着眉头问,掌门那里。
  季知星目光含着心疼的看着陆卿安,语速飞快的接她话。
  掌门那里,我自会说明。
  话音刚落,季知星已经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
  夏轻亦看着她的背影,又瞪了一眼执事,追了除去。
  季知星横抱着走的飞快,急忙带着陆卿安去找一位相熟的医修。
  这名医修是算是上是她的至交好友,二人小时便是玩伴。
  她摸了摸陆卿安的脉搏,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又朝她丹田探入一抹灵气。
  原本脸色平平的一张脸,忽而像是感知到什么,染上了讶异的神色,怎么会?
  季知星听到她说的话,心脏骤停一瞬,永远稳定沉着的眼眸此刻动荡的不成样,白玉的一张脸上,满满担忧自责。
  她身体怎么样,伤的很严重吗。
  季知星脸色又白了一个度,因为过度操劳而消瘦的脸,此刻更是宛若刚上了腻子一样。
  好友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摇头,并非,她所受的是普通的外伤,好好休养休养就没事了。
  她的目光在陆卿安身上转了转,将人从头到脚仔细的扫了一遍,眼中含着稀奇,她的情根似乎有些问题。
  听到前半段话,季知星还松了口气,后半段话,季知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心脏砰砰跳,嗓子干涩,颤抖着嗓音问。
  情根怎么了。
  好友见她*如此紧张,掰开陆卿安的嘴,往里头塞了颗药,那药入口即化,缓缓流入从陆卿安的喉管流下。
  陆卿安的立刻肉眼可见的脸色变好了许多,红润缓慢爬上她的脸颊。
  世人又三情,亲情,友情,爱情,人类的欲望受这种感情驱使,三情分不出高低来。
  医修好奇的看着陆卿安的丹田解释道。
  可是她好像只有亲情,友情,属于爱情的那部分情丝,我几乎看不见。
  正常的情根,应该是你这样的。
  她把目光移到季知星身上,将一抹灵气探入她的丹田。
  片刻后,又是满脸震惊。
  你的情根怎么也。她停顿了一下,好奇怪。
  季知星见她这样,问道,我的情根怎么了。
  医修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欺瞒好友,你的情丝与她截然相反,只有爱情,亲情和友情在你体内,几乎没有。
  季知星点了点头,转而又目光担忧的看着陆卿安,那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坏处吗。
  医修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摇摇头。
  这倒没有,对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爱情。
  季知星这才放下心来,拿着好友给的药方,带着陆卿安回了翎落峰。
  **
  接下来的日子,季知星晚上天彻底黑透才回翎落峰,只住三四个时辰,天未明,就往掌门那边跑。
  夏轻亦也越发用功的修行炼丹,却并不像之前那样,什么丹药都炼制,她目光盯着炉底燃烧的正旺盛的火苗。
  眼中思绪翻飞,最后化成了一句话,刻在心底。
  她不要再这么弱小了。
  从陆卿安出了意外以后,夏轻亦就像是住在了炼丹房里。
  陆卿安意识逐渐回笼,睁开眼睛的那刻,映入眼帘的人影万分熟悉。
  她此刻趴在陆卿安的床边睡着了,侧着脸枕在自己胳膊上,带点婴儿肥的脸颊被挤的小巧可爱。
  芜双?
  她轻轻叫了一声名字,将睡着的人唤醒,你怎么在这。
  陆卿安向四周看了看,确认这里是她的房屋,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几日季师姐和夏师妹都很忙。
  她垂下头,露出粉红的脖颈,耳尖通红,如同上好的象牙玉染上了薄红,我便主动说要来照顾你了。
  陆卿安点点头,一双眼睛透亮清澈,眉眼弯弯笑道,谢谢你。
  陆卿安虽然清醒了,身上的伤口依旧的未能痊愈,尤其下地走路,不可避免的会牵扯到后背的鞭伤。
  姚芜双便不让她随意的下地了,陆卿安过了好一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姚芜双手捧着一碗刚熬好的中药,深褐色的汁水于碗中波荡,在瓷壁上留下道褐色的波浪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