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迟锦佑后脚赶来,听到赵向聿的安排,并未插话,赵禹庭一大早出门,没有提过黎又瑜半个字,老板不在,二少爷当家,二少爷说了算。
  跟迟锦佑借来洗漱用品,又跟他借衣服,迟锦佑找来一套他自己的运动装:“你应该能穿。”
  一大早,迟锦佑例行看新闻,今天头条是昨晚黎又瑜半跪在赵禹庭的车门外,黎又瑜被拍到侧脸,车内的赵禹庭只拍到腿,标题炸裂:“疑似赵禹庭男友派出所前跪求原谅”。
  内容更是天方夜谭:赵禹庭金屋藏娇的小男友不甘寂寞,跟着赵家二少混夜场被扫黄大队当场抓获,赵禹庭冷脸保释。
  迟锦佑大气不敢出,赵禹庭看完新闻并未采取行动,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并在电话里回复郑修源:不用撤热搜,不用澄清。
  现下迟锦佑内心复杂,猜不透主家心思属行业大忌。
  直到送走赵禹庭,他没有提起黎又瑜,没有给迟锦佑任何指示。
  迟锦佑不敢多言,至少他所工作过的主家,没有收留淘汰品的先例,更不会收留没有毕业的学生。当下学生党激进,多次游街示众,反对ai替代人工,要求社会提供就业机会,集体销毁机器人。
  黎又瑜换下赵禹庭的大衣,在赵向聿的监督下打扫院子,赵向聿坐在电动遥控车上,喝着牛奶吃着蛋堡,顶着脸上未消的伤痕哼着歌:“喂,那什么,清风,你是叫清风吧?”
  “清风?谁?”
  赵向聿伸长脖子:“你名字是假的?”
  “哦,那是艺名,人在江湖飘,哪能用真名。”这句是周晨教他的。
  “那你真名叫什么?”
  “我不想说。”
  “阿迟,过来。”
  迟锦佑在移动小黑板写下“黎又瑜”三个字,赵向聿很是满意,对迟锦佑说:“啧,家里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跟养宠物似的,还挺有意思。”
  黎又瑜气郁:“变态吧你。”
  “嘿,没错,小爷我就是变态,我喜欢看人受气受折磨,喜欢看你咬牙切齿又拿我没办法,我告诉你,因为你的举报电话,集团名誉受损,股票大跌,若是追究责任,你在这里干十辈子也还不清。”
  黎又瑜惊呆了:“这么大的锅,你给我背?”
  “哼,好好干,别偷懒,我们家不会要一个下等人干活,即便是家里的阿姨,那也是本科毕业,受过专业家政培训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阶级分明,前段时间,圈子里一位富二代,对一个找不工作的女孩一见钟情,那女孩所学的专业已彻底被ai取代,她只能跟随母亲在街上卖烤红薯。
  结局可想而知,家族不允许富二代娶灰姑娘,他们将这一切视作耻辱,认为一个连工作都无法保证的人,不配结婚。
  赵向聿曾听爷爷的朋友说过,在他们那个年代,婚恋自由,只要真心相爱,足以打破一切,阶级、规矩,在真爱面前不值一提,不似现在,一句“你只是淘汰品”,轻而易举将心爱的两人分隔万里。
  扫完院子,黎又瑜往地上一坐:“是头驴也得休息。”
  赵向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黎又瑜,我问你,你昨晚对我哥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
  “别装傻,我昨晚在阳台都看见了,你们一起从健身室出来,我哥回楼上洗了一个小时澡,搓了又搓,今早脸黑得跟碳似的,你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黎又瑜揉着肚子,又饿了:“你想听到我对他做了什么?”
  赵向聿一脸坏笑:“你在西江月那么久,应该很熟才对。”
  “是是是,很熟,昨晚我对你哥霸王硬上弓,先是这样,再是那样,最后这样那样,你满意吗?我能先去吃东西吗?”
  赵向聿脸一沉,手边的笔往黎又瑜头上砸:“少他妈做梦,我是说你是不是用了我哥的健身房,是不是偷偷用他的健身器材,我哥严重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就你这样的,我都嫌脏,何况我哥,还好你没病,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
  有多脏?西江月的人并不全是为钱出卖身体出卖灵魂。
  那一套“我爸噬赌成性,我妈身患绝症,家里还有上着学的弟弟妹妹”的台词,并不全是假的,跟周晨交好的一个卖酒小哥,家里六口人,四口重病,母亲精神分裂症,时不时跑出去,整个家指着他养活。
  再譬如周晨,他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他的父母早年离世,未成年的他被家族叔伯吃绝户,大学没上完出社会工作,工作的钱只够养活自己,他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他想要赚够钱回村打他们的脸,回去夺回父母的遗产,西江月是他所想到最短时间挣钱最快的途径。
  赵向聿还在喋喋不休:“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说错了?我听说那里有个游戏叫大转盘,一群男人坐在转盘周围,被选中的男孩跪在中间,转盘转到哪,舔到哪,最后,所有人一起那什么,诶,你有没有在听?”
