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郭芙只觉得呼吸一窒,连忙问道:“那我爹怎么说?”
  杨过道:“郭伯伯当时脸色好像不太好,但也没有怀疑我说的话,只是把我叫下来,说了一通君子律己之类的话。这些郭伯母以前都教过我啊,我当然知道了,于是就打断他,问他我可不可以继续这样练功夫。郭伯伯好久没说话,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说‘可以,只是不要让你郭伯母知道,她若知道,定会骂你不成体统’。”
  杨过突然笑了笑,说:“这下他们两人都知道了,不过也奇怪,他们一个不要让你郭伯母知道,一个不要让你郭伯伯知道,居然都以为对方知道后定会大发雷霆,可事实上两个都很宽容。你总说要注意不让他们知道,现在他们全知道了,今晚你总不会再赶我走了吧?”
  “......你怎么不早说?”
  郭芙好生脸红,两人这阵子偷偷摸摸,还以为将父母瞒得好好的,没想到两个家长都晓得了,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过却还凑近了问,“你觉得我今晚从大门过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郭芙推开他的狗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从今以后你都别来了,等成亲那天咱们再见吧,告辞不送!”
  “啊?你是认真的啊?”杨过顿时垮下脸叫苦不迭,“离成亲还有一个多月呢!”
  郭芙不为所动的将他推出门,边不走心地安抚他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利落的关门。
  杨过:“......”
  这天晚上,杨过又不死心的来敲窗户,郭芙在屋内淡淡地道:“别敲了,今夜起我娘就来和我睡,我就要嫁人了,舍不得她,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杨过险些抓狂,但果真听到院外传来了黄蓉的声音,他只好闷闷不乐地原路翻墙回去。刚上墙头,他险些脚下打滑摔下去,因为他又看到郭靖再次站在他的门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过儿,既然你精力这么旺盛,不如每晚郭伯伯都来与你切磋切磋,这样你就不用每天翻墙了。”
  杨过满脸尴尬的笑意,却不得不点头答允,从那天开始,郭靖每日一入夜就来找他切磋武艺,顺便传他降龙十八掌。郭靖内功深厚,又是岳丈,杨过有时故意留手,他岂能看不出来,但他却一点儿也不留情,目的就是要逼出杨过真正的实力,消耗掉他多余的体力。
  成亲当晚,杨过没喝多少酒,却早早回到新房。掀了盖头,他一挥手屏退众人,自己脱了衣履,趴在床上不动了,居然是要纯睡觉的样子。
  郭芙忍不住问,“这就要睡觉了?”
  杨过揉揉腰,闭着眼睛拉着郭芙的手嚷道:“睡吧睡吧,我不行了娘子我的腰好痛。”
  “......”
  若不是知道他天天被郭靖摧残,郭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纵欲过度。
  杨过看来是真的累了,今日天不亮就起来折腾,在人前腰板挺得笔直,到了她的面前,他终于卸下了那副沉稳的面具,像个不设防的孩子一样。他老说郭芙把他当孩子哄,可在她面前他不就是这样么?这个人一副小孩子脾气,看起来很精明,有时候却愣头愣脑;背负着杀父之仇,却敢随她跳下悬崖;明明知道武功比不过,却敢为了她孤身犯险......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丈夫。
  郭芙拧了帕子轻轻给他擦脸,擦完杨过翻了个身,呼吸沉沉,居然就这么睡熟了,他嘴角含着笑意,睡颜干净犹如赤子,想必梦里亦是一派春意盎然。
  第63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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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终南下山道上,一红一黄两匹伸骏并辔疾驰,那马跑得飞快,踏着的蹄印不轻,因雪大,不过片刻,来时的足迹就被被覆盖得一干二净。
  行了数里,过了樊川地界,那骑黄马的渐渐慢了下来,马上的人松了马缰,掀开大氅上的风帽,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另一匹红马上的人也停下来,宽大的风帽中露出一半削尖的下巴,肤色苍白。
  红马上的人先开口,是个低柔的女声,“怎么停下来了?再不赶路,天黑之前就回不到襄阳了。”
  那黄马上的男子道:“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我想起来,多年未见雕兄,此番也该去探望探望才是,开春战事愈紧,再想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那红马上的女子似乎有些愠怒,语气不悦道:“什么多年不见?你前次不是偷偷跑去见过么?那次你一走数月,害得幽幽日日喊着要爹爹,睡着了都还在流眼泪,差点没把我心疼死。”
  话才说完,黄马上的那人宽大的斗篷里突然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原来男子的马上还坐了个小孩儿,外头风大,便藏进了男子的斗篷里。这个小孩儿头上扎两个总角,每个上头系了一根红绸,扎成蝴蝶结的形状,大眼睛白皮肤,长得玉雪可爱,声音也软糯可人:“什么?爹爹要去哪儿?”
