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香菱想起了至清让她看的那些账册,对凌大娘道:“凌大娘,明天去接下人回来时,直接把姑母房里的凌府账册全部拿回来,一字不差的帮我转告姑母:凌家多谢于夫人多年来代管凌府之恩,待清算账册完毕后,凌家将把于夫人垫付款项,按行息给付利息,一文不差的奉还。”
  一口一个“凌府”“于夫人”,不仅称谓生疏,而且直接拿账册,还要按放印子钱给行息,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凌大娘面色有些犹豫,小姐听了一定会哭坏了吧?
  香菱沉吟道:“凌大娘,凌府不是姑母的责任,划清界限,就像刮骨疗伤一样,只有痛一下,她才能彻底好起来。”
  凌大娘沉默了,夫人说的对啊,凌府从来不是凌月的责任。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一旦适应,她将一身轻松。
  凌大娘走了,香菱笑着对宴客厅茶室角门方向道:“怕我虐待你的老仆,偷听?”
  凌卿玥端着一杯水出来,递给了香菱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怕你被于府的大鱼大肉给腻歪了,好心好意给你泡了清茶,你竟然怀疑我在偷听?”
  香菱接过茶水,喝了一碗,不知道是真的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遂,竟然感觉被于府大油大肉荼毒过的肠胃舒服了不少。
  香菱放下茶杯,拉起凌卿玥的手道:“玥,我这样对待姑母,处置凌大娘和下人,你心里可有不满意?”
  凌卿玥揉了揉香菱的小脑瓜,把头发都揉乱了,笑道:“本来还担心娘子是只母老虎,现在才发现娘子是小野猫,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了。”
  香菱不满的放下茶杯,嗔怪道:“ 由虎变猫,我听着怎么不像夸我呢?”
  凌卿玥微笑道:“自然是夸娘子啦。京城的水太深,后宅里的夫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以为娘子像老虎一样勇往直前,横冲直撞;现在才知道娘子变成了小野猫,打不过就迂回,借力打力,恩威并施,为夫倍感欣慰。 ”
  凌卿玥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让香菱忍俊不止。
  香菱忍不住学着凌卿玥的样子,踮着脚尖,高抬手臂,手掌覆上凌卿玥的大脑壳,把头发也揉乱了,笑道:“那我也要夸一夸相公。京城的水太深,我以为相公是小马过河,不知水深水浅,现在才知道相公是浪里白挑,不出三日就把户部混得风声水起,说好的武职转文职的卑微呢?你看你春风得意得很啊!”
  凌卿玥深以为是的点头道:“说好听点儿,文人天生傲骨,说难听点,就是文人相轻。第一天确实给我出的不少难题,但相公我也是师承大儒的人,再加上武功超凡,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就这,相公我只发挥了三分力气。”
  妥妥的凡尔赛。
  第297章 少夫人的三把火
  这么多年来,凌府虽然逐年没落,但府邸地理位置一直没有变更过,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正德大街偏东一带。
  这一带,多的是达官贵人,随便拦住一辆马车,都可能是三四品以上官家的。
  这一天黄昏,所有经过凌府门前的马车,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像:凌府门前,齐刷刷跪着三十个下人,就连侍奉了凌家三代主子的老仆也不例外。
  每个下人跪足了一个时辰才让进府。
  听说,这是从陵裕关回来的凌夫人的进府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是把凌府老管家凌大娘送进乡下庄子,惩治所有下人;
  第二把火,就是与姑母凌卿玥进行了财产分割;
  第三把火,就是废除凌府旧制,建立新制,大到大宗物品的联席采购,小到马夫小厮的月银,全都建章建制。
  凌夫人的这三把火,一下子传遍了官眷圈。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背后看不过造谣生势、浑水摸鱼的。
  香菱却不管这些,只管管好她的凌府,使自己在凌府的权力达到了空前的集中。
  此时的于府。
  可谓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刘喜旺肃然的把两万两银票放在了桌案上,对凌月道:“叨扰于夫人了,这是我家夫人详细对账后得出的数目,两年多花销加上行息,凑了个大数两万两,请夫人过目。”
  凌月看着桌案上整齐的一叠银票,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在空中的风筝,被人用剪子剪断了线头,在空中飘忽不定,再也回不去了。
  于老夫人立马拿起一张银票,发现是官家通存通兑票号,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幸亏那日没开口借银子,明明咱家是债主,管人家借钱岂不是闹了笑话了?”
