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藏月心思微动。
  话里有话。
  纪宴霄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不是么?
  当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姜藏月浅浅回应:“奴婢知晓。”
  他笑:“做样子即可。”
  “恩。”姜藏月回答简短。
  纪宴霄轻笑一声,像是知道了她现在情绪不佳。
  姜藏月面色越发清冷了一些。
  “姜姑娘,你看本皇子算得对不对?”二皇子兴奋打了个响指。
  那种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的寂静气息瞬间喧嚣入世。
  姜藏月行礼往二皇子位置而去。
  纪宴霄低眉笑起来,像是繁花盛开,尽显如玉之色。
  庭芜一头雾水:“殿下,你笑什么?”
  纪宴霄抬眸看去,少女浅青丝带系于发间,素色丝绦垂在乌发上,一青一墨互相映衬。
  他的笑温润:“这世间千人千面,有人求得身体康健,有人求得挚友重逢,有人壮志难酬,有人妻离子散,不过都是贪婪欲望。我实在想知道,她所求为何?”
  庭芜沉默:“......殿下,属下听不懂。”
  *
  另一边,姜藏月踏出殿门之时,二皇子也给出一个答案。
  可惜答案是错的,还错得离谱。
  分明是各求几何,可钱全算在了甲一个人的头上,还多出了三倍,大约是自己都觉得离谱,他笑得讪讪。
  他现在对姜藏月是没什么想法了,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好师傅啊。他若是将师傅给吓跑了,他的课业也彻底完了。
  更何况姜姑娘是安乐殿的人,纪宴霄又在为大哥做事,他又不是白痴要将人得罪了。
  他腆着脸笑:“姜姑娘,你说下答案呗,说不准也差得不远不是,我应该没有那么差......”
  姜藏月眸光淡淡,继而行礼,后道:“甲出五十一钱一百九分钱之四十一,乙出三十二钱一百九分钱之一十二,丙出一十六钱一百九分钱之五十六。”
  这话一落,二皇子脑子里只有一堆的钱在打转,遂头疼,长吁短叹:“本皇子这个月都被打了四回了,再过上半个月圣上便也会考察功课,本皇子若是过不去......那可就全完了,你再说几道题。”
  姜藏月目光清浅:“今方有栗一斗,欲为粝米,问得几何?”
  二皇子神情怔住,又皱眉算:“还是算不出。”
  “为粝米六升,以栗求粝米,三之,五而一。”
  二皇子紧紧盯着她,只问:“本皇子在短时间内也能学会?”
  “每日专攻,半月足够。”
  二皇子当即眉开眼笑,看着眼前这张脸就更顺眼了:“当真?”
  姜藏月颔首行礼。
  二皇子眼珠子骨碌转。
  他每日去国子监都会被司业骂得狗血喷头,偶有碰上祭酒那更是被说得抬不起头,祭酒是个老迂腐,课业在他眼中那可是重中之重,若是他的算学能在半月之后一鸣惊人,岂非也能入了祭酒的眼。
  而且这姜姑娘对于算学比他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二皇子有了思绪遂笑道:
  “姜姑娘,本皇子算学向来不好,你若愿意教,本皇子私下定然是称你一句师父的。”
  这话为了自己,也侧面拉拢纪宴霄。
  姜藏月行礼:“二殿下,奴婢自是愿意,但这宫宇中贵人甚多,奴婢有一事言。”
  二皇子抬手:“说。”
  “奴婢恐出了安乐殿冲撞了贵人,耽搁二殿下学习。”
  二皇子闻言嗤笑一声将腰侧玉佩摘下来丢给她:“就这事?你拿着本皇子的玉佩,便没人再敢说什么。”
  姜藏月垂眸接过:“多谢二殿下。”
  二皇子更是美滋滋,师傅有了,算学还会远吗?
  这般想着他一身轻松带着贴身太监这才往华贵妃的宫殿走去。
  安乐殿前恢复寂静,纪宴霄亦是去了大皇子府邸,她目光落在掌心玉佩之上。
  “这是二皇子的私人玉佩,日后做事方便得多。”满初上前道。
  姜藏月收起玉佩。
  宫宇暗刑司就舒贵妃一事定然是要彻查的,虽查不出什么,但暗刑司的人最迟今日便会来安乐殿。
  二皇子是华贵妃的独子,自也是千娇万宠,她带着此玉佩,暗刑司自是投鼠忌器。
  是以纪宴霄提出算学一事她并未阻止,国子监也会是一个很好的跳板。
  这条路还是走得太慢了。
  她如今也不过是由华阳宫婢变为安乐殿女使,但亦是无分别。
  而二皇子就是下一个接近的目标。
  恰此时二皇子的贴身太监回转,对着她恭维地笑:“姜姑娘,二殿下说是先去见过贵妃娘娘,晚些开始学算学一事,姜姑娘可先准备。”
  姜藏月行礼表示知晓。
  午间,姜藏月于桌案上准备一些书籍,满初在帮忙,庭芜前几日将猪头花挖了又种了一排奇怪的玩意儿。
  才将将放下笔,安乐殿的殿门处传来一些脚步声,为首的是高显,那尖细嗓音响起:“姜月可在?”