  那抱着他的男子揉揉鼻子,将小孩儿的头按回斗篷里,故作严肃地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那被按回去的小脑袋不安分,又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嘟起小嘴委屈道:“又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已经有七岁啦!哼!我要去跟娘骑一匹马!”
  被他喊做娘的人很无情地拒绝了他,“娘自己骑都够呛,更不要说带你了,乖宝宝,你继续跟你爹一起吧啊。”
  那个搂着他的男子哈哈一笑,揪了下他被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笑道:“你娘不要你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爹同骑吧!”
  小孩子不情愿地被搂在怀里,身体被斗篷挡了严严实实,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哼,娘不要的明明是爹,上次娘还说过让爹去跟雕兄在一起算了,永远不要回来了。”
  “你舍得?”那人悠悠望向骑红马的女子,眼中中透露出询问,那女子咳嗽一声,扬鞭一挥,那马扬起前蹄,驮着她飞似的跑在了前头。男子不由一笑,摇摇头,也催马追了上去。
  这二人,便是八年前于重阳宫救得小龙女的郭芙与杨过。当年他们在襄阳成亲不久便有孕,于第二年冬天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便是杨过怀里的杨幽。此番他们带着杨幽回终南山古墓看望小龙女,盘桓了数日,今日方才离去。
  这么多年过去,小龙女心结不知有没有解开,杨过待她恭谨,每年都抽时间带郭芙回去探望。头两年她不让两人入古墓,后来慢慢软化了态度让两人入内,她对待杨过郭芙依旧冷淡,但对两人的儿子却亲热有加,想到当年黄蓉说起他曾为郭襄在襄阳盘桓数十日的事,郭芙猜测她大概是真心喜欢小孩子。
  朔风渐紧,鹅毛大雪扑面而来,两人闷头又奔了七八十里,约莫到午牌十分,郭芙被颠得受不了,便要求找地方吃饭休整。杨过放眼四望,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乱舞的雪花迷人眼,苍茫看不清来路。
  “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城镇的样子。”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我看到了。前边有个小镇,我们去那儿休整!”
  郭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野苍茫哪里看得到什么城镇,但杨过却笃定得很,“一定是个城镇,你要相信我!跟着我来!”
  郭芙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哪里来的,无奈只好打马跟在他的身后,行了不久,果然来到一座大城。城楼巍峨耸立,上悬宽匾,写了几个大字,两人都是闷头进城,都没看清。
  进了城,看清城内面貌,才知道杨过所谓小镇的形容词多么的不贴切。此时风雪渐止,街上人烟稠密,商贩繁多,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来往车马繁多,热闹非凡。
  杨幽听到这么多人声,早已从父亲怀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郭芙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后悔急着进城不曾细看城楼上写的是个什么地方。她们下马步行,找了个街边的小贩打听,那小贩操着一口北地乡音道:“这里?这里是大金国的中都北京啊!”
  杨过怫然大怒,喝道:“找打是不是?再说一遍这是哪儿?”
  杨过年纪越大气势越足,此时勃然发怒的模样把小贩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答道:“大爷饶,饶命,这里真的就是北京啊!”
  他这害怕的样子不像撒谎,可说出的话实在是骇人听闻,所谓大金国早被蒙古所灭,北京早被蒙古人所占,哪里来的大金国中都之说?而且两人自陕西一路南行,如何会来到这与襄阳方向完全相反的北京?就是千里神驹也难以半日就达啊。
  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下郭芙和杨过不由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些惊异与茫然,不知接下来是要怎么办才好。
  郭芙问杨过:“你怎么带的路?”
  杨过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是茫然不知,他只知道前边隐约看到城楼一角,谁知道顺着方向追来,一下就到了北京啊!
  好在郭芙作为穿越人士,对于这种事情多少有了些免疫,她最先冷静下来安抚父子二人,“算了,我们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沿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