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霍总被气死了吗? 第56节
  贺臻二话不说,用自己电脑连入陆溢阳机子,强行中断红魔入侵。又扫描端口,一边寻找这台电脑被入侵的手法, 一边把几个漏网的端口及时封了:“还好,对方还没扫过这台电脑的操作日志, 否则你的麻烦更大。”
  陆溢阳这才想起, 他用这台电脑登陆过自己网盘, 下载过软件, 登录名就是lusun。
  万一对方窃取他的id和密码做全网匹配, 立刻就能找出他的github, 他的程序作品, 或者进学校系统获得他的学籍信息, 甚至进直播账号, 直接看到他本人。
  陆溢阳吓出一身冷汗,坐着缓了缓,对身边的贺臻说:“谢谢,幸亏有你。”
  贺臻头都没回,还在分析端口:“你做得很好,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和国际黑客打交道需要经验,有的人没经验时已经阵亡,有的人在不断积累中成为斗士。”
  贺臻像什么都明白,一句话就托起他,陆溢阳重整旗鼓,问:“还有一整个白天,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大皮椅转过半圈,贺臻嘴角翘出弧度,这让他的脸带上一种似笑非笑的惑人:“你还想做什么?”
  陆溢阳按照自有逻辑,撇撇嘴说:“敌人都追到大本营还听之任之,没这个道理吧?”
  贺臻笑,笑声低沉,震得人耳膜都羞:“就是。哪有这种道理。”
  汤逢山回三楼时,房中没人睡觉,一人一台电脑手下不停,一个赛一个神情认真,就问他们在干嘛。
  还能腾出精力回答的是贺臻:“他进攻,我防守。”
  汤逢山不明所以,拉把椅子坐背后看。贺臻的操作他能看懂,开了双屏,除贺臻自己电脑外,陆溢阳的屏幕也在他这里同步,说明陆溢阳开了权限,让贺臻可以对他电脑进行底层操作。
  陆溢阳那边遭受的攻击眼花缭乱,全是咚咚咚的红色骷髅弹窗。贺臻手速快,总卡在一两秒内破解,保驾护航的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再瞧陆溢阳这边,汤逢山就基本看不懂了。
  陆溢阳的屏幕上有四个窗口,分列四个不同网页,全是高速滚动的英文。眼珠子攫取文字都来不及,陆溢阳还能键盘操到飞起,输入像不经大脑,纯粹自然流淌。
  汤逢山吞咽,问:“他在干嘛?”
  “走后门。”贺臻斜眼一撇,解释说:“根据入侵痕迹反追踪,现在应该在破解红魔架设的隧道代理。”
  汤逢山吃惊:“同时破解四层?”
  贺臻喉间溢出带笑的嗯:“还能更多。”
  汤逢山震撼到失语,第一次直观感受什么是“天才的高度”,恨不得把整栋房子的人都叫来围观,但他屁股舍不得离开椅子,最后只是坐在那里旁观,享受陆溢阳丝滑、凶猛、淋漓尽致的操作。
  其中一个页面进入三秒读条,很快翻出黑屏。陆溢阳输入大段代码,汤逢山猜测这是其中一部分ip被攻破。
  没来得及看清他输的什么指令,就听陆溢阳轻呼:“成了!”
  占据四分之一屏幕的框框里出现一系列视频预览,陆溢阳兴奋:“匹配到一个红魔的网盘。”
  贺臻手下不停,凑过眼睛瞅一眼:“看看。”
  陆溢阳随手点开一个,页面上出现手机拍摄的小视频,震耳欲聋的尖叫徒然响起,把屏幕前的人都吓一跳。
  镜头是对着手中利刃拍的,厨房常用的那种七寸窄边菜刀,刀尖反射着白光。划在皮肤上血涌出来,刀尖下肉/体疯狂扭动,身上麻绳一闪而过。
  画外音是个粗犷男声,喘息中带着情/欲,嘟嘟囔囔说的话陆溢阳基本没听懂,但fuck这个词太过国际通用,还是可以捕捉到。
  镜头很快上拉,至少让人看清这是个什么场景。
  一个男人在干一个被绑起来的少年,刀尖划破少年臀部,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镜头外声音持续亢奋。
  陆溢阳关掉视频,重新点开一个,又点开一个,从声音判断行凶者是同一人,被蹂躏的对象一直在换,都是长得青春白嫩的北欧少年。连着几个视频看下来,会引起观者强烈生理不适。
  汤逢山龇牙,恶心得不行:“同性恋加性虐狂?”
