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扎西这个气啊!
  你娘子长得跟母夜叉似的,我会看上你娘子?还有,你护住那毛驴是几个意思?是怕我抢了毛驴去活扒皮?
  扎西与小夫妻这一对峙,立即引起了大齐人的围观,这些人看向扎西的眼神如此的整齐划一,都不太友好。
  扎西不由得咬碎银牙,这个褚香菱,果然够狠。
  一个童音哭着喊道:“是扎西啊…”随即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看样了吓得不轻。
  人群里不知是谁带了头,摇过来一捧子破菜叶子,扎西一拧身躲开;
  随即一盆水又泼了过来,就算扎西灵活,仍旧被淋到了鞋跟;
  随即又是两颗臭鸡蛋飞过来…扎西躲过了这样来那样,躲过了那样,还有另一样。
  扎西狼狈的跑进了巷子里,仓皇间,突然撞倒了一个人,此人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着鸡蛋,这一撞,鸡蛋碎裂,黏糊糊的蛋液抹了扎西一手。
  扎西刚要发怒,却看见篮子的主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地上惊慌的摸着鸡蛋碎裂的地上,难过道:“怎么都碎了?”
  少女在地上摸来摸去,摸了一手的蛋液,眼色很纯净,但并未看向地面。
  她的右手边地上,放着一根木棍,原来,是个瞎子。
  扎西试探着问道:“你认识我吗?”
  少女哽咽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
  扎西顿时心惊,心道,难道连瞎子都知道自己是北胡人?
  只见少女拄着棍子站起身来,听声辨位,一下子扯住了扎西的袖口道:“你就是撞倒了我鸡蛋的人,你陪我鸡蛋,要么陪我钱,一共五十颗鸡蛋,一颗卖三文钱,你要陪我一百五十文钱。”
  扎西:“…”
  原来,瞎子并不知道他是何人,只认准了他撞碎了鸡蛋。
  扎西从怀里拿出一块一两的碎银子,给了少女道:“赔给你的。”
  少女用手一摸是银子,并没有因为多得了银子而高兴,而是仍旧扯着扎西不撒手道:“我是瞎子,不会分辨银子真假,而且,花银子也不方便,我只要你给我一百五十文钱,多一文我也不要。”
  扎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个倔强的姑娘呢。
  扎西皱眉头道:“可是,我没有铜钱,只有碎银子。”
  少女展颜一笑道:“这个简单,你跟我走,我去找人换成散碎铜板。”
  少女拄着拐棍在前面走着,一只手扯着扎西,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第350章 帮盲女画眉
  扎西叹了口气,反扯过少女的袖口道:“你一个瞎子倒是不怕遇到坏人。”
  扎西的步子反超过盲女,在巷子里左穿右穿,穿到一家偏僻的胭脂水粉店门前,看到店铺旁也贴着《征婚启示》,忙停下步子。
  扎西把银子交给盲女道:“这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你进去直接兑换铜板,掌柜的肯定不乐意,你就买一盒最便宜的胭脂水粉,掌柜的就会给你找铜板了
  盲女狐疑道:“你不会趁机逃跑吧?”
  扎西一怔,他确实有这个心思的,没想到被盲女识破了。
  盲女皱着眉头道:“不许走,我还没验证银子是真是假呢!!”
  盲女沉吟道:“你叫什么名字?”
  扎西一怔,本能的答道:“郁通。”
  盲女嫣然一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叫郁通。”
  盲女皱有其事的在扎西身周转了一圈,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刚好把扎西圈在里面,嫣然一笑道:“不许出这个圈,郁通。”
  盲女这才进了胭脂水粉铺子。
  扎西抬起腿,只要一脚就能挎出盲女画的圈,却鬼使神差的没有迈出去。
  很快,盲女出来了,留下了一吊半铜板,其他的铜板都还给了扎西。
  然后,少女举起手里的一方小盒子,嫣然一笑道:“郁通,胭脂是女人用的东西,你用不上,我就收下啦。”
  扎西点头道:“哦。”
  盲女抬腿要走,突然又转了回来,对扎西道:“郁通,小时候,我看见娘亲画妆可好看了,后来我成了瞎子,根本就没画过妆。我好想画妆一次,知道自己好不好看。可我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说不定画出来像女鬼一样,你当我的眼睛好不好?”
  扎西:“…”
  不知道什么原因,扎西竟鬼使神差的跟着盲女走了,穿街走巷,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落。
  院子里静悄悄的,扎西机警起来,这不会是专门针对他设的圈套吧?如果是,他第一个就结果了这个盲女。
  走到小厅里,盲女先回了屋,很快拿出一个盆子,净了脸,天真的问扎西道:“洗干净了吗?”