  于氏父子更是悬着的心落了地,一直担心儿子至刚的聘礼凑不够数,撑不起脸面,这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高兴之余,于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凌月嗔责道:“败家娘们,一直用嫁妆添补娘家,咋问口供都不说,现在才漏馅,全填了凌家的大窟窿!”
  林致诚也要埋怨妻子凌月两句,凌月自我解嘲道:“我用嫁妆陆续垫付的是一万五千多两,凌府还回来的是两万两,其中五千两是按市场放印子钱的行息给的利息,我,败家吗?”
  于老夫人一怔,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发现果然如此,自己家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净赚了五千两银子。
  于老夫人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凌月道:“我儿媳妇不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赚钱的法子跟别人家都不一样!一挣就是五千两!以后凌家再让垫付银子就让他用,随便用,咱不差钱啊!”
  这是凌月嫁过于府来,第一次荣幸得到婆婆夸奖,只是听到耳朵里,凌月却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凌府这位新少夫人,用这种方法堵住自己的嘴,以后再也不可能到凌家指手划脚了。
  这一仗,自己算是败得体无完肤。
  回到房里,在婆婆和丈夫、儿女面前忍了半天的凌月终于哭了起来。
  至清担心娘亲,跟着进了屋内。
  正捂着大被哭的凌月,见女儿进屋来了,立即佯装笑容。
  至清一把将娘亲揽在怀里,像小时候娘亲哄她一样拍了拍娘亲的后背,安慰道:“娘,我倒觉得表嫂这样做挺好的。既解决了我哥聘礼的大问题,又让您年轻时的嫁妆颗粒归仓。表嫂只是希望您别太插手凌府的事。”
  凌月有些空落落道:“至清,你以为娘是操心命、愿意插手凌府的事儿?我只是担心你表嫂,她是没有根基的农户出身孩子,无知无畏,无形中招灾惹祸了都不知道。”
  至清叹了口气道:“娘,你看表嫂这两天的做派,哪里像普通农户出身?我在茶楼听过关于江北蝗灾的话本子,说表嫂不仅为抗蝗出谋划策,花的真金白银就在十万两以上,如果加上卖平价粮、奉献自家粮食等亏空,至少二十万两银子以上,功绩卓著,这才得了个‘村主’的封号。”
  自从和褚香菱接触后,于至清越来越对这个表嫂感兴趣,不自觉得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结果,越打听越对这位表嫂越着迷,简直浑身发光发热、发热的存在了。
  见凌月面色仍旧不开晴,尤其是因为香菱付了她利息钱而闷闷不乐,至清笑着扯着凌月的手心撒娇道:“娘,我领你去听话本子去,听得人热血沸腾的,我要是男的,也会想娶表嫂。”
  凌月气得打了至清后脑勺儿一下,怒道:“没个规矩,胡言乱语。”
  至清丝毫不惧,边扯着凌月继续走继续说道:“要禁足回来再禁足,把规矩先破了再说…”
  就这样,一向鲜少出门的凌月儿,被女儿扯着上茶楼听话本子去了。
  醉仙楼。雅间。
  三张方桌,三个年轻人,桌上有果有菜,有酒有肉。
  身前有美人纱衣曼舞。
  身后有美人倒酒喂食,好不惬意。
  三个年轻人,只中间一个十八岁俊秀青年放浪表骸,与美人们有说有笑,东掐一把,西撩一把。
  左右两侧的青年,像石头一样僵硬着,一看就是青楼的生客。
  反倒中间最年轻的,成了恩场老手了。
  小年青接过美人喂过来的葡萄,两眼闪着八卦色彩道:“美人儿,听说户部少卿崔大人的正室娘子崔氏来活逮崔少卿了?崔夫人长得好看不?听说当年是京城第一美女来着。”
  本来拿着葡萄粒准备随时反贼喂的的美人手一哆嗦,葡萄粒险些没掉到小年轻的脸蛋上。
  美人吓得用手指一捞,手指碰在了小年青的脸颊上,愕然发现,小年青的皮肤吹弹可破,竟然比她的皮肤还在细腻,莫不是女扮男装?
  小年青眼底只闪过一抹慌乱,随即镇定,忙从怀里忙掏出一个大银锞子,塞到了美人手里道:“快给美人压压惊!顺便告诉小爷,那位崔夫人长得好看不?”
  美人怔了一下,随即收好了银子,嫣然笑道:“爷,京城啥都可能缺,独独不缺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乞巧节、中秋节逢节必选;诗文圈、商贾圈圈圈必选,逐年累月、大大小小的第一美女得上百个。”