  周晨并没有跟黎又瑜讲过这些,听到这里,黎又瑜本能的反胃,在ai正式向全社会开放的那个周一,高层投资者们举杯庆祝,而工人却在焦虑中辗转难眠。
  ai取代人类岗位早已形成不可阻挡的洪流,从华尔街的算法交易员到机械臂,从医疗影像诊断到法律文书处理,ai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就业版图。
  自动驾驶取代卡车司机,不仅意味着300万司机的失业,更意味着沿途汽车旅馆、快餐店的倒闭,以及整个产业链的重组,若不是迫于无奈,谁会出卖身体接受不喜欢的工作。
  没得到回应,赵向聿刷起手机,不到半分钟,刷到热搜的他扔掉手机,跳起来指着黎向瑜:“我告诉你,别想打我哥的主意,曾经有人脱光藏在我哥的车里,我哥一脚把那人踢了出去,连车都换了,他有洁癖,最烦你们这类人。”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他,他讨厌我对我又没影响,我只是垂涎他的身体。”
  一句话噎到赵向聿哑火,指着黎又瑜半天:“你、你还要不要点脸?”
  “不是你要问的吗?你问了,我答了,你看你又不高兴,你到底是希望我跟你哥发生点什么,还是担心你哥?”
  “切,我才不会担心他,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在这里废话,离我远点。”
  花园花材不多,空盆一堆,迟锦佑解释:“原来的花匠总喜欢按他的审美打扮花园,喜欢大红大紫的蔷薇科植物,你也看到了,花园里不是月季就是玫瑰,先生不喜欢,花匠离开后花园里的花由我照料,我对养花不熟悉,加上花园很少有人来,慢慢荒置,你来了也好,按二少的意思由你打理花园吧。”
  “能不能买一些花回来,替换这些快枯死的?”
  “当然可以。”
  跟着迟锦佑去最近的花草林场,黎又瑜按照他的想法,购入大批适应过冬的花材,回去后拔掉大部分枯萎的月季,保留梅花、桃花、茶花等,重新布置。
  一直到下午,在两个阿姨的帮助下,终于干完花园的活。
  向迟锦佑借钱去西江月,迟锦佑带着得体的笑:“老板没有交待限制你的自由,你可自行出入。”
  “谢谢,晚上我会回来。”
  做地铁赶到西江月,保安告之sam四点上班,距离四点还有两小时,门口保安不让待,只能蹲在停车场等。
  赵向聿午睡醒来,花园、前院皆已清扫干净,“阿迟,黎又瑜呢?”
  “去西江月了。”
  赵向聿瞪大清澈的双眼:“他怎么又去西江月了?不会又想回去上班吧?都被我哥带回来了,他怎么敢再回西江月。”
  “他说要去拿身份证和手机,晚点会回来。”
  “他去多久了?”
  “三个小时了。”
  赵向聿一拍脑门:“不好,黎又瑜有危险!”
  昨天被赵禹庭抽完,赵向聿一百个不服气,他只是去喝酒,什么都没干被抓去蹲局又,回来又被他哥一顿抽,一气之下跟朋友抱怨了几句,朋友说要去给他出出气,昨晚带人去西江月闹过一通,西江月老板可不是善茬,黑道背景起家,黎又瑜这一去,昨晚那笔帐自然转移到黎又瑜身上,毕竟举报电话是他打的,人尽皆知。
  迟锦佑建议赵向聿:“二少,是否向赵总汇报?”
  “你打给我哥,我不敢。”
  第6章
  三点半,等来sam,黎又瑜跑上前:“sam哥,打扰你了,我是来拿东西的。”
  不穿紧身裤、走路不扭腰的sam说话要正常的多,声音也不像工作时那么做作,正常到跟上次看到的判若两人。
  见是黎又瑜,sam转身从后备箱取出棒球棍对着黎又瑜:“还敢来,我不找你,你倒是送上门了,给我捅这么大篓子,还有胆子来拿东西。”
  黎又瑜后退半步:“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
  “谁派你来的?你的目标是赵家二公子还是姓吴的我不管,但你在我工作期间添乱,害我被罚三个月奖金,这笔帐我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