  正机警的检查院子的扎西一怔答道:“非常干净。”
  扎西不自觉问道:“你家人呢?”
  盲女顿时神情沮丧,难过道:“我没有亲人了,逃荒时都死了,我也是那时候眼睛瞎的,我来京城投奔我舅舅,救急不救穷,现在他们不怎么管我。”
  扎西:“眼睛看过郎中了?怎么说的?”
  盲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郎中说兴许能治好,也兴许治不好。我吃了几天的药,就没有钱再吃了。现在也不是全瞎,影影绰绰能看见黑影子晃动。”
  扎西试着在盲女眼前晃了晃手掌,盲女笑吟吟道:“对,这样我是能感受到的。”
  盲女似乎并不忧愁,从一个破旧的妆匣里掏出好几样瓶瓶罐罐,看着上面落的灰尘,只怕时间不短了。
  盲女倍加珍惜道:“这是娘亲生前用过的水粉,我一直带在身边,算是留个念想,没想到有用上的一天。”
  打开盒子,盲女拈起水粉,小心翼翼的往脸上涂,涂抹得匀了,不好意思的对扎西道:“我画的好看吗?”
  扎西一怔。
  这些水粉常年不用,已经泛黄,被盲女涂在脸上,说不出的怪异,哪里还有美丽可言?
  扎西却不忍心打碎盲女的梦,点头道:“好看。”
  盲女顿时高兴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拄着棍子又出去了。
  扎西的目光追随着盲女方向,发现她奔向了院里的伙房,在灶在点了火,塞了木柴,烧得差不多,从里面拖出木柴梗,放在院子里空旷处。
  待凉得差不多了,伸手在木柴梗上摸了摸,扯下一条细炭条来,又急匆匆的奔回来了。
  这一忙活,脸上抹了两道黑,又下了汗,发黄的水粉又晕染了…盲女却一无所知,欣喜的举着手里的黑炭条道:“郁通,我用这个画眉毛行吗?”
  扎西一怔,不由得点了点头。
  后知后觉盲女看不见,遂说道:“刚刚好。”
  盲女摸了摸眉毛的位置,用炭条小心的在上面画着,结果根本接续不上,画得跟树杈似的,累得盲女热汗直流。
  扎西实在看不过眼,抢过炭条道:“我来帮你画吧。”
  盲女一怔道:“郁通哥,你来帮我画?那怎么成?只有丈夫才能给妻子画眉毛呢,外男是不能这样无礼的…”
  正说着,只觉着眉毛上已经炭条轻触,盲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画完了眉毛,扎西捡起布巾,把盲女的脸重新擦了擦,擦去了变色的水粉、误抹的黑炭色,脸色瞬间变得清丽纯净多了。
  扎西不由得一怔,初见盲女,只觉得相对清秀些。
  现在帮她擦净了脸,才蓦然发现,盲女的脸颊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被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盲女的眼睛很纯净,就像是一潭古井,深遂而未沾染俗尘; 盲女的腰身纤细而娇小,不盈一握…完全和北胡粗壮、爽朗、泼辣的女子不同,完完全全的小鸟依人、我见犹怜啊。
  见扎西没了动静,盲女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道:“郁通哥,我、我不好看吗?”
  扎西鬼使神差道:“好看,点上胭脂就更好看了。”
  扎西打开了脂胭盒,用食指拈了一小块儿,直接覆在了盲女的唇腹上,两个人同时一怔,吓得盲女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声如蚊鸣道:“郁通哥,不要…”
  扎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想要走向盲女,一个随从急匆匆走过来,开口刚要说话,扎西忙摆手制止,对盲目嫣然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盲女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微微笑道:“我姓屠,名叫秀秀。”
  扎西告辞道:“我走了,有缘再见,秀儿…”
  出了屠家,扎西这才问随从道:“出了何事?”
  随从忙答道:“是兰帕让我找您,其他三国已经放弃了与我们的黄豆同盟,与凌卿玥达成交易,越国用水果香料换齐国的蚕丝布匹;西周用铜器换取大齐国的调料;吴国用瓷器换取大齐国的虾米等海物;而且,周、吴、越三国也达成了交易,因为不接壤,由大齐国作为中转国,大齐国从中还能赚取一笔差价。”
  扎西轻眯了眼道:“他们以大齐国为中转,齐国是提前收货款,还是后收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