  姜藏月收好东西,出门行礼:“奴婢见过高公公。”
  来的人不少,除却宫中内宦还有几个冷脸侍卫。
  殿外有不少太监宫婢缩头缩脑看着,议论纷纷。
  “不知高公公所为何事?”满初蹙眉上前问了一句。
  “华阳宫贵妃娘娘薨逝一事暗刑司稽查,近身伺候的全部带走!”高显目不斜视。
  “姜姑娘,若是无罪,可是不要乱说什么话的。”高显往外走时不着痕迹说了一句话。
  姜藏月被带走了。
  第50章 审问
  风雨欲来,乌云蔽日。
  “......贵妃娘娘薨逝的时候你们都在何处,在做什么,可有证人?”
  “想必大家都知道暗刑司是什么样的地方,进了暗刑司你们这些个贱命便是死了也无人问津,若是想保命,知道什么说什么。”
  暗刑司内阴暗潮湿,牢笼比邻,刑架之上更是鲜血淋漓,瞧得人后背发凉,连番恐吓下,有那胆小宫婢捂着嘴哭泣不停。
  小桃哭泣:“娘娘薨逝之时,奴婢们都在华阳宫......”
  “奴婢们是决计不敢乱走的。”小红也红了眼。
  舒贵妃自个儿爬上祭台,龙嗣不要,名声不要,家族不要,她们又怎么能料到。没曾想如今暗刑司还要发落她们这些无辜的人。
  姜藏月垂眸跟随大流:“奴婢对此事也实在不知情。”
  审讯官猛甩鞭子,冷笑:“不知道?来暗刑司的人个个儿都说自个儿是清白的!”
  “暗刑司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开口,华阳宫一事若查不出个结果,那就全都是罪人。”
  “是谁怂恿舒贵妃爬上祭台,又是谁怂恿舒贵妃毁了祭天酬神,今儿有的是时间好好说清楚!”
  审讯官目光让人瘆得慌,抬脚就踹了一个太监:“怎么?本官好言相劝你们不听,要做那赴死的鬼,当真是没人知道舒贵妃的事儿?”
  话说得极狠,踹了人随手又用鞭子在其中一宫婢背上狠狠抽了一道,眼看着就到姜藏月面前。
  高显鼻孔冷哼一声,这才慢慢悠悠道:“圣上只说是要查清华阳宫舒贵妃一事,可没说审讯官让咱家看着怎么屈打成招,倒是有些意思!”
  这话一出,原本一脸阴狠的审讯官脸上挂着笑,越发的谄媚:“高公公,暗刑司向来就是这么处事儿的,您是不知道,这些个贱人嘴比那石头还硬,没点手段那是得不到消息的!”
  宫婢太监哭哭啼啼跪了一地:“奴婢们不敢。”
  姜藏月亦道:“奴婢不敢。”
  审讯官一眼瞧着最漂亮这张脸:“你过来。”
  姜藏月动了脚步上前,却也隔着一臂距离。
  审讯官又道:“你是何时入宫的?”
  姜藏月说:“四月前。”
  “你们都说没有谋害舒贵妃。”审讯官目光多了几分别样恶心光芒:“可有证据?”
  姜藏月垂眸:“奴婢们都是底层不值钱的贱命,哪儿敢谋害贵妃娘娘。”
  “抬头本官瞧瞧。”审讯官鞭子在地上甩了甩:“耳朵聋了?”
  姜藏月抬头,那张脸尤其动人。
  审讯官笑了,摸了摸下巴目光兴味十足:“本官怎么觉得就是你谋害了贵妃娘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杀你如草芥。”
  姜藏月:“大人,奴婢没做过自说不出个所以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如今高公公也在,大人空口白牙,可也有证据证明奴婢们做了谋害舒贵妃之事?”
  “好个贱人!”审讯官冷笑。
  姜藏月言语行为间偏生没有一丝差错:“大人,奴婢们在华阳宫内各司其职,甚至都未前去祭台,又岂能左右贵妃娘娘的想法。”
  “若依照大人的说法,当日未在祭台出现的妃嫔婢子便都是全部有罪的,暗刑司又如何能装得下。”
  审讯官被她一句接一句怼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