  陆溢阳把条框往下拉:“看存储日期都是今年的,一共…132个视频。”
  他拿起对讲机:“找到一个红魔的网盘,里面有他的视频,我们拷出来对上面有没有帮助?”
  对讲机里很快响起小庄回复:“真的假的?快拷出来。”
  走网盘下载通道容易留下下载痕迹,陆溢阳配置rtsp端口,通过接口查看流信息,把视频一个个扒下来。
  过程相当漫长,贺臻为了掩护他,做了屏幕替换,并隐藏了陆溢阳电脑上的硬盘。
  等全部视频扒完都到宵夜时间了,陆溢阳再有耐心,一套流程重复上百遍心里都烦躁得不行,最后动动手指,直接把红魔网盘里的视频全部删除,剁碎,再不可能找回来那种。
  汤逢山看着都解气,幸灾乐祸道:“红魔要被你气疯了。”
  陆溢阳关屏幕,视频共享ftp,累得脑仁抽抽:“害我吃不下饭。”
  贺臻见他关机,便做了收尾,也关掉自己机子。两人瘫在椅子上一个指头都不想动,最后还是贺臻伸手过来:“合作愉快。”
  陆溢阳握了一下,由衷道:“你很厉害。”
  小庄上来找人,连声说辛苦,后续就交给他们。又说:“其他人都疏散了,看这边没结束就没打扰你们。方案是这样的,现在天暗,待会儿出去你们戴上帽子打个伞,避免暴露正脸。汤哥开车来的,停在这里不要动。我们想办法帮你开回去。今晚我们重新安排了车辆。”
  汤逢山:“给我一辆,我送陆神回去。贺臻可以自己开一辆。”
  “行。”小庄说:“但是以防万一,你们最好绕点路,别直来直去。”
  汤逢山:“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用不了天眼的情况下?”
  “天才可以。”小庄戏谑地说:“谁知道我们的对手是不是天才呢。”
  汤逢山还陷在被天才涤荡的震撼中,现在一听“天才”两字,就会下意识去看陆溢阳。
  大家在底楼道别。临走前,小庄双手和陆溢阳交握:“陆神,这次收获太大了,下次割首行动你一定要来啊。”
  陆溢阳客气点头,汤逢山给他戴帽子,西部牛仔宽边帽,不抬头都看不清脸,嘴里说:“陆神给你们做牛做马那么多天,不给个军功章,奖金好歹管够。”
  小庄连声说:“一定一定。”
  陆溢阳最后和贺臻打招呼,约好以后再聚,就缩在汤逢山伞下,借夜色一溜烟上了二十米开外弄堂口的一辆帕萨特。
  小庄也戴着帽子出来,把两个手机塞进窗户,极快地说声再见。
  车子开离城中村,陆溢阳坐在副驾,累得脑中一片空白。握着手机,几天来被刻意格式化的某人原地复活,立马占据脑海。
  没想到会离开那么长时间,都一周了,承哥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发消息叫他回去?会不会像小屠说的,因为思念,终于肯说一句我喜欢你?
  手机重新入手,陆溢阳产生强烈的近乡情怯心理,深呼吸几次才按下开机键。
  …………
  妈的,手机没电!
  帕萨特在高架上飞驰,停在金源名府门口时汤逢山看眼车载时间,05:41。
  拍拍陆溢阳:“醒醒。”
  陆溢阳靠着车窗睁开眼,揉揉酸痛的脖颈:“到了?”
