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拆开看看。”弗雷德说。
  罗米利落地撕开包装纸,从纸盒里拿出一只花苞形状的酒杯。
  “我问了唐克斯那家商店的地址,你真了不起,几乎是大半个伦敦。”弗雷德说,“这和被我打碎的那只是一模一样的,我敢保证。”
  “我本来没想这么说,毕竟它是自己掉下去的。”罗米耸了耸肩,“但既然你承认,那我同意。”
  “所以我们?”
  “接受你的道歉。”罗米说,“很高兴你开始学着尊重我的爱好。”
  “我相信你也会的。”
  “我当然会。”
  “那么我还需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弗雷德说,“还记得我们吵架前最后一次约会吗,我迟到了半个小时,那是因为——”
  “你在来的路上遇上了食死徒。”罗米说,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有惊无险,亲爱的,我至今都感到很愧疚——”
  弗雷德顺势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事实是,我去了趟格拉斯哥,据说那里的黑市上有林齐的签名球服,但格拉斯哥的飞路网被食死徒弄得一团糟,我没能及时赶回伦敦——别动,别动,小心楼梯!你说了!尊重彼此爱好!”
  罗米在这个紧紧的拥抱里深呼吸几次,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也为了更多的空气,效果显著,她用指节敲了敲弗雷德的背,格兰芬多的手臂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留下一条胳膊固执地环住她的腰。
  “尊重彼此爱好。”罗米无奈地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我打算去订做一个透明橱柜,但是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弗雷德摸着杯口说,“可以把你的收藏品可以放进去,你希望这个橱柜放在哪儿?起居室,客厅,还是单独的房间——和我的魁地奇收藏放在一个房间里怎么样?”
  “哪儿的房间?”罗米问。
  弗雷德从鼻子里发出诧异的气音,像只焦急的大狗,恨不得围着她绕上几圈,用蓬松的尾巴拍打罗米的小腿。
  “霍格沃茨的奖品陈列室,你觉得怎么样?”他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们的家。”
  不合时宜地,罗米飞快地回忆了一遍她动荡的毕业季,被追杀的租房生活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资金问题,如果再加上她被动辞职的食死徒室友,可以说她过着特里劳妮最喜欢预言的那种生活,而事实是,在大多数时间里,罗米都能保持心情愉悦以及她自认为的头脑清醒,这也是她自己引以为傲的特质之一。
  或许是新生活的开端充满了戏剧性的不友好,罗米一直以为,除去生命层面的大问题,她能够在面对生活中任何事情时表现自己的承受力,梅林作证,上周她甚至尝试了驾驶汽车,甚至没有证件。但阿喀琉斯没被冥河水浸泡过的脚踵已经说明了问题,罗米被弗雷德那句“我们的家”敲了一下脑袋,等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弗雷德的表情告诉她,她沉默的时间对感情稳定的情侣来说有些太久了。
  诚然,他们确实早就对同居这件事情达成了共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他们现在拥有各自的房间,然而一旦加上战争结束的前提,这件事顿时显得格外触手可及。
  同时也意味着变数诸多。
  “弗雷德……”
  “什么?”
  一开始她想说,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畅想未来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但罗米不可抑制地想到一只巨大的透明橱柜,花苞似的水晶杯在其中反射着太阳的光彩。
  “你想去哪儿?”罗米问,“如果我们……有蜜月旅行的话。”
  “巴黎。”弗雷德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可我小时候住在蒙彼利埃。”
  “哦。”弗雷德说,“哦,蒙彼利埃。”
  “我们得找个时间谈谈这件事,关于你听我讲话时的专注度问题。”罗米说,“但现在我只想回去继续吃派,你呢?”
  “我还有话要说。”弗雷德说,突然单膝跪地,罗米的心脏跟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手指夹着松散的鞋带,脸上又露出罗米熟悉的那种恶作剧得逞似的坏笑。
  “罗丝玛丽,罗丝玛丽·罗齐尔。”他庄重地说道,“你愿意等我把鞋带系好吗?”
