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殷莲没有主动杀人的习惯,也不会命中她人的胸口。
  “她们在哪儿?”江寄林忍着膝盖的疼痛,蹲下来问吓傻的葛妙。
  葛妙捂住脸,没有办法回答出江寄林的问题。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葛妙现在才辨认出刚刚那一句‘我说你怎么去了半天不回来了’声音的主人是凌荇。
  凌荇不想杀傅平,她想杀的是自己。傅平救了自己。
  在后知后觉的恐惧之中,葛妙被剥夺了语言能力。
  但是江寄林不放过她。他拼命喊着她的名字,他握着她的肩膀摇晃她,一定要把她从过度的恐惧中唤回,让她接受这个现实:她害了她的朋友。
  “我害怕……我,我要回家……”葛妙反手握住江寄林的胳膊,神魂归位以后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江寄林,“……我害怕江副队长,我想回家……我,我不知道……我在和殷莲说话,然后我,我摔倒了,再下一秒,傅平,傅平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江寄林闭上眼睛,先定下自己的心神。葛妙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杀人,何况现在危在旦夕的还是她的朋友。她的慌张不用言表。
  揉了揉眉心,江寄林睁开眼睛时,列车上找医生的广播同时响起。
  “你刚才说你在和殷莲说话。你见到殷莲了?”江寄林平缓了语气问葛妙。
  葛妙泪水涟涟,在一遍又一遍‘找医生’的广播中使劲点头。
  “你们说什么了?”
  葛妙浑身发抖。春天时在审讯室的冷气一直追着她到现在。“我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我看见她很惊讶,因为她应该在,在医院。我问她怎么跑出来了,她说她答应凌荇要去江州,等,等回去会找你们道歉。”
  一个回答给出江寄林想要的答案。
  再追问葛妙两人的下落显然没有意义。火车一直在缓缓前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寄林总觉得这车越开越慢了。
  刚刚离开去找列车长的乘务员带着两个坏消息回来。
  第一,这列火车的乘客少,车上可能没有医生。
  第二,雪下得太大,车可能要停。
  “不能坚持到最近的车站吗?”江寄林看着呼吸渐弱的傅平。
  乘务员回答列车长正在努力,但是形势不大乐观。
  “没办法了,把她带回车厢里。总不能让人一直躺在地上。”江寄林对卜甜说完,又拜托乘务员,“麻烦你再问一问,如果有医生或者有药,请送到10号车厢来。”
  傅平被安置到她的床上。胸口那把餐刀一直没人敢动。
  江休云听到广播以后拿着准备的药包过来,一见这情况,从药包里翻出布洛芬来往傅平嘴边喂,“先吃点止痛的药吧。这情况……”她没了后话。这情况谁都知道不好。
  傅平胸口的刀谁也不知道有多深,拔了怕大出血,不拔一定会感染。车上没有医生,没有人敢去拔这把刀。
  葛妙这时候回过一点神来。听到江休云的话急匆匆去自己包里翻保温杯。
  “不用了。”
  傅平的眼睛紧闭,药片送不进她的嘴里。江休云往傅平嘴边送药片的手撤回来,她的胸腔没有任何起伏。
  江休云对葛妙摇头,“不用水了。”
  “怎么不用?怎么不用了?!”葛妙的调门都变了,尖锐而虚弱,飘摇的像是被剪断线的风筝。
  葛妙从江休云手上抢过布洛芬,一粒一粒的往傅平已经青白的嘴里塞。
  傅平爱说爱笑,最喜欢八卦,哪儿有热闹往哪里凑。她的嘴巴从来没有闭上过,一直说个不停。
  “傅平你吃药,你吃药好吗?你吃药吧……你……”葛妙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们明明约好一起出来玩,一起过新年。怎么假期刚刚开始,傅平就走了呢?
  葛妙手上的药片滑落,洒了一床一地。
  卜甜自葛妙身后走上来,握着她的肩膀道歉:“请节哀。”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和她家里人交代?我要怎么说……”葛妙回头,抱住卜甜。
  卜甜摸着葛妙的头发,“放心,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们警察会做的。”
  “傅平……傅平真的……她还活着吧?她是不是休克了?”葛妙想要回头,却又不敢确认。
  江休云拉上药包的拉链,和哥哥对视一眼后当了那个‘恶人’,“抱歉,她死了。小妹妹,你的朋友死了。”
  哀怆的哭声在车厢内久久不散,江休云拍拍哥哥的肩膀,祝他好运。
  她转身回到自己和江闻笛的车厢,后者正一脸担忧的等她。见她回来,江闻笛松了一口气:“妈,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有个乘务员过来说雪太大了,我们的车可能开不到下一站就要停。”
  江休云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三点十七分。她们十分钟前从上一个车站离开,距离下一个车站还有二十分钟。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现在车厢内很安静,她能听见列车外呼啸的风声。
  “希望能开到下一站再停。”
  然而在江休云的这句话说完后,火车就完全地停下了。
  车厢外传来为数不多的乘客零星的抱怨和乘务员无力的安慰。
  江闻笛怕火车出事,更怕自己的期末考被耽误。外面的抱怨让她听得更加焦躁。她走到车厢边上拉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