  “你呼噜打的,这几天才睡几小时?回家好好休息。”
  陆溢阳压下哈欠,坐直看时间,哈一声:“绕了几个环城?两小时,都够开到临市了。”
  车灯亮起,汤逢山揉把陆溢阳头:“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拉去的,万一……对吧,还是安全第一。”
  陆溢阳明白他意思,抬手压住大掌不让揉,好像他多小、多需要保护似的。
  汤逢山说:“快去吧。”
  陆溢阳下车,走几步又绕回驾驶位边上,敲车窗。
  车窗降下,他双手插兜,纠结地问:“这个安全屋,是不是保不住了?”
  汤逢山手臂搁在车框,也不瞒他:“大概率是。”
  陆溢阳垂头看鞋尖:“这地方…用了好几年吧?”
  汤逢山定定注视他,推门下车,揽过陆溢阳肩搂了搂,安慰道:“不用想太多,你没做错任何事。”
  陆溢阳抬头:“可是……”
  少年瞳仁漆黑,在天光初亮的晨曦中有种不确定。汤逢山很肯定地说:“我说过,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哪个战士会心疼炸毁的战壕,就觉得自己冲锋陷阵是个错误?”
  陆溢阳刮下鼻子,笑起来。
  一头碎发,脑尖还跷着一撮睡着时压在窗框上的呆毛,长相俊俏,笑容腼腆,周身退去狙击红魔时的强势和凛冽,陆溢阳和街头走过的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有任何差别。没人知道他在过去几天是如何夙夜不懈,与国际知名黑客正面硬扛,做出很多国内成名红客都没做到的事。
  而这番操作,居然是陆溢阳首秀!
  汤逢山觉得自己真要被这个自带光环的天才少年折服,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把他头上呆毛压平,有安慰也有欣赏:“快去吧,睡觉!”
  陆溢阳说声再见,转身走了。到金源名府门口又回头,对共同奋战数日的战友挥挥手。
  汤逢山还在车边,也挥手,目送人进小区,直到陆溢阳身影消失才上车离开。
  与帕萨特同时开走的,还有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出租。
  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驶去。
  同在后座的廖叔看眼靠着椅背,双眼紧闭,牙咬到颌骨都隆起的霍承光,还是轻声问:“花了三小时,来都来了,要不还是去见一下?就算是告别,说一声再见也好啊。”
  见霍承光不搭腔,颤动的眼皮都透着阴翳,完全陷在即将爆发的情绪里,廖叔也是惊疑不定。
  不过是在早晨五点多光景,见室友从一个男人车里下来。不过是见他们亲密地搂了搂、撸了头、说了话、挥了手,为什么能把二少爷气成这样?气得他浑身哆嗦,不肯下车,居然直接叫车回机场。
  这样子…好像捉奸现场啊。
  廖叔斟酌着说:“那男的,是不是叫汤逢山?就您上次要我查的那个……”
  “别说了!”霍承光突然暴喝,把廖叔吓一跳,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哆嗦。
  廖叔闭嘴,心里惊涛骇浪,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二少爷吼了。
  这可不是别人。
  是家中遭逢大变都始终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还能井井有条料理后事的霍承光!
  是他整整跟了三年,没见红过脸的霍二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愤怒?
  廖叔渐渐别过味来,被心中猜测弄得如坐针毡,震惊到失语。
  离开京城主宅时悄无声息,回来时同样如是。主楼会议室仍然人头攒动。天光下一抹游魂从窗下走过,抬头看一眼都觉多余。
  廖叔的担忧在接下去两日内持续发酵,从敲门到拍门,回馈他的一律是室内酒意昭彰的“滚”和半夜持续的呕吐声。
  廖叔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动120,届时霍家名誉受损,自己惹祸上身,所以他思考再三,还是去主楼面见霍赢,出示霍承光gap year时的手机,以及刚收到的280万入账短信。
  第三天早上,廖叔用备用磁卡扫开房门,被室内扑鼻酒气熏得差点退走。那是绝望到要馊掉的味道。他不得不在门口站了几分钟,通一会儿风才敢进去。
  谁见过这么狼狈的霍承光?
  站在玄关处,廖叔轻声说:“二少爷,陆溢阳刚才发来一段语音,您听一下吗?”
  阳光照着霍承光死气沉沉已经生出胡渣的脸,“陆溢阳”三个字拨开他脑中某个开关,让他在醉到人事不省和挣扎着清醒之间艰难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