  或许这就是爱上一个恶作剧天才必须要经历的,罗米看着弗雷德的笑容,天知道她多喜欢他这样笑,正因此,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罗米配合地用双手捂住嘴巴,像个真正第一次被求婚的快乐女孩儿那样连声说我愿意,她把右手递过去,弗雷德大笑着回握,而罗米选择了近两年她最常用,也最隐蔽的施咒方式,柏木魔杖悄无声息地滑出袖口,在弗雷德借力起身时,一个无声的小魔咒将他两只脚的鞋带系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你先请。”罗米笑着说。
  第108章 all i ask of you
  ==================================
  罗米艰难地从梦中醒来。
  糟糕的睡眠质量不只意味着入睡困难,她在床上滚了两圈,带着被床垫和枕头殴打过的疲惫睁开眼睛,视野逐渐从非常模糊变成比较模糊,她摸索着拿到枕边的眼镜戴好,侧过头,德米提雅盘腿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孩子父亲在哪?罗米咕哝了一句,把脸埋进枕头继续睡,眼镜鼻托硌在鼻梁骨上,异物感转变成痛觉,她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德米提雅怀里的婴儿好奇地眨着眼睛,稀疏的胎发正缓缓变成天蓝色。
  “你胡说些什么?”德米提雅不大高兴地问。
  罗米懊恼地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和泰迪还有德米提雅道早安,继而抬头看见窗上自己的倒影,一只茎干细长的大伞盖蘑菇,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手指插进向四周炸开的黑发里,“我不应该换发型的。”
  德米提雅的回应是一个噤声手势。
  像水蝇停留过的水面上留下的涟漪,轻柔规律的敲门声终于在寂静中扩散到了卧室所在的水域。
  “你听见了吗?”德米提雅说。
  罗米点了点头。
  --
  门被推开时,一对年轻的巫师情侣刚刚离开,罗米耳朵里还回响着他们的抱怨:残忍的专制的英国魔法部,完全被钻营的小人和极端的纯血论者占据,毫无同理心可言,罗米跟着点头,在他们踏进炉火前一秒,女孩突然扑上来拥抱了她,亲吻她的脸颊,又说了一连串感谢和祝福的话,罗米抓了只侏儒蒲送她,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风铃声。
  “罗米——”
  “不许评论我的头发!”
  罗米护着自己的脑袋跑出仓库,等到看清来人的表情时,她意识到自己的开场白格外多余,尽管弗雷德,唐克斯和卢平从书店的窄门里同时挤进来的场面有些滑稽,女傲罗怀里的孩子还因为不舒服哼哼起来,但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请严肃对待我们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的相似表情。
  但弗雷德的严肃劲倒是消失得很快,像往常一样,他的眼神在店里陈设四处跳跃了几次,最后落到罗米的头发上,再也没移开。
  “你们要说什么?”罗米问。
  弗雷德做了个暂停手势,“不差这一分钟,教授。”他说道,双手捧住罗米的发尾向上托了两下,“我们先听听蘑菇精灵怎么说。”
  “我去理发,告诉发型师剪短点。”罗米郁闷地晃晃自己的新发型——有着厚重眉上刘海的内扣短发——弗雷德跟着笑出了声,“他的眼睛和手显然缺少配合……别摸了!”
  弗雷德收手前使劲摸了两把,把手指伸进头发里那种抓乱头发的摸法,好像她是梳着高盘发的绵羊。
  “轮到你们了,刻耳柏洛斯,想喝点热茶吗?”她说,接过泰迪笨手笨脚地颠了颠,动作很是缺少逗弄孩子的天赋,幸好泰迪·卢平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十分可贵的宽容,咯咯笑了起来。
  “恐怕来不及了,罗米。”卢平苦笑,“我们就在这里说,今晚你得帮我们照顾泰迪,保持警惕,不要轻易——”
  “打住,打住。”罗米伸出一只手,“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委派任务,我能看出你们俩指派临时保姆绝不是因为约会。”
  “哈利需要我们的帮助。”唐克斯说,用竭力轻快的语调,她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就当今晚是个约会吧,我快要想不起上次和莱姆斯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了,罗米,我真不愿意称它为决战——”
  “但事实如此啊,是不是?”弗雷德笑着说。
  霍格沃茨。这个念头像一只从胃里伸上去的大手,紧攥着她的心脏往下拖,罗米后退几步,把常坐的那把椅子变成摇篮,泰迪好奇地转动眼睛打量着天花板,她伸手扶住摇篮的镶板。
  “你们要去哪里?”罗米问道。
  弗雷德担忧地靠近,尽管他看上去还有些疑惑,“不如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